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我,那属于我的劳作,管教每天带我给你们关禁闭的人发餐,第一次给你发的时候说话挺冲的,这地方的需要,慢慢你就明白了。”没等田建国说完,老齐就好像明白他要说什么一样笑着答道。
说着老齐从自己旁边的本里拿出来一个硬纸板,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字。“这是监规,不多,一共就12条,要求必须三天之内背下来,你的情况西管教也和我简单说过了,你先把头发推了,然后面壁去背吧,什么时候背下来,什么时候转过来,和大家一起看电视,我估计你有最多一天也就背下来了,其他事情一会斌斌会告诉你怎么做,按规矩来就行,之前这号里怎么样已经过去了,现在跟之前不太一样了。西管教让我做这个监室的值班员,我年龄大了,社会也让我累了,想休息了,所以还需要大家一起配合,这里就是大家暂时的家,也是有些人最后的家,你把这里当家,别人才会把你当家人,这是我刚来时别人告诉我的,我把它原封不动的转给你,慢慢感觉吧,别着急,小伙子。”
这个感觉太奇怪了,田建国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联想到之前王雷说话的方式以及和他发生的不愉快,这人和人之间的区别太大了,短短这么几句话,便让田建国刚才紧张的神经和带有反抗情绪的心安静了下来,田建国暗自斟酌:这个老齐不简单。
“斌斌,给田建国把头推了。”老齐朝着正聚精会神看电视的斌斌说道。
“好嘞,齐老。”斌斌赶紧起来接过老齐给他的充电推子。
“阴间的,阳间的,来这里的,咱都得从头再来喽!”斌斌带着田建国来到他头一天晚上睡觉时脚对着的那个茅(厕所)里,把电推子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夹着,左手按着田建国的头,右臂高高举起,右手像抽筋一样左右晃着,跳大神的一样边喊边唱自己编的调子,惹得一屋子哄堂大笑。
“别喊了,影响老子看电视,我们要学习,接受教育懂不懂,你这属于建封迷信知道不。咦,教育片里这个女主角长的不错。”
“还建封迷信,你丫的是不是玄幻小说里的‘一剑封喉’这词看多了,那叫封建迷信,土鳖样,都折这了,还想着小女长得不错的事呢,这辈子还见得着吗你。”
“我X,就因为见不着了,我不才说说嘛,饱饱眼福也行啊,痛快痛快嘴,晚上梦里寻找个题材啊,我已经好久没梦到过外面的事了,见不着的人,连梦里都他妈见不着了。”
“嗯,咳咳。。。”老齐轻轻咳嗽了几声。
顿时大家都安静了,看电视的继续看电视,斌斌也开始专心的给田建国推头了。田建国低着头,看着两侧落下的头发,心里多了一丝沉重,更多了一丝惆怅,他伸手去抓掉下来的头发,可抓了好几次都抓不住。是啊,失去的东西怎么可能抓的回来呢,即使抓回来了,也不能回到它原来的样子了。斌斌的话虽然带着神经的味道,但确实是大实话,来到这里,一切都得从头再来,不管你愿不愿意面对,都必须面对;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也都必须接受。他脑子里顿时浮出一句话糙理不糙的“至理名言”:生活就像强X,如果反抗不了,就得学会享受。
十五天都让他觉得好像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接下来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拖多久,他再次陷入了迷茫,迷茫自己该怎么度过以后的日子,和这样的一群人么?和一群犯罪分子么?
他原来的公司的老领导每年都会给每位公司员工及家属写一份“新年寄语”,每年的寄语内容虽不尽相同,但第一句话一定是“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这是一个老前辈对光阴的总结,时间过的飞快,一转眼老领导就到白头的年龄了。但是此刻的田建国特别想跟老领导聊聊,聊聊此刻他的心中,时光并不荏苒,那匹白驹也没有飞快的跑过他目前所处的这个见不到阳光和希望的缝隙,它一直在缝隙出口那里盯着他看呢,盯着他度过这段时光,盯着他从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