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侬细语的唱腔加上哀怨的词调,阿朝听得着实想笑。不知是笑那曲里唱着的人儿,还是笑自己永远学不会这临安话。
索性笑的不止她一个人,而是一大群“人”,都在笑。
其中最甚者。
“哎呀哎呦,哈哈哈哈,这谁写的词,什么“恰君无情妾有意,问郎何出瞬上封,若是郎君耐无何,告知妾身一遍可,瞬封过后身索索......”哈哈哈哈。”这位扶腰狂笑的仙神特意用了隐身术,也不知是怕被谁知道他回来看这戏曲。
他身边站着另一位魁梧的汉子,也张大了口子笑道:“哈哈哈,我看那扶世那小子这次还怎么在咱们跟前端庄雅正,现在他可是凡间娘子的哀怨郎啊。哈哈哈......”
那扶腰狂笑的仙神马上守住笑声,说道:“赤镜兄,你这话可不要在扶世兄跟前说,他这人看着雅正端庄,实际记仇得很,咱们这次来临安,可是有要事的,可不是来找他打架的啊。”
北镜君祁封不屑道:“谁爱跟他打架,要不是给阿晞几分面子,我才不会再来这临什子安。”
沈朝笙的瓜子磕完了,摸出挂在腰间的酒壶,猛地就灌了几口“临安醉”,在这临安的地界喝着自酿的酒,就得叫这个名。
醒吾君拉他警惕得环视四周,说道:“我知道你对阿晞念念不忘,但是......我们不都飞升了么,前尘往事也该一笔勾销了。”
不放心又说道:“天界可是有天书铭文规定的“凡成仙者,前尘皆抛,从此行正道事。”如今你可是坐镇北镜的北镜君,再也不是那个不顺就发脾气的赤镜兄了。”
北镜君祁封从鼻孔里喷出一口仙气,明显是不想在这话上继续谈下去。
醒吾君见他这样,更加苦口婆心得劝了:“我知道你心挂阿晞姑娘,但是现在不是找不到她人嘛?我们几个都陆续飞升十年了,十年这么长,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她这像是从三界......消失了一样。”
北镜君黑幽幽的脸上顿时一个落寞,叹道:“谁都说是消失了,可是我觉得她怕是......不幸了。”
醒吾摇了摇胸前的扇子,也哀叹道:“跌下“九泉”,安能有生还?”
沈朝笙听了一会子墙脚故事,听到这里就没什么兴趣继续听下去了,总的来说是美人遇事不顺香消玉殒的故事,这样的话本子在人间一抓一大把。
心想:“定是那秃头的穷酸书生郁郁不得志,也不见得美人有个好结局,所以瞎掰扯出来的卵犊子。”
跳下酒摊,麻溜得收拾好酒摊子,靠着墙边留存,把剩下的酒悉数倒进她那通体幽绿的无量酒壶,又挂好在腰侧。
一脚把摇了一晚上的空酒坛子一掂,稳稳得接住在手中,便断断续续听见:“待我出来,我定......杀了你。”
沈朝笙噗嗤一笑,说道:“你骨灰在我另一个腌酸菜的坛子里,你说我哪天心情不顺了,把它掏出来,合着酸菜一起抄了,加个下酒菜,可好?”
那空坛子气急:“你......”
沈朝笙拍了拍旗鼓皆歇的空坛子,丢进另一个乾坤袋,把帷幕的第二层落下,看了一眼天色,黑暗无边,繁星点点。
明天该是个好天气。
她最爱晴空万里,可每每所见,皆是风雨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