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庆渊吩咐长明随时注意有无新情况,但他对此也没有报什么希望。在他看来,组织如此严密还是被赵武娘知道,眼下派出长明前去,万一能够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也好。庆仁府内,龙庆仁回到内屋,直奔龙乔业的住所,两个家眷摇曳着蒲扇,为龙乔业带去舒爽,看着憔悴的龙乔业,龙庆仁想要说些什么,张开嘴终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是在不忍心再去打扰病恹恹的老大哥了,摆了摆手,示意家眷不要高声打扰到龙乔业,便转过头向外走去。
龙乔业还是看见了他,仄起胳臂,慢吞吞地说道:“长老,从城主那儿可有得到什么消息吗?”
龙庆仁站定脚步,转过身摇了摇头。
“承思公子如何了?”
龙庆仁依旧摇头。
龙乔业仄起的胳臂像脆裂的木屑,直接垮下,半个身子砸在床上,家眷们扔掉蒲扇,支起枕头垫在他的身子下面,龙庆仁跨步向前,发现龙乔业双唇泛紫。
龙庆仁急忙命令家眷请医生问诊,龙乔业挣扎着摆摆手说道:“老朽谢过长老,不用了!老朽辜负了长老的信任,承思公子没能……”
龙庆仁一手压住龙乔业干瘪的嘴唇,说道:“乔业大哥好生休息,其他的就不要多虑了!”
一滴泪珠从龙乔业的眼角沿着弯弯曲曲的脸颊肆意流淌。
不一会儿,龙承思也被搀扶回来。他憔悴的像一张泛黄的纸片,摇曳着身姿,脚步四处晃悠,钻进房屋,扎向床褥。
龙庆仁内心无比的安静,现在该来的和不该来的全部叩响门扉,心想三代老陈终究化为一抔黄土,只可惜黎民百姓要遭受大殃了。
等承思换过神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家眷们正在收拾烧焦的拆房,龙庆仁路过,看眼前的墙壁也被熏城一片黑色,便命令家眷将墙壁重新刷白,他实在看不惯这乌黑的墙面。
在承思的屋门前,龙庆仁命令家眷不要声张,便走了进去,床榻上没有龙承思的身影,寻觅一圈龙庆仁没有任何发现,问询屋外的家眷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龙庆仁左手背后,右手梳理着胡须,眼中画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好。
龙庆仁变得谨慎起来,嘴里发出短促的声音呼唤着承思的名字,在床榻下面,一只白色的细线漏了出来,龙庆仁向后退了几步,操起一根木棒远远地挑起床帏的布单子,黑暗的床底映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龙庆仁确定那就是龙承思,他甩起木棒,在地上敲打的笃笃直响,龙庆仁也顾不得样子,脸几乎要贴在地上,说道:“你这臭小子,玩物丧志的东西!”
但床下并没有任何回声,那只蟒蛇盘成一圈也没有声音,龙庆仁差人将床挪开,他才看清楚,那就是他寻找了一个造成的儿子。
龙承思将蟒蛇安顿妥当,懊恼地说道:“父亲,为何要动如此干戈?”
龙庆仁想发火,但终究没有,他觉得让自己的儿子承担如此重任也确实为难了一个孩子,但是他也别无选择,冷静下来,说道:“龙城危难,好生照顾好自己。”
距离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日子越来越近,但人心等待的却不是团圆,越来越多的人家卷起铺盖卷向外邦逃离,颓唐之势漫卷开来。看到这些龙庆仁感到格外的伤心。
庆渊府也感受到了不少城中百姓向外逃离,这是长明带回来的消息,除此之外,名没有得到任何异常,也没有陌生人的出现。
龙庆渊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还没有真正比武,自己却暴露在别人的眼线之下。长明站在一边问道:“长老,现在城中百姓纷纷逃离,是否要前去阻止?”
“阻止?用什么阻止?”龙庆渊小声说道:“也好,在外面求个安稳营生也好,免得遭到祸害。”
“家中是否有女眷要离开呢?”龙庆渊随口问道。
“有几个黄毛丫头,被我抽了两嘴巴子,关在拆柴房两天,再没听说过了!”长明说道。
“树倒猢狲散,这龙城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都成了这个样子!”龙庆渊说道:“前些时日,不是还打气火把,放飞灯笼,为我龙城祈福吗?”
“长老,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长明说道。
“直说无妨!”龙庆渊说道。
“上次祈福之事,城中百姓心系一处,但也破费了钱物,小的听城中百姓所言,那大梁表面上是比武,实际上是想灭了我龙城!”长明说道。
“灭了龙城?!笑话!”龙庆渊说道。
嘴上这么说,但龙庆渊真切的感受到威胁,如果龙城不再,那庆渊府也不知将去往何处。
现在他必须要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了,再作出决定前,为了防止再有什么消息不慎传出,他再次命令长明带上精干的人员在城中寻觅眼线。
危机感就这样来临,一只乌鸦的惊叫,也能让整个龙城陷入不安。
不远处的庆仁府,大门还是紧紧地关闭,这股不安的氛围同样环伺着龙庆仁,三朝长老,龙庆仁已经没有带兵打仗的力量,他已经老了,令他担心和惋惜的是新枝还没有长成。
已经好久没有人再提起龙城公子龙承武了,只是偶尔龙庆仁还会想起,那有想起龙城的那只马刀时,才偶尔会提起龙承武。现在马刀没有在龙城,龙城最精妙的武功也已经在龙城失传。
不到一周就是中秋节了,望着憔悴不堪的龙承思,看见枯如草木的龙乔业,龙庆仁感到无比的难受,他是以姓名担保,答应过城主龙天赐的,而这失败的代价终究是无法承担的。
龙庆仁呆呆地坐在凳子上,透过门窗,外面燥热地阳光照耀大地,地面上升腾起袅袅蒸烟,但这明媚的阳光不属于他。龙庆仁只是猛然想起,如果那把马刀能够留在龙城,或许以龙城武功运气,或许还能和大梁拼上一拼。
但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