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恐吓与警告之后,木清绝被赵烨拽进了他的营帐,把她直拽到桌子旁,扔给她纸张和墨笔,随即坐在对面,手里依旧把玩着她的匕首,一边把玩,一边监视,偶尔,还诡异的朝她看上几眼。
她拿着笔,照着赵烨的要求磨磨蹭蹭画着脑子里的地图,一边偷偷观察他的反应,妄图寻找搭话的机会,不幸偷偷观察被赵烨察觉,他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拉得后仰迫使她注视他,匕首也抵在她的喉头,恶狠狠问道:“看什么?!”
木清绝这才深刻意识到,自己这次遇上的,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土匪!
她被赵烨放开,颤抖着重新拿起笔,压住惊吓过后要启动的泪腺,也再不敢随意观望,只一门心思绘制着北山到扎营之地的路线。
人在陷入绝境高度紧张时潜能也会被激发,平日里不辨方向睁眼瞎的木清绝在此刻不仅准确无误的记起来路线,甚至无一纰漏的想起营地方圆暗设的陷阱位置,一遍又一遍在脑子里过滤后,她把寻营之路引到了陷进附近。
离卫在被困期间,为了防止突然袭击,他把方圆十里的地方都设了报信的陷阱,用的是十分难察觉的双栖花草作引,一株在外设陷,另一株在营里报信,平日里看着仿佛天地孕育的花草,发出的气味驱散大型动物,人却难以闻出,若是被踩踏后,营地里对应的一株会自燃枯萎并发散出人能察觉的气味,以达到报险的目的。
清绝把她能知道的位置尽可能的全画了下来,这才搁笔,小心翼翼把地图递给赵烨,话也不敢说,等着他之后的命令。
赵烨仔细看了一遍,这地图只有路线无得标注,看起来无甚作用,便语气不悦道,“你不在上面标字,是想着耍花招吗?”
“我不会写字,”她看到赵烨看她的眼神又是怀疑,只好接着先前的谎言继续,“我被掳去时年小,离卫为了防止我逃脱,限制我活动范围,也没有人教过我识字,至今也不会写。”
也不知是不是木清绝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卖惨的话让赵烨动摇,但有先前被扯头发发狠为戒,此刻她虽然觉得是个试探的机会,但也不敢轻举妄动,乖乖站在赵烨身旁。
赵烨没有多说,将纸重铺在桌子上,自己拿起笔,对她说道:“我来写。”
莫名其妙的‘合作’就这样开始,木清绝将路上的标志性事物说给他,赵烨动手补在地图上,偶尔有不清楚的,还被再三纠正,赵烨不好糊弄,在添字时发觉了最佳的偷袭路线,而那条路线上双栖花离得营地太近,就算能报险,也留的准备时间短促,这让原本离赵烨远的木清绝一着急倾身上前,指着地图上她着重画出的线糊弄,散开的头发扫过赵烨的脸,等她意识到时,她已经离得赵烨太近了。
她赶忙直起身想远离,却被赵烨迅速拉过来压在桌子上,他用很奇怪的目光看着她,手摸上她的脸,一点一点往下滑。
继而是脖子,隔着衣料滑过她的胸,不顾被他捂住的清绝怎么挣扎,手上的动作也不停,直滑到小腹,再往下就是禁区,赵烨却停了下来。
木清绝僵直着身体一动不敢动,她怕反抗将这个人刺激的更重,她害怕事情朝着她担忧的方向前进,她害怕极了,牙齿紧咬住下嘴唇,眼角的泪无声滑过,而赵烨就这样盯着她,用一种好奇的眼神打量。
对,是好奇,从她进了他的营帐开始,他就对她产生了好奇。
接着,赵烨静止的手又开始动了起来,依然往下。
木清绝在他手下闷哼,踢打反抗更加剧烈,她的声音里全是恐惧,无力密集得说着‘求求你’,可赵烨却不为所动,依旧隔着衣料摸索游离,正危急时,帐外突响起一声,“二哥,师父请你去大帐。”
这句话让赵烨一顿,接着立马放开了木清绝,将她一把按回椅子上,快速整理了桌面。
这一切刚做完,传话的人就进来了,眼睛迅速扫了四周一圈,才又说道:“师父有令,叫你拿着地图去大帐制定夜袭计划,这个奸细由我看管,我前来奉命押解。”
赵烨拳头紧握沉默了一瞬后,最终垂手妥协,他向一旁侧身,将身后木清绝暴露出来,然后一言不发,等着来人将她带走。
之后,他拿着画好的地图,向大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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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清绝被绑在木桩上,看管她的两个人在一旁烤着山鸡喝着酒,言谈之间全是赵烨,匪兵甲对押解她的乙说道:“师父让你去把人弄过来,明摆着是监视二哥,你这一去,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了?”猥琐的表情配上这段话,眼神还在她身上瞄了一瞄。
“他哪有那胆子,”乙大口吞了一口肉,“新来的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吗?名义上是寨里的二哥,实则只是师父的傀儡而已,要是敢做出令师父不悦的事,下场定是和他娘一个样,况且这么多年,早就被师父调教的不知道反抗二字怎么写了,就算有个女人在身边,他也不敢做什么。”
甲接着道,“真是可怜,明明是你我这样的男儿,却只能被禁在师父身边,周围又全是男人,怕是连女人的滋味都没有尝过吧?我听说六年前有个女人,因为和二哥关系太近,最终被师父挖了心,可有此事?”
“怎么没有?事情败露后,还是师父逼着他亲自动手剜心,自那之后就生出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二哥身边,不能有任何女人出现,这不,这个奸细,”乙说着手指着清绝,“就因为是个女的,师父才让我接手,而且今晚夜袭,竟还让二哥打头阵,估计又是看出了什么,才做此惩罚罢?”
两人哈哈大笑之后,甲又开始询问:“师父这杀人吃心的习惯,到底是何时开始的?”
“从二哥母亲背叛师父被挖心开始,一直到现在,所谓人狠多情最是要命,这不,娘没了就让儿子替代,可见得多情到什么程度?”
二人又是哈哈笑,这笑和八卦太刺耳,让一旁沉默的木清绝忍不住开口打断,“二位大哥,我提供了情报,且不是什么奸细,你们会放我走吗?”
“放你?”甲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又开始不紧不慢耻笑她,“落入虎口还想着逃生?放你是不可能放你,如果明日夜袭传来好消息,那师父会留你一条命,到时候是做牛是做马由师父说了算,若是明日传来的消息战败,那你的心,就是下一顿师父的餐点了。”
木清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看着重新吃肉喝酒聊八卦的匪兵悄悄头脑风暴:赵烨的探子已经探到了北山,要不是她运气差被捉,怕是谁也不知道敌人离得这么近,因此不打自招画出地图时出于两个目的,一是为了给离卫报信,二是让离卫知道了来救她,可现在听这匪兵的话,不管离卫赢没赢,她都身处在要命的危险之中,时间早晚而已。
她得自救,今晚就是唯一的机会,若是能逃脱挨到明日,她的胜算就大了。
木清绝打起十二分精神看着周遭,入夜之后静了下来,看管她的两个匪兵也喝大了,一个摇摇晃晃去了远处小解,另一个稍微清醒着,但他的目光始终瞥向她这边,一看到同伴离开,他就迷噔噔走过来,面带猥琐靠近,酒气喷了她一脸,一边解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喃喃,“明天老子要打仗,今晚你得让老子爽一爽...”
她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了!
木清绝沉着心,没了先前与赵烨一起时的害怕,反对那匪兵甲说,“我被绑着放不开,况且也不能在这里,大哥要是真想,就带我去隐秘的地方吧,我已经成了俘虏,为了活命,什么都可以做。”
对,在这个时代,为了活命与自救,她真的什么都可以做,比如,谋划着夺取眼前这个人的命。
匪兵甲虽然犹豫,但被她弱小的言语冲击,竟然真的解了她的绳子,将她带至一个大石旁,昏暗中急不可耐就扒她的衣服,木清绝假意逢迎,手却伸向了身后的石堆,抓起一块分量不轻的石头,在黑暗中重重砸了三四下,直到有血腥味溢出被砸的人不再挣扎她才停手。
她不敢哭不敢害怕,也不敢往平坦的地方跑,顾不得夜里的山上是否有野兽,就一头扎了进去。
平日里跟着上山打猎认真练习的好处在木清绝逃命的时候显现出来,她翻山越岭一刻不歇,竟然在暗夜里方向感也自觉好了起来,就这样撒欢跑了不知多久,她觉得够远了,这才停下来换了口气,偷偷躲在大岩石底下,闭眼眯了起来。
木清绝被刀枪撞击的摩擦声吵醒,这才发现天已微亮,她睡眼惺忪想看看哪发出的声音,才从大岩石下探出脑袋,紧接着就缩了回来。
外面何时到的百来个人,正你一刀我一剑打的热火朝天!
木清绝心脏突突狂跳,缩在岩石下身体僵硬不知道该作何打算,大岩石再往前就是悬崖,唯一能逃的通道被火拼的人群占满,她插翅也飞不过去!
更崩溃的是,她以为自己不要命地跑了大半夜跑出了危险区,竟然只是绕着赵烨军的营地兜圈!
天要亡她啊!!!
木清绝被得到的消息惊傻,已然没了思考的能力,看着前方悬崖脑子里甚至出现了跳下去的念头,这念头催着她行动,蹲的发麻的脚才刚探出一步,‘砰’一声,一个尸体直直落到了她藏身的大石头上,她一转头,眼睛正好看到了尸体的脑袋。
寒剑由下向上砍来,倒霉鬼以脸去接,剑刃顺着下巴直上,将尸体的脸几乎一分为二劈开,砍裂的地方露出森森头骨,一只眼球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只连着一点筋膜,另一只眼睛睁着,不甘心看着她!
木清绝整个人打了冷颤,跪着连滚带爬离开了大岩石离开了尸体,完完全全暴露在混战中,也记不得躲闪,呆滞看着四周的真枪实战互取性命的人,突然,她看到了熟悉身影。
熟悉身影带给她最后希望,紧接着让她大叫着狂奔过去,却不记得闪躲和低调。
下一刻,一杆标枪不知从何处来,准确无误在她身后射入,瞬间而来的疼痛带着她即刻倒地,只剩了那句恳求无力的飘在空中。
“风傲,快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