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车,厢者,载辎承物也。四轮双轴,厢重箱宽。可载多物承钧力,物承多且众沉,常直行难行转不易行山路……
——(宋)无名氏《兵中辎器说》
~~~~~~~~~~~~~~~~~~~~~~~~~~~~~~
雨终于落了下来,点点滴滴的如丝丝细线从山间霭霭的云雾中飞落下来,叮叮咚咚的打将在了小巧的印着一对并蒂白莲的纸伞上,灯笼泛着柔和的烛光在这昏暗的山间忽闪忽闪的……
(这里的伞是蜡制的胶纸小雨伞,细竹条做伞骨那种,不是那种又大又重的油纸伞)
夜渐渐的深了,一支玉腕从竹篁的竹园前伸了出来。一只洁白温润的娇手柔柔的轻轻地推在园门上将那碧色的竹栅门弄开个小小的缝隙,那白衣如一缕微风忽的进了竹园中。
园中分割成了八块,分别是一入门的竹园,以及先生住面南居北的白竹馆和菜蔬园。东边先生的“爱妻”青竹医住的青竹馆,里面藏有大量的医书药方、药品以及各式各样医械等,青竹馆后则是种植药草的万药园。
西面种植芙蕖莲花,养鱼蚌蓄虾蟹的莲蚌园是银竹馆所在,藏有各式奇珍异宝(古董)和数算书籍书稿以及运算草稿。东南种植各种用来育种的麦粟稻禾所在的稻香园是放满了各种古今中外东西方诸子百家名人秘藏藏书的墨竹馆。西北剑竹馆后养马的演武园。
东北则是种植各种树植的茶果园和碧竹馆,西南为养兽驭兽的百兽园和红竹馆。
吱呀,白竹馆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白衣女子随手收起小巧的并蒂莲白纸伞放在一个圆筒状的竹筒中,走到台阶下脱下小巧的鞋子放进一旁的鞋柜中。
“咦,有人来了。”白衣女子看着鞋柜中多出来的四只小巧的玄色鞋子,将头发捋顺束在耳后端着灯笼就走向客厅。
“不在这吗?”白衣女子坐在松软的里面填充着棉花的羊皮丝制“沙发”(其实更像是一种比较厚的床垫),将灯笼放在低矮的茶案上(参考木制茶几)。
“去哪了?不会在我的卧室里吧?不会的,这帮贪玩的小家伙还没那么熊。?-???-?”(不好意思,你猜对╰( ̄ω ̄o))
说着嬴魅点亮了吊灯,吹灭灯笼里的蜡烛,一步一步的走到卧室里,打了个哈欠准备睡着,顺便熄了客厅的灯。
“今天被子怎么这么暖,而且还软软的……”
“啊,好挤啊?还有呼吸声?是我太困,错觉了吗?”
“算了,睡吧?明天早上还要给那些小屁孩讲课呢。”
……
南洋海面上。
有一个身着朱红牡丹仙鹤袍,腰挂冷凝鱼鳞银光甲,上身披挂银花白炎山文甲,一手环抱白翎红缨凤翔盔,另一手执着望海镜(高倍单管便携望远镜)向远眺望的契丹少女。
少女眉目若春杏花秋桃果,照花前后镜,花面相交映客,青涩到艳丽,说的就是这少女了。
“南督!”
“你的看。”少女将手中的望海镜递了出去。
“刚刚前面有侦察士兵来报,前有一波海盗来袭,小海船若干,中舟三支,欲要阻拦我军。”少女突然话语一顿,眼中利光一闪。
“你们说打不打!”
“红娘,你这!”
“不许叫红娘,这里只有南督。”少女瞪了戚瀚一眼。
“是。”
“不过此次远征对我们来说,是为寻找新大陆而来。若是到到时弹药不足怎么办?”戚瀚认真的想了想说道。
“扶桑洲(美洲)基本上都是一些蛮夷野人,就算我们打空了一个基数的弹药,他们又能怎么样?”红娘南邪的说道。“既然他们敢来阻我们,就让他们去见鲨鱼去吧!”
“既然敢做海盗,就要有被杀的觉悟。你觉得先生会容忍这些黑色地带的存在吗?”红娘的嘴角淡淡上扬,轻轻地咧起来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我堂堂琼州东番两支海军,就要维护海上的安宁稳定,区区海盗就去死吧!”
“诺!”戚瀚和郑曌立刻摘下头盔行礼。
“你们呢?”
船上的士兵们也纷纷摘下头盔微微俯首大声喊着。
“是!”(诺!/咋!/乌呢!/一艾!/哈伊!)
“那么开始吧!”
……
“怎!怎么会!这样?”
嬴魅早上睁开眼后,看着两个把自己当抱枕,像八爪鱼似的紧紧的缠住自己的女孩子,不由的抬头望天。
“醒醒!你们能起来了!”
“不嘛,让我再睡会儿!”一个小女孩软糯的声音从一边响起,带着丝丝抱怨的起床气。
“别!别吵!让我再睡会……”
“你们两个!”
“玉笳,玉笏!”
“哎!我刚刚好像听到了先生的声音。”
“咦!好像是的哎!”
两个女孩不约而同的睁开了眼睛,看到被她们紧紧的抱住的人。
“啊啊啊!”
“你们两个!”
……
“所以……你们就……”
“对啊!”
山中几个人影一前一后在复杂的林中穿行,几个人在猎狗的帮助下,在男孩的指引下寻找那条有些特殊的溪流。
穿过浅雾,在晨曦的光祥和平静的照入林间,穿过密密林叶在地上留下点点光斑。山花开得烂漫,树上雏果累累,树洞上满满的是鸟雀的居巢。
“有什么东西好像跟在着我们,越来越近了。”灵笳突然停下来看向身后。
“这是?”
“一只驴子。”
一只野驴子半隐在树影后,与众人保持着距离,口中不断发出威胁的吼声。
“这头驴子有点怪。”
“看牠脖子上!”
只见驴子的脖子上系着一条长长的红巾,上面挂着一个铃铛。
这个年迈的毛色有些发白的老驴子看着众人的目光都转过来,连忙脚下一顿,在林间奔跑起来。
“追!”
“这头驴者肯定知道什幺!”
突然野驴停了下来,奋力地侧转身体,想要看清楚前面有什么一样好奇地低俯着头。
玉笳悄悄的靠近驴子,手轻轻地抚上驴子的长耳朵,轻轻揉动。驴子安静下来,玉笳又从棉布包拿出了一把豆子放在这头老野驴的嘴边。只见老驴子伸出牠长长的舌头探了探,见女孩没有阻拦,舌头一把卷住豆子吃进嘴里。
玉笳这时把手放在那一方系在驴子脖子上的红布条上。
“这是血?”玉笳摸了摸发现这红色不像是染料染上去的,更像是被溅上去的。
“这里还有字?大…宋…庆…元…府…卫?大宋庆元府卫?”
“先生,你看……”
“把驴子脚旁那块弄开,那里的东西可能会告诉我们什么。”嬴魅看着驴子始终绕着一处杂草转,觉得其中肯定藏着什么。
拨开那片杂草……
又拨开那片杂草……
又又拨开那片杂草……
又又又……
(有完没完了!)
一个小小的尸骸像布偶一样倒在地上,骷髅上顶着的小脑袋眼皮紧紧闭着,皮肤发白,嘴角弯弯上扬,像是睡着了一样,男孩早就变成骨骸的手依旧牢牢地抓紧一个被虫蛆蛀蚀得不成样子的竹筒,上面还有一个小圆环刻着字。
小男孩的衣甲早己锈蚀,皮毡帽的笠盔依旧扣在他的头上。胸前那个宋字和腰间己经烂掉的朴刀和腰牌表明了他的身份——“传令兵”。
嬴魅抽出竹筒,那只骨手在拿出时掉落下来。
打开竹筒,里面的一张帛书还算完整。
“蒙虏…乃暗寇也,借伐金之名而袭吾兵……吾军避退…然至山下…为敌所围……故乃谴令使缁重…入山退归城守……”
这时一个草纸线装本子掉了下来,上面的歪歪扭扭的。
“前日,我为禁军令使,上面都说要打金人了,收回故土。我不清楚什么金人旧土的。但是我没有选择,在那些吏人夜捉下入了军。刚入军不久便随大军伐金,当时有蒙人借道,上面退让开。然而……蒙人借路后,他们的骑兵立马向我们四百人发动攻击,千户告诉我要让缁重前行先行入山,不能让这手里的东西落到鞑靼人手里……”
“入山一旬了,我们还是没能出去,就剩我一个人了。幸好还有黑耳朵(上文中的驴子)陪着我,厢车掉进水里了,好多人在雾里弄丢了。还有人一晚上就被虫吸干了。还有人被泥淖吃掉了,几日前碰上了猛兽,有大虫有大猫还有狼豺……现在就剩我一人了,我好想睡好想睡……那是仙子吗?那白衣真好看,是来接我吗?”
“原来这尸体是当年那个快死的小家伙……”嬴魅看着这具尸体,想起当年自己没在意的这个快死小家伙在自己走后变成了一具尸骸。不由的叹了口气。
“走吧。跟上这只老驴,牠知道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