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星轮在缓慢旋转,无视地上微弱的灯光。圣城已进入熟睡,那几年是多么祥和,似乎街头打架的混混也很少。南北城之间竖着的一道矮墙,墙中的城门为了方便商贸而大开着,晚上也没有关闭,两个人马和两个骑士站在各自一方的门边,交战着困意。
人马站着睡着了——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对面两人微微睁开眼,抽出短刀,轻轻走进,无声无息释放了熟睡的灵魂。人马的尸体被藏在路边,骑士团悄悄通过大门。
北城陷入一片火光,钟声才响起。烽火台的士兵连忙爬起,却发现点火的稻草已经被人打湿。他们急切地点着火,稻草就是不燃,无奈,跑下去拿出一只火把,对着下一个烽火台的方向使劲摇晃。下一个烽火台看到了晃动的火把,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不敢点火。
骑士团突破了层层城墙,从一个城区到另一个城区,屠杀着,叫喊着。北城门打开,放出惊慌逃窜的人马,城内军队已经所剩无几,其他部队不可能赶到。
“将异端赶出去!”
“不许非人类玷污圣城!”
大钟被锤响最后一次,就渐渐消沉下来,悠扬的钟声也慢慢消失,只剩废墟上的火还发出噼啪的声响。
“快点冲!急行军,快!”
第二波骑士从城内冲出,顺着圣墓山向北,沿途撞开逃窜的人马,似乎对他们的杀戮没有兴趣。
他们经过一个一个的烽火台,台上的士兵由于黑夜分不清情况,没人敢点火。他们就那样疾驰着,直到天空被圣光点亮,远处海洋泛着金色光辉。他们在圣墓山的阴影中跑,一路冲到巨人墓洞口,击溃守军,走进洞中,看到了拴在门上的四根铁链,那铁链还没有被拉动,他们松了口气。
“骑士团已经占领我们大片南方领地,马上就要威胁因斐里亚了!”
元老院。
“我们的军队还在,还有希望。”
“人数远远不够,而且没有一个好的将领!”
“所以我们要让他们守城!敌军没有功过来,还有时间!”
“不行,那因斐里亚南部大片村庄就要抛弃吗!”
“为了保存首都!”
“那是一半的公民!他们选举的我们,我们不能抛弃他们!”
“他们会被屠杀的!”
“保护公民才是军队的职责!”
“不能这样,这是送死!”
“我们来投票吧!”
50比50,全体沉默。
“我们要选举一个独裁者。”
“我们要宣布紧急状态,选举一个独裁者。”
“谁想当独裁者?”
没有人出声。
他们只好一个一个投票。投票进行了一整晚,结果出来了。
“马里奥(Marinos),请带领我们,走出困境,跟随主师的指引,找到光明!”
五天以后,绿影骑士团到达因斐里亚城外。团长眺望城市,发现它装备森严,整齐的旗帜在湖面的风中飘扬,投石机对准他们的方向。
“就地扎营!派信使去传通知,这里至少要五个大领主才攻的下来。”
此时马里奥不在城内。人马的战舰顺流而下,已经过白河出海口约希普里亚港,向宽阔的海洋进发。
“他想干什么?”元老院的人坐在地板上,他们两手空空。
“再等一会吧,看看有没有用。”
又过了几天,各骑士团的信使突然频频来往,就像一群人喋喋不休。几天后,骑士团的领主们才汇合到一处,在一个小村庄的石头房里铺开满是草稿的地图。
“根据绿影骑士团的报告,因斐里亚比想象中要难打,所以我打算绕过它,先占领北方一些地区,将它围住……唉,这个……”
他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线条,自己的笔迹被淹没在里面,突然火大,把笔扔一边,翻找出一把刷子,沾起红墨水,画了一个大箭头。
“这么走,谁要跟我去?”
“如果不将因斐里亚拿下,不就背后受敌吗?我们应该联合起来,先打下都城!”另一个领主说。
“攻打都城,我们有什么好处?难啃的骨头,谁要啊?”
“既然守军很多,万一他们冲出城来,我们不就负面受敌,占的地都白费了……”
当晚,绿影骑士团的营寨火光四起,绿影骑士团损失严重,决定撤军。毕竟,绿影并不是一个大领主,整个团也只有几百人。
组织偷袭的是马里奥的心腹,皮萨里昂(Pizzalion)。
“我们可以让红堡骑士团之类的大规模领主包围因斐里亚,再让其他团去扫荡北方地区。”
“我不围城!”红堡领主说,“对我没好处。”
“要么每个领主出一半士兵围城?”
“小领主将领不够,不能分兵。”
“那怎么办?”
“各位能不能听我说一句。”北方最大领主,蓝茵骑士团团长说,“既然消灭人马是我们共同目标,我们应该统一起来。先不要管扩张封地,我们将人马消灭后,根据功绩,再去分配领土,这是最公平的。”
“对呀,说得好!”
“那么那些领土怎么分呢?没有划分依据很容易吵架吧?”
“可以让教皇为我们裁决。”
“那么,我们就统一先攻打因斐里亚吧?”
“大家在城外汇合,不要擅自行动!”
最先到城下的总是小骑士团,他们灵活机动,有的碰巧就在附近。
第一晚,营寨有重兵把守,总共不到五百人,几乎每人都要轮班守夜。
第二天清晨,守夜人疲惫得再也支撑不住时,一小队人马从城中冲出,一举端平那些营寨。
当大骑士团到达时,他们早已溜回城中。
舰船剧烈颤抖后就停在岸边,马里奥站在船头遥望:前方有广阔的肥美草场,一些地方被开垦出农田,地平线上一栋浅红色的古堡守护着这里。
“冲!”
一马平川,红堡领主的封地果然名不虚传。人马很快将红堡团团围住,城堡内只有几个管家,颤抖着拉弓射了几箭。
马里奥看着城堡窗口飞出一只信鸽,目送它飞远,之后不慌不忙命令攻城。城堡门坚固无比,似乎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打开。
“那算了,二队,围城,其他人继续走,去下一个封地!”
大半领主已经聚集到因斐里亚城下,大家正要开会。
红堡骑士长接到递过来的小纸条,熟练地揭开,眼睛眯着在纸上滑动。他越看越紧张,冷汗直冒。他反复读着最后一句话,口中喃喃自语,发呆了很久。众人盯着他的背影,等待着他的反应。
“红堡骑士团要撤军!”他转身猛拍桌面,不知是丧失还是恢复理智,“领地被偷了,我要尽快赶回去!”
“那攻城怎么办,少了一个大骑士团,人手有点紧。”
“你们自己想办法!”他说完匆匆离去。
“那……我们得再准备一下,或者等他回来?”领主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疑惑。
教皇城紧闭城门,禁军站在城头,看着人马大军从城边开过。教皇亲笔书信已通过信鸽送走,却发现人马根本没打算围城。
他们一路向东,经过若干小领地后,到达了蓝茵平原。
那里草地成蓝绿色,土地肥沃富饶,东风从海上吹来,一年四季不停。山丘上向东的风车磨坊缓慢旋转着,如同回应着大海的召唤。
蓝茵城堡顶有两扇巨大风车,为了带动水泵,给城堡提供用水。人马包围了城堡,城堡里也只有十来个家丁。
马里奥亲眼看着信鸽飞走后,宣布撤军。人马像赶时间一样,往西部海岸的船只飞奔。
元老们站在城头,看着刚聚集起来的骑士们如流水一样往南撤走,松了口气。
红堡骑士团风尘仆仆回到家,却发现一切完好。他们追到海岸,发现最后一批人马匆匆登船,船只嗖的一声滑入海洋,两方交换几支箭矢后就只能目送告别了。
元老院宣布解除紧急状态。马里奥带着军队回城,梦想着会受到热烈欢迎。从楼上窗户撒下来的花瓣会飘落在他的肩上,少女翩翩起舞,百姓感谢着他们的英雄,老人感动得大哭,全城会送来祝福……
他踏进城门,城内异常安静,似乎没有人,他们都去哪了?
街道行人躲避着他,沿街窗户紧闭,连想象着的阳光也没有,那天是个阴天。
他走入元老院大厅,将独裁者的符文放在讲台上,元老们静静看着他。
左右士兵走上前,将他逮捕。
“马里奥?因斐那,你以独裁罪被捕!”
“什么……”
“你在这段时间独揽权力,无视元老,违背了共和国,违背了瑞塔利克!还有,在你独裁期间,因斐里亚被围困,南部地区被占领,而你什么事也没做,导致生灵涂炭,无数公民受到威胁,你兼犯叛国罪!”
“不,我……”
“证据确凿,犯人无需狡辩,以主师之名,我宣布,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