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悦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全身赤裸着,紧紧包裹在一卷锦被里。
当然是在床上。
她双目警觉地看向四周。
一个人也没有。
金碧辉煌,熏香缭绕,看这奢华的装饰,一眼就知是个身份极高之人的寝宫。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全身依旧使不上一点力气,甚至还被人点了哑穴。
除了睁着眼睛时刻提防着紧闭的大门,她什么也不能做。
但是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前来。
许是床前的蜡烛勉强支撑着摇晃的身子,实在是忍人怜惜。
终于有人走了进来。
悦己目不转睛,可是推门进入的却是一个小太监。
“娘娘,皇上说今夜睡御书房,不来寝宫。”小太监一进门直接倒地跪了下来,头也没抬地继续说道,“所以,还请娘娘回宫。”
幸亏他没抬头,否则迎上悦己刺骨的目光,准会当场失禁。
娘娘?皇上?
悦己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原来这些太监宫女,竟是把自己当做今夜侍寝的后宫妃子。
悦己第一次被人这般算计了,脸色阴沉的如同失了活性的冷水。
可是任凭那些宫女太监将自己包裹在锦被里的身体抬起,走向门外,自己也动弹不了。
关键是那些宫女太监一个个低着头,根本无法看见自己杀人的目光。
还真是无奈啊。
无怪乎从古至今,后宫之中有那么多的栽赃嫁祸,感情这些宫女太监都是睁眼瞎。
悦己叹着气,继续阴沉着脸。非墨白这个臭书生,竟然敢骗我。
非墨白想起悦己路痴的本性,快笔为小鱼儿画好一副桃花源记后,立马就告辞离开。
可是等到他赶到一揽芳华时,却发现一人也没有。
但是隐隐约约间,一股芳香不失淡雅的香味萦绕期间,久久不肯离去。
“莲花香。悦己!”非墨白大惊,这气味分明是悦己身上的味道,那日悦己发病时,周身散发的就是这种香味。他怎会认不出。
此时,香味愈浓,悦己定还在附近。
他循着气味走进了屋内的沐浴池,看见了被胡乱扔在地上的红衣。
这是悦己的衣服。
心中的不安代替了所有的猜疑。
他冲出了浴房,循着空气里若隐若现的花香向着一个方向奔去。
悦己,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可是直到他赶到悦己的面前时,也没发现那被裹成彩色粽子的女子正是他要找的悦己。
“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非墨白说到这才想起悦己的衣服被扔在了地上,随后他继续说道,“一个很漂亮的女子,眼睛很大。”
宫女、太监朝着他恭敬地行了一礼,为首的一个太监道:“白大人,奴才没有看见。”
悦己一见非墨白来了,却没有看见自己,眼睛里的杀气和怒意翻涌着就要冲向他。
许是杀气泛滥成了灾,非墨白白皙的脸庞被一阵微风侵袭。
是杀意。
熟悉的杀意。
非墨白缓缓转身,看向太监抬着的那个彩色粽子。
顿时倒吸一口气。
悦己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许是刻意睁大许久,悦己的眼睛有些红,仿佛哭过一般。
非墨白喃喃道:“悦己,你怎么把自己包成了粽子。”
臭书生!还不把我给放下来。悦己继续加深着眼角的红意。
非墨白心下松了一口气,转身看着为首的太监说道:“你们这抬得是谁?”
“这是玉华宫的萧贵人。今夜被翻到了牌子,只可惜皇上今夜要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所以我们现在送娘娘回去。“
“萧贵人?你且来看看,这女子是你口中说的萧贵人吗?”
太监蓦地抬首,才看见悦己渗人的眼睛,吓得倒退一步。
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这是谁?”
其余的宫女太监也都抬眼望了去,纷纷摇头说不认识。
“不认识,还不快把人放了。”
听到非墨白带着怒意的声音,宫女太监连忙将悦己放下,踉跄着身子,跑了。
看着仍然只是个“粽子”的悦己,非墨白终于是笑了。
许是从来没有见过她这般模样,竟笑地生出了泪水。
被解了穴道的悦己直勾勾地怒视着非墨白,冷言冷语:“你竟敢骗我!”
了了还不忘用眼神示意他,还不快把她扶起来。
非墨白止笑,温吞地说道:“此话怎讲?”
“若不是你骗我去那一揽芳华,我怎会遭人暗算。”
非墨白心下了然,于是乎将悦己粽子般的身体抗在肩上,淡淡道:“我让你去一揽芳华,你去沐浴坊做什么?”
沐浴坊?一揽芳华?
悦己此时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被人换了牌子。
非墨白见悦己不说话,继续笑言:“你生的太过好看,所以那些宫女太监才把你当成了侍寝的妃子。”
悦己无视这句话,清冷的声音悬浮在非墨白的耳边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非墨白还未来的及回答,就看见一人飞身而至。
来人一身黑色劲衣,正气凛然的模样让人不敢小觑。
他看着被锦被紧紧包裹的悦己,继而又看向扛着悦己的非墨白。一种怪异的表情跃然脸上。
悦己脸色阴沉,最受不得被人这般打量。
非墨白继续笑而不语,似乎正等着这人说话。
黑衣男子正是尘生,他方才看到四处逃窜的宫女太监,忽觉这边定是出了事,却没想到看到的竟是这般画面。
暧昧、诡异、危险的气息流窜在三人之间。
最后还是拦在非墨白身前的尘生开口了。
“你这淫贼,要做什么?”
这还是他第一次细看非墨白,当日在落霞镇的街上他并未看到非墨白。
如今看他抬着悦己,不禁怀疑这是个采花大盗,竟然将人连同被子一并劫了去。
“这位兄台,莫要误会,我是这女子的朋友。”
说完见尘生依旧一脸的信你有鬼的神情,非墨白只好无奈地看看悦己,期待着她能出口帮帮自己。
悦己看着这两人的神情,忽觉今天的月光不错,饶有兴致地看向了那轮明月,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
非墨白大囧。
“你这淫贼!还敢狡辩。”尘生扬言就举起了手中的长剑,朝着非墨白袭去。
非墨白摇摇头,暗叹悦己的恩将仇报。
扛着悦己的身体却也没有闲着,漫不经心地躲避着。
明明尘生的剑势快如闪电。
他身轻如燕的躲避却缓慢地如同缓缓下落的花瓣,让人觉得美得出奇。
悦己鄙夷地说了一句:“臭美。”
却没想到非墨白还能在躲避中对着悦己傻笑:“你负责臭,我负责美。”
悦己冷眼一挑,不满地递去几个白眼。
非墨白立即改口道:“你香,你最香。”
当然这话也被尘生听了去,没想到对方只是躲避就能不占下风,竟然还有闲情调戏别人,不禁觉得此人的武功不仅在自己之上,而且深不可测。
非墨白许是有些累了,开口说了句:“我不是淫贼,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然后整个人如同燕子般飞向了空中。
尘生收回剑,也不再追赶,转身朝着别处走去。
悦己只觉好生无趣。
“没想到你的武功竟然这般厉害。”
“我身上还有许多让你意想不到的事。”
“没兴趣。”
“……”
非墨白带着悦己又来到了那间挂有“沐浴坊”的房子。
“你方才看到的一揽芳华可是这间屋子?”
听着非墨白的声音,悦己没有理会,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已了然,没必要浪费口舌在这上面。
非墨白却是突然来了兴致,继续说道:“这人要暗算你,许是谋划已久,但又不伤及你性命,看来只是想戏弄你而已。你这般性子,也无怪乎会得罪人。”
言外之意就是今日发生的事情,都是属于正常的报复范围。
悦己却好似没有听到,直到非墨白推开门,再次走了进去,她才茫然地问道:“你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