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梨莺亲自带着五万士兵赶往盱阳城,一路上神不知鬼不觉便已兵临城下。
苏志远收到了消息,立马派人通知了那几个将军。几个将军笑了笑,迅速领兵包围了苏将军的营帐。
彼时,苏将军正和几个亲信将军商议着与璐茵城合谋之事。忽然,出生行伍的他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帐外的动静。
他想了想,赶忙问道:“何人在我帐外喧哗,快给我滚进来?”
这个将军笑了笑,不疾不徐的走了进来,看着苏将军行礼道:“将军稍安勿躁,小人失礼得罪了。”
苏将军冷冷的哼了几声,怒道:“哼,你们在外边搞什么鬼?啊……”
不一会儿,一个士兵便跑了进来,十分着急的说道:“将军,不好了,出大事了。他们,就是他们领着手下的士兵把您的营帐围起来了。”
苏将军面不改色的看了看这个将军,怒斥道:“你们想干什么,难不成是要造反吗?”
这个将军大声笑道:“哈哈哈,将军这话说反了。这么多年来,您与城主夫人高泽慧狼狈为奸,专权独断,早已是天怒人怨。我等奉前任城主之命前来,送你们这对狗男女到地下去,亲自给他磕头认罪。”
苏将军看了他几眼,十分嘲讽的笑道:“哼,什么奉前任城主之命,哈哈哈,不过是苏志远那个窝囊废派你来送死罢了。想要我的命,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这个将军拔剑而起,朝苏将军冲了过来。
一个亲信急忙替他挡了几剑,一边把这个将军引到帐外,一边催促道:“将军,您赶紧走啊!快走……”
身旁的人也赶忙拉着苏将军出了营帐,绕到营地后方,骑上马便急急忙忙的往外边跑。
今日的兵营乱作一团,将士们手足相残,昔日的同袍战友,如今却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
不久后,地上堆满了血肉模糊的尸体,远远望去,十分的触目惊心。
几个将军得胜后,便立马派出了两拨人。一拨人迅速捉拿苏将军等人,另一拨人火速赶往苏府。
骑着马往前跑了一会儿,苏将军忽然停了下来。
几个亲信围在他身旁看了看他,十分不解的问道:“将军,怎么了?”
苏将军想了想,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行,我得立刻赶回苏府。苏志远等人蓄谋已久,她一定十分危险。不,不行,我绝不能丢下她不管。”
一个亲信叹了口气,直言道:“将军,咱们现在已是自顾不暇,哪还有功夫理会旁人?再说了,您就算回去,也是白白送死啊!听小人一句劝,还是赶紧走吧,此处不宜多耽搁呀!”
苏将军笑了笑,铁了心的说道:“你们几个自打我入兵营起就追随至今,唉,这么多年了,我不能连累你们,你们赶紧走吧!”
“唉,将军就如此难以割舍夫人吗?”
苏将军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翻身上马,迅速往回跑远了。
苏志远带着几个亲信赶到高泽慧的住处,强行将门踹开,气势汹汹的走了进去。
高泽慧看了看他,怒问道:“你想干什么?”
苏志远笑了笑,说道:“哈哈哈,有一个人正为了娘亲不远千里的又跑了回来,娘亲可要去看看?”
高泽慧捏着手指叹了口气,不知为何,心里忽然生出几丝不祥的预感。
一行人走到了一处庭院,忽然停了下来。一个士兵急匆匆的跑过来,禀报道:“城主,他来了。”
苏志远低头想了想,笑道:“嗯,把他引到这来。”“是,小人领命。”
苏将军拿着剑一路斩杀试图拦着他的士兵,却不知道,士兵们也在有意无意的将他引到这个庭院。
很快,高泽慧渐渐看见了苏将军的身影。
苏将军也瞥见了她,十分开心的大声笑着,加快脚步朝她这儿赶来。
苏志远瞟了几眼高泽慧,见她一脸焦急的模样,便嘲讽道:“哼,娘亲别急呀!您那情郎正在那拼命呢。”
高泽慧的两只手使劲捏着,心里暗暗祈祷着苏将军千万别处危险。
苏志远看着苏将军大声笑了笑,说道:“哈哈哈,苏将军,我奉劝你还是别再白费力气了。放下剑臣服于我,我或许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苏将军高声一笑,指着苏志远骂道:“苏志远,你这个卑鄙小人,居然挟持自己的娘亲来要挟我,算什么英雄好汉?哼,想让我向你低头,白日做梦。”
苏志远拉长了脸,大声喊道:“你别太嚣张了,若论罪,你早够死上几百次了。”
他又扭头看了看高泽慧,笑着说道:“唉,你们这对狗男女真是情深义重啊!哈哈哈,爹爹生前待你不薄,你竟然忘恩负义,做出了这许多不知廉耻的事来。待到九泉之下,你还有何脸面去见我爹爹?扪心自问,你就不觉得惭愧吗?”
苏将军看了他几眼,大声吼道:“哈哈哈,我与夫人之间是你情我愿的事儿,我为何要愧疚?苏志远,你若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就把你碎尸万段。”
苏志远大声狂笑,拔出剑来抵在高泽慧的脖颈上,看着苏将军说道:“哈哈哈,我今日就送你们这对狗男女下地狱。”
苏将军心神大乱,拼了命的朝这边跑。
从四周围拢而来的士兵越来越多,即使他武艺高强,能以一敌百,可也招架不住如此多的猛士。
渐渐地,苏将军止步不前,全身上下也被刀剑刺得伤痕累累,鲜血直流。
即使受了重伤,苏将军却仍在奋力向前厮杀,十分执着的朝高泽慧而来。
看着他这副模样,高泽慧既心疼又无奈,流着眼泪喊道:“你快走,快走,别朝这儿来了,快走啊……”
苏将军朝天大声喊了几下,拿着剑冲过来。
身旁的几个士兵看准机会,一剑刺进苏将军的腰腹。
苏将军不得不停了下来,手中的剑也无力滑落,整个身子摇摇欲坠的慢慢倒在地上。
高泽慧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他看了许久。她一把推开苏志远,急忙跑过来抱着苏将军哭了会儿,又是着急又是心疼的责备道:“你这个傻子,明明都骑着马跑远了,为何又回来送死?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啊?”
苏将军笑了笑,看着高泽慧说道:“我说过了,绝不会丢下夫人不管的。我是你的男人,保护你是我的天职。”
他抬起手来给高泽慧擦掉眼泪,忍着剧痛说道:“夫人莫哭,我只是睡着了而已,不会离开夫人的。”
高泽慧抚摸着苏将军的面庞,瞬间泪如雨下,失了魂似的哭喊道:“你这个傻子,不许走,我不许你走……”
苏将军忽然咳了几声,吐出几口鲜血便缓缓闭上了双眼。
高泽慧泪眼模糊的盯着苏将军,撕心裂肺的哭喊道:“啊……”
趁着这次盱阳城内乱,落梨莺亲自指挥几路兵马向前进攻。不要几日,便攻占了大半个盱阳城。
消息传至西国,白启明先是惊讶了一会儿,随后便站在地图前冷静思索着落梨莺有何意图。
周大人想了想,十分担忧的说道:“唉,定是上虞郡的守将私自撤兵,才给了羽清城可乘之机,让他们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便已迅速兵临城下。”
另一个朝臣也附和道:“是啊,璐茵城也在一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唉,该如何是好啊?”
众人齐齐望向白启明,见他正想着什么,便十分好奇的问道:“陛下想到了什么?”
白启明闭着眼说道:“我在想,这个女人如此大费周章的进攻盱阳城,究竟要做什么?”
忽然,他看着地图有些紧张的说道:“哦,我明白了。她这是要把盱阳城变成第二个西戎部族,以此来挟制咱们。”
臣子们连忙围拢过来看了看,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便赶忙问道:“陛下,那,那现在咱们该如何是好?”
白启明转身走了走,急忙吩咐道:“来人,速去兵营把穿扬他们几个叫来。”
内侍领命离去,不一会儿,穿扬和胡世清等人便赶到了通明殿。
几人连忙上前行礼道:“拜见陛下,不知陛下唤微臣等前来有何吩咐?”
白启明笑了笑,说道:“你们几个各领两万人马,从新郑,豫阳,安阳三地出发,迅速占领渔阳,应天两地。”
“是,微臣遵旨。”
幽谷先生想了想,上前问道:“陛下真的确定,这就是那个女人的意图吗?”
白启明大声笑道:“哈哈哈,她想利用盱阳城困住咱们,那我便已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了。让羽清城变成一座孤城,斩断它与璐茵城之间的联系,到时首尾难顾,就算占领了盱阳城也无关紧要。哼,我自有办法应对。”
几日后,前方捷报传来,穿扬等人已经顺利领兵攻占了羽清城的渔阳,应天两地。
落梨莺也接到了消息,她看着信纸叹了叹气,暗怪自己大意轻敌了。
收好了信纸,坐下来想了片刻,忽然又有些钦佩的默念道:“唉,这个男人啊,越来越厉害了。”
傍晚时分,手下的几个将军走入营帐,行了一礼便有些着急的问道:“夫人,咱们还是别进攻盱阳城了。在下刚接到消息,说是西国派兵攻占了我羽清城的渔阳,应天两地。恕在下直言,咱们劳师远征,鞭长莫及,万一羽清城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落梨莺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盱阳城必需要攻下。”
“可是,这……”这个将军还欲往下说着,旁边的人连忙劝住了他,说道:“行了,夫人自有深意,咱们就不必多问了。”
几个将军相互看了看,只好行礼告退。
三日后,羽清城大军便已攻占盱阳城全境,落梨莺也带着一路人马急匆匆的赶往城中。
身旁的一个随从四处看了看,笑道:“当年,落梨莺城主应她人之邀,派了许多工匠来盱阳城修筑水渠。百姓们得到了好处实惠,对我羽清城的军队也并无过多反感,仍旧各过各的小日子。唉,再加上夫人下令不许将士们扰民,此举真是降伏了不少的民心啊!”
落梨莺微微一笑,自嘲道:“是啊,还得感谢当年的落梨莺城主啊!”
苏志远终于从娘亲高泽慧那里夺回了实权,夺回了一个城主该有的尊严。可他还没高兴多久,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接踵而至。
高泽慧穿着一身素服坐在凳子上,听着府里家丁婢女们的窃窃私语,便不自觉地笑了笑。
苏将军死后,她就被儿子苏志远幽禁在这个十分偏僻的院子里,只留下两个婢女供她使唤。
高泽慧缓缓起身走到了苏志远的书房,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苏志远,笑道:“苏志远啊,你与这些老狐狸们斗法,还差得太远了。”
苏志远冷笑道:“哼,我知道娘亲心里对我有怨言。若是故意来此拿我取乐,就请回去吧!”
高泽慧往前走了几步,笑着说道:“远儿,盱阳城若是终结在你的手里,他日到了地下,你又该如何向你爹爹交代?”
苏志远皱了皱眉,不服气的说道:“娘亲不用讥讽我,若是让我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也绝不比任何人差。”
高泽慧慢慢闭上眼睛,大笑道:“哈哈哈,是吗?据我所知,你这次为了夺权,特意求了羽清城发兵相助。如今到好了,人家借着盱阳城这次内乱,领兵大举进范,不到十日便已占领盱阳城全境。苏城主啊,您这是偷鸡不着,反蚀把米咯,哈哈哈……”
苏志远握紧双拳气愤不已,可冷静下来想了想,娘亲说的也未尝不是事实。
一个士兵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禀报道:“启禀城主,羽清城大军攻势凌厉,咱们快挡不住了。”
苏志远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想了一会儿,胡乱命令道:“快,把其它城门的兵力调往主城门,一定要给我死守。”“是,城主。”
城内本就兵力空虚,如今又忽然征调,各个城门的守军实在无力抵抗,便一触即溃。
逃亡的逃亡,战死的战死。各个侧门先后被人攻破,主城门这边也放弃了抵抗,纷纷投降。
羽清城的大军一拥而入,迅速肃清街道上的残余抵抗。
落梨莺在众人的簇拥下快步走入城中,不一会儿便来到了苏府。
手下的一个将军一声令下,士兵们便迅速包围了整个苏府。
一个士兵抓住了一个企图逃跑的家丁,十分严肃的看了看他,将他带到落梨莺的面前。
家丁吓破了胆,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饶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落梨莺笑了笑,十分和蔼的问道:“城主夫人高泽慧和苏志远,可在府中?”
家丁想了想,连忙点头道:“在的,在的,小人这就带夫人前去。”
在家丁的一路带领下,落梨莺一行很快便见到了高泽慧母子。
苏志远一见到落梨莺,便十分激动的怒斥道:“哼,想不到羽清城如此卑劣不堪,竟也玩弄这种趁人之危的把戏,实在是可耻。”
落梨莺看了他几眼,转身笑道:“哈哈哈,苏城主还真是个孩子呀!唉,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难测,也是情有可原。来人,请苏城主下去好好歇息。”
几个士兵上前行了一礼,拿着剑走到屋里,押着苏志远转身便走了。
待他们走后,落梨莺又吩咐道:“你们全都退下吧,守在院子外就好,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前进一步。”
“是,夫人。”众人行礼告退,转过身急匆匆的走远了。
落梨莺看着这位昔日的故交好友叹了叹气,感慨了一会儿,便喊道:“高泽慧,你还认得我吗?”
高泽慧这才回过神来,紧盯着落梨莺看了一会儿,忽然起身到了屋外,两眼放光的看着落梨莺说道:“你是,你是……”
她已经隐约知道了面前的这个女人是谁,可一细想,头忽然疼了起来。
高泽慧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十分痛苦的不停低吟着。
落梨莺摇了摇头,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
高泽慧猛地一惊,忽然看着落梨莺喊道:“落梨莺,你是落梨莺。”
落梨莺立马停下了脚步,想了想便说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她。”
高泽慧笑了笑,站起身来说道:“你站住,落梨莺,你何时变得如此胆小如鼠了?”
落梨莺扬起嘴角微微一笑,转过身来看着她说道:“高泽慧,你真是可怜啊!”
高泽慧无所谓的一笑,说道:“哈哈哈,就算可怜,也用不着你来可怜我。”
落梨莺摇了摇头,叹道:“唉,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样的性子,一点也没变呀!”
高泽慧左右走了几步,笑着说道:“哼,落梨莺,这多年了,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落梨莺望了她几眼,低着头说道:“高泽慧,你本不必如此的。可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自己的心魔所困,整颗心满是仇恨。你不但害了你的儿子苏志远,更是连累了盱阳城。说到底,这一切实乃你自己自作自受,自作孽不可活啊!”
高泽慧望着碧空大声笑了会儿,颇为讥讽的说道:“哈哈哈,哈哈哈,我是可怜呀!不过,落梨莺城主却比我更可怜啊!”
“哼,你这是何意?”
高泽慧双眼紧紧盯着落梨莺,冷笑道:“落梨莺城主,难道你的记性如此差吗?您当年与西国南帝白启明的那些个陈年旧事,还要我再重说一遍吗?”
高泽慧轻蔑一笑,接着说道:“哈哈哈,唉,落梨莺城主虽然贵为一城之主,这辈子却只有一个男人,哈哈哈,实在是无趣呀!”
落梨莺忽然变了脸色,指着高泽慧怒道:“够了,别再往下说了。高泽慧,你看看你如今这副模样,跟那些荡妇有什么区别?”
高泽慧怒极反笑,正声道:“落梨莺,你以为你自己有多干净啊?哦,落梨莺城主恐怕是忘了,自己当年还未成婚,就与一个男人私定终身,以身相许了。还有那个未曾出世的孩子也是可怜啊,就这么被自己这位心狠手辣的娘亲亲手杀了。哈哈哈,落梨莺,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那滋味如何?唉,一个能亲手杀了自己亲生骨肉的女人,她的心肠得有多狠多硬啊?”
落梨莺愣了愣,有些惊讶的看着她问道:“高泽慧,这些你是如何知道的?”
高泽慧轻蔑一笑,扭头说道:“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落梨莺城主以为,你与我这荡妇有何区别?”
落梨莺捏着手指忍住眼泪,看着高泽慧怒斥道:“高泽慧,你真是疯了。”
“哈哈哈,落梨莺城主何必恼羞成怒?你自己做得出来,还怕被别人说吗?”
落梨莺闭着眼想了一会儿,转身朝前走了。
高泽慧抽噎了一会儿,又在她身后喊道:“站住,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落梨莺停下来问道:“哦,你还有何事?”
高泽慧想了想,有些难过的说道:“放了我那两个儿子,行吗?”
落梨莺微微一笑,冷冷的说道:“哼,不可能。”
高泽慧捏着手指,心一横便跑过来拉着落梨莺不让她走。她一边拼命拽着落梨莺的衣袖,一边向院子外大声喊道:“远儿,你赶紧逃,娘亲给你把这个坏人抓住了,你赶紧逃,赶紧逃。远儿,你听见了吗?赶紧逃,赶紧逃啊……”
苏志远听见了娘亲的呼喊,不由得泣涕涟涟,低着头哭道:“娘亲,娘亲……”
他拼了命的推开押解他的士兵,不顾一切的朝这个院子疯跑。
此时此刻,他的娘亲正拽着一个女人的衣袖,死活不肯松手。这个女人恼羞成怒,一边用力与自己的娘亲撕扯,一边高声命令道:“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几个士兵从各处涌来,拼尽全力的将高泽慧拽到一旁。
高泽慧精神错乱之际,抓着一个士兵的衣袍喊道:“远儿,你快逃呀,娘亲给你抓住了这个坏人,你赶紧逃,赶紧逃……”
这个士兵不胜烦忧,便拔出剑来大声呵斥道:“滚开,快给我滚开。”
苏志远大声喊道:“住手,不许伤害我娘亲。”话音刚落,他就被随后赶到的两个士兵制服,摁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了。
这个士兵恼怒不已,拿着剑往高泽慧的心口狠狠刺了一剑。
高泽慧怒目圆睁,极为惊恐的张大了嘴,身子晃晃悠悠的慢慢倒在地上。
落梨莺大吃一惊,急忙命令这些士兵们后退。
士兵们上前行了一礼,重新押着愣在原地的苏志远走了。
苏志远被人强行拖拽着,却仍在不停地挣扎着哭喊道:“娘亲,娘亲……”
高泽慧扭过头来,看着苏志远笑了片刻,嘴角还挂着一缕血丝,似在看着儿子说道:“远儿,赶紧逃,赶紧逃啊.........”
落梨莺站在原地愣了愣神,急忙跑了过来,抱着高泽慧十分难过的说道:“泽慧,泽慧,你醒醒,醒醒啊……”
高泽慧终于清醒了一会儿,望着落梨莺恳求道:“梨莺,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放过我那两个儿子吧!求求你了……”
落梨莺笑了笑,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高泽慧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说道:“梨莺,你还记得吗?当年在落府里,一个老嬷嬷曾戏说你我,还有梨霜,咱们三个是后花园里最好看的三朵花了,怎么看都看不够。哈哈哈,梨霜先走了,我也得走了。唉,梨莺,再见了。”
高泽慧满脸笑意,了无遗憾的闭上了双眼。
落梨莺抱着这位故交好友,猛然间想起了孩提时代的她们,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还有那颗未经尘世打磨沧桑的心。她轻轻抽噎了一会儿,看着高泽慧唉声道:“泽慧,何苦生于乱世啊?”
稳住了盱阳城的局势,落梨莺便命人准备了一副上好的棺材装敛高泽慧的尸身,派人送回琅嬛城安葬。
一个将军想了想,十分不解的问道:“夫人,她可是苏城主明媒正娶的夫人,为何不将她与苏城主合葬一处?”
落梨莺叹了叹气,低着头说道:“唉,她本就不想嫁来这盱阳城,又恨了那个男人一世。如今人已经去了,就别再让她如此委屈自己了,还是送回琅嬛城吧!”
她正为好友伤感着,门外忽然跑进来一个士兵禀报道:“夫人,不好了,盱阳城的那两个公子饿死了。”
落梨莺愣了愣,转过身赶忙往外边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不是叫你们时常给他二人送茶送饭的吗?怎么会饿死?”
士兵急忙回道:“回禀夫人,小人们是时常送了茶饭进屋的,可他们俩却一口也不吃。今晨,咱们的人端着早膳进屋,就发现他二人饿死了。”
不久后,便赶到了他二人的住处。落梨莺赶紧推门进去,走到这两个孩子的身旁看了看。
望着这两个骨瘦如柴的孩子,落梨莺轻声自责道:“泽慧,我对不起你呀!”
她闭着眼叹了叹气,吩咐道:“把他们抬出去,好好安葬。”“是,夫人。”
几个士兵急忙上前,轻手轻脚的将他二人的尸身抬了出去。
在盱阳城住了几日,留下一只驻军看守后,落梨莺便领着其余的的士兵们返回羽清城。
知道了姨娘得胜而归,落一敬也十分高兴,兴冲冲的跑出自己的卧房来给姨娘道喜。
问了一个家丁,才知道落梨莺在祠堂里。
待他赶到祠堂,正想走进去,曲南江便赶忙拦道:“敬儿,你先别进去。你姨娘正跪在里边请罪,别去扰她了。”
落一敬想了想,十分奇怪的问道:“姨娘不是胜了吗?为何还要请罪?”
曲南江笑道:“没错,夫人是胜了盱阳城,却败给了西国啊!”
落一敬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便走进祠堂里,看着姨娘宽慰道:“姨娘不必难过,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
落梨莺笑了笑,扭过头看着落一敬说道:“敬儿,你要记着,不可自欺欺人。败了就是败了,错了就是错了,何必给自己找那些借口?”
落一敬笑了会儿,点头说道:“嗯,敬儿明白了。”
落梨莺抬起手摸了摸落一敬的头,笑着夸赞道:“唉,我的敬儿就是聪明啊!”
为了拉拢南蜀对付羽清城,西国的一个密探便想着先从南府的管家下手,随时掌控新任蜀侯南寻舟的一举一动。这日,他带来了一大袋金子,朝管家笑道:“管家,这是我西国的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管家一脸媚笑的点了点头,急忙收下银子,说道:“唉,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不过,大人与羽清城的那位夫人情深意厚,想挑唆他背叛自己的娘亲,哈哈哈,不可能啊!”
“诶,俗话说事在人为。你若能为我西国做成这件事,那可是立了大功,到时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不就唾手可得吗?”
管家低下头想了想,来来回回的走着。西国的国力日趋强盛,投靠西国也不错呀,说不准真有荣华富贵在前边等着自己呢。他深吸了口气,答应道:“好,我答应你们。哈哈哈,想要挑拨他们二人的关系,在下倒有一个办法。”
“哦,你且说来。”
管家想了想,凑近西国密探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西国密探思索了片刻,半信半疑的问道:“这,这能行吗?”
“你放心好了,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一定会杀了那个女人,为自己的亲娘报仇。”
西国密探点了点头,行礼道:“行,那么一切就拜托你了。”
午后,南寻舟正待在书房里批阅各地的奏报,管家忽然走了进来,行礼道:“大人,小人有一事憋在心里很多年了,不知当说不当说?”
南寻舟微微一笑,面色温和的说道:“没事,你放心的说。你是南府的老人了,对南府忠心耿耿,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责怪你的。”
“哈哈哈,多谢大人对我的信任。唉,这件事一直藏在小人的心里很多年了。当年,前任蜀侯年过半百却膝下无子,不得不另娶了一位侧室夫人。之后不久,侧室夫人身怀有孕,顺利诞下一个男婴,没过多久却离奇暴毙,死得不明不白啊!”
南寻舟想了想,十分好奇的问道:“那后来呢,那个男婴去了何处?”
管家连声叹气,面露哀色的说道:“唉,那个男婴被蜀侯大人的正室夫人收养,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
“是吗,那他是谁啊?”
“唉,他就是大人你呀!”
南寻舟惊讶道:“是我?不可能,我是娘亲的亲生儿子,自幼在娘亲身旁长大,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个亲娘?”
见南寻舟不相信,管家急得直跺脚,再次劝道:“大人,小人之言句句属实啊!夫人与蜀侯大人成婚多日却没有子嗣,为了延续香火血脉,大人便娶了你的亲娘为侧室夫人,可她生下你没多久便突然死了。说是得病暴毙,唉,哪有这么巧?”
“那么你的意思是...........”
“哼,一定是夫人为了利用大人您掌控南蜀,所以便派人杀了侧室夫人,从她手里把您夺过来。这么多年来,大人被蒙在鼓里,被那个女人设计的母子亲情迷惑。现在真相大白,大人不要再认贼为母了。”
南寻舟摇了摇头,指着管家怒道:“胡说八道,一派胡言。管家,是谁指使你来挑拨我与娘亲的关系,说,到底是谁?”
管家吓得不轻,连忙说道:“大人若是不相信小人,就去问问阿九吧。他曾是前任蜀侯的亲信,您又救过他的命,他不会骗您的。”
“我警告你,你胆敢欺骗我,我就把你碎尸万段。”话音刚落,南寻舟便来到府外骑上马,急匆匆的赶往阿九的住处问个究竟。
一个时辰后,南寻舟骑马赶到了阿九的住处。阿九见他来了也很是高兴,连忙行礼道:“拜见大人。您,您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南寻舟看了他一眼,一脸严肃的说道:“阿九,我要问你件事,你可得实话实说。”
阿九点了点头,回道:“大人请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好,果然痛快。第一个问题,蜀侯的正室夫人是否是我的亲生母亲?”
“不是。”
南寻舟想了想,又问道:“第二个问题,我的生母是如何死的?”
“是夫人派人勒死的。”
南寻舟闭着眼深吸了口气,再次问道:“阿九,你敢保证你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吗?”
阿九十分坚定的点了点头,朝天说道:“阿九对天发誓,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若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南寻舟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转过身骑马离去。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南寻舟实在难以接受。在他的印记里,娘亲是那么温柔和善,虽然有时严厉了些,但是绝不会是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南寻舟走远后,管家忽然从一旁走出来,望着阿九说道:“哈哈哈,你做得不错。放心吧,只要你乖乖按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你的家人平安无事。”
阿九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匍匐在地上愧疚不已。管家用他一家人的性命要挟他,他没有办法,只得昧着良心撒下这个弥天大谎。
一个人喝光了几坛子的酒,南寻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在梦里,他来到了一间屋子,恍惚看见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背对着他,低下头哀哀的抽泣。
南寻舟想了想,走到她的身旁问道:“你,你是谁?”
女人停止了抽泣,转身拉着南寻舟的衣袖,大声喊道:“舟儿,舟儿,娘亲死得好冤,娘亲死得好冤.........”
南寻舟吓得不轻,连忙推开了她,说道:“走开,走开.........”忽然被噩梦惊醒,南寻舟望着四周愣了愣神,抬起手擦了把冷汗,走到外边去吹吹风清醒片刻。
管家瞧见了他,走过来问道:“大人脸色这样难看,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南寻舟苦涩一笑,向管家问道:“管家,我的亲娘真是她派人杀的吗?”
管家面露狡黠的笑了笑,一本正经的说道:“没错啊大人,就是夫人派人杀的。唉,小人知道,夫人养育了大人十几年,情同亲母子,大人一时还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唉,刚才我梦见了一个女人,她对我说她死得很冤,这,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想了片刻,连忙说道:“哎呀,这是您的生母给您托梦,要您为她报仇雪恨,沉冤昭雪啊!唉,侧室夫人实在是太可怜了,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大人,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您可不能心慈手软呀。”
南寻舟捏着拳头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慢慢走回了自己的卧房。
一连好几日,南寻舟噩梦频频。梦里的那个女人老是纠缠着他,向他哭诉自己死得很冤。每每被吓醒,南寻舟忽然有些精神恍惚了。难道,自己一直敬爱的娘亲真的是杀死自己亲娘的凶手吗?
看着南寻舟一直被噩梦纠缠,管家便趁势说道:“大人,真相就是这样,不管您愿不愿意相信,他就是事实啊!您的生母死不瞑目,仇人却还在人世安享荣华,逍遥法外,大人若不为自己的亲娘报仇雪恨,如何对得起含冤而死的侧室夫人?”
南寻舟恼怒不已,大声斥道:“住嘴,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大人,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决不能放过那个女人。”
暴怒之下,南寻舟一把掀翻了面前的书桌,浑身颤抖着跌坐在地上。趴在地上大声哭了会儿,南寻舟才直起身子问道:“管家,我应该怎么办?”
管家微微一笑,不假思索的说道:“大人,依小人之见,咱们投靠西国吧。有西国罩着,咱们就不用再屈从于羽清城了。”
南寻舟想了想,还是问道:“归顺西国,这,这合适吗?”
“哈哈哈,大人尽管放心,咱们南蜀自古以来就是归顺了西国的郡邑。如今只是认祖归宗,晾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南寻舟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答应道:“好,就依你所说,归顺西国。”
管家激动不已,连忙行礼道:“大人英明,咱们南蜀有指望了。”
傍晚时分,西国密探带着一些人再一次来到管家的住处,看着他笑道:“哈哈哈,恭喜你了,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这些金银是我西国奖赏你的。”
管家急忙行礼道谢,看着这一箱闪闪发光的金子和银子笑得合不拢嘴。
西国密探轻蔑一笑,问道:“接下来,你们的蜀侯大人打算如何做呢?”
管家想了想,一边看着金银一边说道:“诶,你们着什么急呀!放心吧,大人是个信守诺言的君子,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哼,那便好。我可警告你,最好让南寻舟尽快有所表示,十日后若是你们的蜀侯大人仍旧毫无动静,那么这一箱的金银........”
管家面露不安的想了想,问道:“你们,你们想怎么样?”
西国密探扬起嘴角微微一笑,接着说道:“那么这一箱的金银就给你陪葬,哼,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