洛卿回头看去,远远的海面上,停留着许多渔船,靠海为生的人们没想到忽然有一天会被一阵海啸弄得家破人亡。耳畔似乎还传来孩童的嬉笑,是深谙水性的孩子们哗啦哗啦戏水的笑声。
“天灾人祸不可为”,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神祇对他们说的这句话,她咽下一股酸涩之意,“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死去吗?这就是做神的意义吗?”
“洛卿,不是,若是见死不救则不配为神”,身旁的云魄回答了她。
洛卿恍然间抬头看着他,一想到那些鲜活的生命即将逝去她的眼眸中泛起一圈红色,滚即使陌生但好像成为了方宿的神祇之后,便忽然对这里有了责任感。滚烫的热泪莹莹含在眼眶里,她攥着拳头努力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
云魄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格外的温柔,“不要哭,随着你的心去做。”
“我想....我想救他们”,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眶滚落,但她的目光却坚毅而沉稳,这一刻的洛卿,仿佛是以天下为己任的九天神祇,不似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云魄轻笑着轻轻将洛卿的泪水拭去,“那就救吧”
二人逆风腾云至浪潮的上方,飓风嘶吼着掀起十几米高的浪潮,有些飞溅的水汽朝他们迎面而来,星星点点沾湿了他们的衣衫。云魄凝神之后将一注法力向浪潮打去,没想到那浪潮却是丝毫不动的依旧往前直奔方宿而去,看来真是无可避免的天灾。
洛卿见状也施展法力和云魄一起抵挡海浪,两注法力合力而去,海浪明显比刚刚要小了一点。情况有所改善,洛卿由衷的欣喜起来,“云魄,浪小了,我们可以救方宿了。”
云魄神色依旧沉静,施法的右臂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还没结束,别放松”
“嗯”,洛卿点了点头,全神贯注的用法力抵御翻天的浪潮。然而浪潮不止一波,翻天覆地的浪潮接二连三的涌来,一下子倾泻而去的周身法力让站在云端的洛卿眼前发白,狂风不停的撕裂空气而来,瘦弱的她几乎站不住。洛卿紧咬着牙关,秀眉长蹙,眼前被吹乱的碎发糊了一脸,一点也没有空去理会它们。
“住手!”,更高的云端,一阵带着怒意的声音传来,洛卿慌忙抬头一看,来人竟然是銮金上神。他满脸的怒气,圆瞪着一双眼,“神者不能逆天而行,你们都忘了吗!”
“上神,不...”,洛卿急忙解释,那边銮金上神根本不让她说完话,一挥拂尘将他们注入的法力打断。忽然没有了法力阻拦的浪潮,似千万匹野马奔腾版向方宿涌去。忽然失了力的洛卿被狂风席卷,惊呼一声直直要坠入浪潮中。一道月牙白的声音急速下落,在洛卿快要被海浪吞没时,稳稳的接住了她。
“云魄”,洛卿看向他,云魄轻呼了一口气,反手将身后激涌而来的海浪用法术抵御住,洛卿慌忙想从他怀中起来,却被他紧紧搂住,“不要逞强”
“不行”,洛卿哀求般看向高高站立在云端的銮金,“上神,方宿那么多百姓,这么可能不管!”
“若是像你们这样,那就打破了自然的规律,我劝你们快点停手,不然会失去全身法力,变回凡人”。銮金神色一点也没有波动,古板的还在讲着无情的道理。
“那千万人的性命呢?”洛卿噙着泪大喊道。
“不要哭,有我在”。云魄一只手抱着她悬在半空,一只手抵御着汹涌的浪潮。天灾人祸他亦不曾害怕,而此刻看着这样痛苦的洛卿,却忍不住慌乱起来,因为怕她会受到伤害。
“云魄”,洛卿闻言抽噎了一下,压下了喉间的热潮,她擦了擦眼泪,“这件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为我已经做得太多了,我不想再拖累你,放开我吧。”
听到她这样说,危急之下,云魄还是淡然平静的样子,只对她轻声道:“听话,乖乖呆着。”
说话间,铺天盖地海浪一波又一波涌来,云魄以全身法力尽全力压制,不一会儿,他的额间已经沁出薄汗来,挺拔的鼻尖也蒙上一层。眼前的水雾慢慢变多,渐渐的连洛卿的脸都快看不清了。
洛卿看到他这样,急的不行,“云魄,我可以的,你不必为我做那么多。”
“啊——”,云魄短促的呻吟了一声,海啸的威力太大了,即便是他三百年的功力再加上神界给的法力也没办法抵御,他不可能让洛卿陷入这样的危险,他的喉结滚动,努力稳住阵了自己的气息,“保护你,是我与生而来的信念”。
洛卿不明白他的意思,在她眼里他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但自从遇见云魄以后他就一直在保护他,什么危险的事都不让她去沾染。“云魄,你...什么意思?”,云魄紧抿双唇不答。看他脸上的汗已经结成汗珠滴落,她不安的挣扎着动了几下,发现云魄禁锢得并不很紧了。很明显,他已经快没力气了。
“不要,呜”,云魄感觉到怀里的洛卿的动作,刚想出声阻止她,却被喉间的一股血腥味打断。尽管全力压下,但嘴角还是渗出了血。洛卿见了更加急忙要挣脱开,她将手放在了云魄揽住她的手上,冰凉的大手碰上温热的柔荑,洛卿一点一点将云魄的手用力掰开。云魄渐渐失去力气,眼前已经模糊一片,水雾蒙蒙的双眼,只看见茫茫大海中,一个碧青色的身影,那身影单薄瘦削,脑海里似乎有过这样的画面,看到这一幕,他的心抽动着深深的刺痛。
一波巨浪涌来,洛卿将全身的神力凝结在一起,碧青色的衣裙猎猎作响,一道神力打在浪潮上,那浪潮瞬间退却而去,但一股退却后继的浪潮又接上一股。
“不能拖了!”之前云魄已经挡住了大部分,余下的她可以的。她深吸一口气,调动着全身所有的力气,一丝一毫都没有遗漏,一道刺眼的金色神光全数铺至海面上,一道金光闪动,原本汹涌的海面慢慢恢复了平静,在海浪的不远处就是方宿的近海,渔民们只觉得有一股小浪打来,丝毫也没有在意。
而用尽全身所有法力的洛卿,额前的鬓发被汗水浸湿,气若游丝的吐出两个字,“终于...”便眼前一黑掉落到了深蓝的海水里。脸色发白的云魄毫不犹豫的一头扎到了水里,两人双栓被海浪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