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的水胶疹让木清绝学乖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都只是穿着裙子规规矩矩,也没再作弄她的头发。
昨日的惊喜出了一点小小的岔子,她本来打算以真实的身份和司默促膝长谈的,结果水胶坏了事,不能动弹且无所事事的一个时辰又让她瞌睡不已,困得她连何时爬上床都不自知,等醒来时天已大亮,好好的机会,就这么睡了过去。
她知道这个王爷总是不喜欢表达,情绪藏得深,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期待他说出肺腑之言,所以她换了思路,不再逮着他促膝长谈,而是要教他现代的东西,好让她的影响,一点一点渗透进他的记忆里。
今夜她早早吃了饭,冲回房间一番打扮,然后就乖乖坐在椅子上,等着目标人物回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司默一眼就看到还穿着那奇怪衣服的人,他比昨天淡定了不少,一边往书房走,一边问她:“你怎么还穿着这衣服,快去换了。”
清绝光脚跟在他身后,倔强的说了句‘不要’,又兴冲冲补充道:“我不仅要穿成这样,我还要教你跳舞。”
这句话让他停了脚步,他转身看着清绝,脸上充满了‘我是不是听错了’的讶然,“跳舞?”
“对啊,殿下,我想了想,这种神奇的事情也不是谁都会经历的,既然发生在我身上,那就是缘分了不是,缘分都让我们隔着时间相遇了,我要是再不留下点痕迹,那不就白白浪费了这种神奇了吗,所以我想教你跳舞,在我们那里,关系好的人,都会一起跳舞。”
司默听得头大,他微微皱了下眉,支吾了一句:“可我好歹是个王爷,你见过有哪个王爷学跳舞的?若是教我别的还好,跳舞这事,我能不能不学?”
“不能,”她说着上前,一把拉住作势要逃的司默,将他的一只胳膊抓起来搭在自己腰上,为了防止他挣脱,还双手攀上了他的脖子,她踮起脚尖,迎上他微微一愣的目光,“怕什么,总有人要第一个吃螃蟹,那些王爷不喜欢跳舞,那是他们不知道这里面的乐趣。”
“这里面还有乐趣?”
清绝奸笑着低声说了句:“当然有乐趣,你等会就知道了。”
她拉起他垂在一侧的手,然后十指紧扣伸展开来,另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将准备动作纠正完,对他说了句:“要开始了,先学简单的步子,你听我向前向后的指示,脚跟着我的步伐走,绝对没问题。”
司默满脸都是拒绝,一听要开始,搭在她腰上的手下意识缩了一下,又被清绝重新拉回去,还顺带着恐吓了一句:“别动!”。
他只好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又不得不妥协的点了点头,随着她的步伐动了起来。
“向前”,他跟着她的步伐向前一步。
“向左”
“向斜前方两步”
“向后划一下”
“转个圈”
随着这个动作完结,她背靠在了他怀里,然后抬眼看他,邀功似的说道:“结束!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很简单?”
他看着她的脸蛋,心里默默回了句:“嗯,确实很有乐趣。”
可等这些动作全部连起来的时候,他的脚就开始不听他使唤,得到的提示出左脚向右,他的右脚也跟着向右,提示向前一步,他两个脚全跨一大步,不仅拍子跟不上,步伐全乱还重重踩上了光脚的清绝。
这一脚的力道踩得她硬生生掉下两颗泪来,与此同时的哀嚎更是吓得手足无措的司默一抖,他也顾不上什么授受不亲的礼教,马上蹲在清绝身边,捏住她的脚踝往他怀里一带,一边揉抚一边慌忙道歉。
这个跳舞的夜晚,就在一连串道歉和哀嚎声中驶向结束。
因为失误踩了她一脚,导致司默说什么也不再学跳舞了,所以清绝又换了法子,她自制了一副纸牌,找来一块毛毯铺在地板上,拉着司默玩起了纸牌游戏,不仅如此,她还老师当上瘾,顺带着教了他字母。
她在书桌上铺好白纸,拿起墨笔大力一挥,指着画好的字母,对司默说道:“你看,这叫S,在我们那里,是你姓的第一个字母,这个是M,是我姓的第一个字母,连起来就是S和M,我和你,明白了吗?”
她觉得自己没说明白,又补充解释道,“你是S,我是M,你和我就是SM。”
额,怎么有点不太对劲。
清绝正纠结于自己的解释,没想到司默指着其中的字母M说道:“这个我见过,成亲时送来的束带上,在玉的旁边,有这个图案。”
她一愣,心里突然就五味杂陈,说不出缘由来。
司默没有看到她的微表情,眼睛只盯着画纸,手抚上字母M,口中继续念念有词:“我还纳闷这是什么呢,原来代表着姓氏啊,真是受教了。”
清绝下意识夺过来那张纸,三两下揉成一团,又借故打了个哈欠,对他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殿下是不是累了?早点休息要紧。”
说罢,还不等一头雾水的司默有所反应,她立马就道了句晚安,迅速收拾完东西,一骨碌爬回了床。
她有点泄气。
那个M是她木清绝绣的,用的和束带同色的线,就绣在玉的旁边,占着束带上很小一块地方,他是得有多仔细,才能察觉到那个图案的存在?
更扎她心的是,他认为那是木缈给的,所以才异常珍惜,仔仔细细观察了好多遍,然后看到了轻易看不到的秘密。
她还巴巴的卖力安利自己,可就算穿成这样,做到这种地步,也没有得到他丁点的回应。
这真是太让人泄气了。
因为‘M’的刺激,清绝想以身作则影响对方的热情掉了下来,一时间缺少了干劲,连着几日都精神萎靡,司默察觉到了她的反常,甚至主动拿着那些纸牌,向她发出了邀请。
“你教我的金字塔玩法,我怕时间一长忘记了,所以想复习一遍,怎么样,我们来玩游戏?”他拿起那些纸牌,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就想再试一次,破釜沉舟般最后一次。
于是她接过司默手里的牌,快速洗好后给各自发了一张,对他说道:“今天我们玩别的,真心话大冒险,谁的牌大,谁就能问对方问题,我牌已经洗好了,我要开了啊,谁的牌大,谁就能问一个问题,而且只能说真话。”
她说完,深吸一口气,大义凛然的揭开了双方的牌。
她3对方9。
“啊,三局定胜负,第一次不算。”
她说着,重新洗牌发了一次,一开牌,她2对方6。
第三次开牌,她4对方7
第四次,她A对方10.
不是吧,清绝看到牌时眉毛都抖了抖,这点也太背了,她不甘心,作弊的手又伸向司默的牌,想再开个第五次。
司默抓住她要拿牌的手腕,将自己的10换给她,然后把A拿了过来摆到面前,了然于心的对她示意:“你赢了。”
或许是最后一搏的决心太过坚定,她不仅没有辩解被对方识破想赢的目的,还顺着司默的话,接着说了句:“我赢了,我要问你个问题。”
“你喜欢我吗?”
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你对我什么感觉?”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时间仿佛随着她的问题静止,四周安静到连二人轻微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她紧张的双手紧握,两眼直勾勾看着司默,等着他答复。
她心想,我都问的这么直白了,你要是有良心,你就得回答我,你要是不回答,我就咬死你。
可沉默之后,他只是扬唇轻笑了一下,然后拿起面前的牌,风轻云淡的问了句:“你那个三局定胜负,是不是有点不合理?”
她没有冲上去咬人,她只是默默的低着头整理着纸牌,也不再看他,装作很淡定的向他解释这个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可她知道,她一点都不淡定,他那个带着轻蔑的微笑撕扯了她的心脏,她不是没感觉。
自从这个问题问出之后,清绝很明显的感觉到司默在躲她,走的比平时早,归的比平时晚,好不容易得闲的假日,也难在府里见到他的身影。
她知道自己太莽撞了,她明白这事急不得,所以她调整了情绪,想找个机会向他解释,叫他不要躲着自己。
可偏偏,最致命的打击,最后才出现。
她本来例行去见绍星,半路上得知王爷回了府,于是放了一国公主的鸽子,就这样返程回去了。
她快马加鞭回了府,却看到他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正前方的窗户还开着,冷风吹的那些画纸沙沙作响,竟然也没吵醒那个睡着的人。
清绝走了过去,她没有叫醒司默,将手上的披风轻轻盖在他身上,小心翼翼的收拾起那些摊开来乱作一团的画卷,她在整理的途中发现,只有一副画,画中的女子不是他的额娘桃熙。
这幅画的一角压在他的手臂下,画里面有个着青色衣衫的年轻女子,画的日期是易武年三月二十七。
这幅画她初来王府时见过,那时候没让她多想,可现在,现在她突然有些不安。
她正要抽出来仔细看看时,目光却被他手里的玉吸引去,她拿了出来,心脏突然就被敲打了一下。
那块他握在手心的玉,背后刻着个‘缈’字。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接着,又响起轻轻一声叹息,心里有个声音在说,算了吧。
她的坚持没有意义。
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结果,与其费劲坚持,还不如及时止损。
她早该这样。
她把玉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