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道观。
道观有些年头了,古树参天,青烟袅袅。
钟声响起,惊起飞鸟盘旋。
黑衣裙妇人蒙纱在两侍女的陪同下进大殿,捐了不菲的香火钱,点了香烛,诚恳的为自己的儿子祈福。
她来这儿已经多日,每天如此。
此处清净,是个修身的好地方,有香火。她少有的静下心来,心诚则灵,只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这日在道观庭院休息,有人进来送了一封信。
似乎是很紧急的情况。
“难道张家有事吗?”妇人拆开信件,过眼,面色阴沉下来。
“夫人?”侍女不解近前。
“备马,马上回去。”妇人毫不犹豫道,性格也是十分果断。
信的确是张家寄来的,里面提及了一件事,有关她儿子的事情。
这妇人便是赵月河,前身张良平的母亲。
侍女桃红、柳红乃是她心腹,当即做了安排。
赵月河性情彪悍,虽不懂武技却通骑术,当下纵身上马。
赵月河的突然行为让道观中人不解,老道长忙跟来,问道:“施主七日祈福尚未结束,为何匆匆?”
赵月河纵马回身,看道观,道:“来此是为了给我儿祈福,而今我儿有难,要这祈福何用。”当即拨转马头,喝声“驾”,纵马离开。
桃红、柳红骑马紧随其后。
本两日路程,一路马不停歇,在这天傍晚到了张家。
赵月江带两侍女进门。
“夫人。”绿裳已等待多时。
赵月河瞥眼过去,只问自己的儿子现在何处。
绿裳心惊胆颤回答在石牢。
石牢?
赵月河眼睛眯了起来,不多言直奔那里而去。
石牢外,项鹰看到了归来的赵月河,忙躬身。
赵月河停步,问:“我儿在里面?”
项鹰点头回答道:“少爷是在里面。”
赵月河冷眼前看,走了过去。
看守大门的侍卫见识赵月河身体不由一颤。
“开门。”赵月河冷声道。
侍卫不敢违抗慌忙打开了外面大门。
赵月河进去,顺着石牢走到,向内走,她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加快了脚步,来到了石牢铁门前,双手握住了铁栅栏。
“妈。”里面传来呼声。
原本冷厉的赵月河听这声音,看着里面的儿子,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儿子,我的儿子。”这么呼唤起来。
里面的人正是张良平,他情不自禁的又喊了声,“妈”。
“儿子,你没事吧,有没有人打你?”
张良平摇头道:“没,就是晚上的时候有些冷。”
听自己儿子这话,赵月河很生气,她很生气,赵月河扭头变了神情,语气严厉向两看守命令,道:“打开。”
两看守踟躇,“可是,老爷吩咐......。”他们‘吱吱唔唔’的很是为难。
“你们是想死吗?”赵月河脸色阴沉了下来。
两看守听这话,不敢违逆忙拿出了钥匙打开了铁门。
张良平出来了。
赵月河一把把自己的儿子揽在坏中。
良久。
分开,赵月河仔细打量,面前的张良平,确认他没有伤,道:“乖儿子,我们回去。”
张良平“嗯”了声点头。
这件事还没有结束,当然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
母亲赵月河是怎样的一个人?她,要比张良平想象中的更复杂,不单单只是一个在张氏家族中大妇的形象,性格坚毅,行事果断,在张家地位十分特殊,能压下身为家主自己那名义上的父亲,而张家人对于母亲也似乎敢怒不敢言,这是她强势的一面,而另一面,身为一个母亲,张良平在那一刻,被赵月河揽入怀中的那一刻,他开始的无所适从,而后便感受到了那浓浓的母爱。
那种母爱令他难以忘怀,触动了内心某个地方。
母亲赵月河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记忆中,母亲赵月河的性格极其的强势,容不得自己受半点委屈,而这次定然不会这么算了的,果然......。
母亲赵月河直接带他来到了张家大厅。
“儿子,坐这儿。”赵月河在左侧的椅子上坐下后,向张良平招呼。
张良平有迟疑,不过还是乖乖的过去了,并在母亲身边坐下。整个主厅,母亲赵月河,自己,三个侍女,项鹰,还有负责守卫主厅的几个神情不安的侍卫。
赵月河自然是关心自己的儿子的,就说,她不在的这几天让张良平受了许多苦,之后又问了跟楚相良以及杨心意的事端,关注点在他伤的重不重,现在是否痊愈。
张良平回答道:“妈,已经好了,不碍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母亲赵月河说着侧头看向站在一侧的项鹰,眼神默然。
这种默然令人害怕。
“我让你保护的少爷的。”赵月河说。
项鹰低头沉默,他是一个性格内敛的人,在那件事情上项鹰的确是失职了,这是事实。
赵月河凝视着项鹰,这种凝视的沉默令人不安。
这是在家族的大厅,母亲过来,当然不会单找项鹰麻烦的,之后便明了了。
项鹰说了句,“项鹰甘愿受罚。”
“仅仅如此吗?一句甘愿受罚......。”
这种气氛让人很不舒服,至少张良平就觉得不那么舒服。他想说些什么,但理智阻止了自己,没有选择开口。
“老爷来了。”这时候旁边的桃红开口算是打断了这种气氛。
赵月河转过头来,算是暂且放下了这件事情。
张开泰来了,不仅如此还有大伯张开符等。
赵月河坐在座椅上没有挪动,直接冷眼看着进门后站在前面的张开泰。
“月河。”张开泰站着看向座椅上没动的赵月河开口。
赵月河嘴角流露出冷意的笑容来道:“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就想问一件事情,你们打算把我儿子怎么样?”
简单直接。
张开泰闻言,看向张良平。
张良平现在明白了,母亲这次的目的是给自己找场子来着,面对张开泰的看过来的眼神他没有躲避。
赵月河对自己的儿子是溺爱的,不问缘由,只问他们想对张良平做什么。
强势、霸道。
张良平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月河,此时比较复杂,容我慢慢讲来。”张开泰说。
“哦,你倒是讲讲,为什么要对我儿进行刺罚。你说的,慢慢讲,没关系,我给你这个机会。”
张开泰皱眉。
张平明看到这里也是明白,那就是对于张开泰而言,想要解释清楚,可能吗?
赵月河在等待着他的解释。
这时,一老者进来了。
张氏家族的长者。
张良平看了过去,他自然是认识的,自己应该称呼为三叔祖的老人。
看来是有人报信了。
“侄媳回来了。”进来的三叔祖说了这么一句。
赵月河站了起来,叫了声,“三叔。”
张良平也跟着站了起来。
长辈来了,事情出现了转折。
“孩子的事情,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再说杨家已经表达了歉意,要说我......。”三叔祖坐在椅子上同赵月河交谈。
这是调解来了。
在这里,赵月河跟三叔祖聊了事件的经过,这里面涉及到三个人,张良平、杨心意还有楚相良,料到了杨家给出的解决方案,当然也聊了对张良平进行惩罚的缘故。
杨家将继续维持跟张氏家族的联姻策略,把杨心意换成了杨家家主的小女儿杨心晴,在这一点上母亲赵月河并没有什么异议。
“刺罚,是谁提出这个惩罚的?”赵月河问了这个问题。
“这个,事情有些复杂......。”三叔祖也是为难,多谈论了当时的情景,用以盖过母亲的追问。
“我明白了。”
母亲赵月河没能得到自己的答案,在面对三叔祖的情况下也不好太追究。
“本是不理智的决定,既然如此,就算了。”三叔祖道。
算是一锤定音了。
最后临走前。
母亲赵月河谈到了那个人,楚相良,道:“我不会放过他的。”
三叔祖面对在这个问题上异常强硬的赵月河也是没办法。
总之,这件事情就这么算是一个了结了。
走出大厅,三叔祖先行离开。
“夫人,衣服。”侍女柳红把一件衣袍递来。
赵月河接过披上,对他道:“儿子,我们走。”
没有看身后的张开泰等人在三侍女,项鹰还有张良平的陪同下离开。
回到张良平的小院子里。
对自己惩罚的这件事情结束了,让张良平松了一口气。
现在......。
母亲赵月河坐在院子里那张原属于自己的椅子上,是有许多话要跟自己的儿子说。
张良平有这种场景的记忆,那就是站在她身边,被母亲握着双手,一种舔犊之情的意境。只是他现在有些为难,这跟自己的性格太不和了。
“放心,妈一定会给你主持公道的。”母亲道。
母亲赵月河询问了那件事情的一些细节。
张良平一一作答,并把之前从老狗那里得来的信息讲述。
“楚相良,就是说这个人是刻意针对儿子你的吗?”
“我,我不确定,如果是的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人心,最是难以揣测。”母亲冷笑,这么说道。
张良平保持疑惑的态度。
“好了,不提这个了,让妈看看你的伤口。”
张良平看了看院子里的其他人,旁边的三位侍女,还有项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在妈面前还害羞吗?”母亲笑着说。
如此,张良平也不再扭扭捏捏。
伤口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至少张良平已经感觉无碍。
赵月河看过之后也点头,不过她说道:“一个丫头不方便,这样吧,我把桃红给你吧,她跟了我多年,让她照顾你我也放心。”
桃红?张良平看母亲旁边脸上带笑的女孩子。把人给予,他不知道她是怎么一种想法,不过张良平不太能接受,就道:“妈,不必了,我能照顾好自己,再说不是还有绿裳吗?”
这是拒绝了。
母亲看起来很意外,停顿了下道:“儿子是长大了。”
多少有种感慨的味道。
张良平说了这么一句,“在妈心中,我永远都是一个小孩子。”
这句话很宽慰人,但......张良平却见母亲脸上浮现思索的表情,心中一沉,言多必失,怕是让她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好,今天也是累了,早点休息吧。”赵月河道。
张良平点头,道:“妈,我送送你。”
母亲摇了摇头。
赵月河在桃红、柳红两侍女的伴随下离开了院子,又回头,目光中若有所思。
“夫人怎么了?”柳红询问。
赵月河沉思,而后说了这么一句话,“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的。”
“有什么地方不对的?”
赵月河没有解释什么,心情似乎有些沉重,便不发一言的离开了。
晚上,待在房间中的张良平。一直在思索着自己疏漏的地方,他觉得母亲已经有所怀疑了。
母亲赵月河很不简单,在大厅的时候就能够看的出来。
这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母亲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虽然还不是很确定,但这是一件很严重的问题,对于张良平来说他不想这样,脑海中仍怀念着母亲带给自己的那种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