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傲五岁时遇到离卫,跟着他走南闯北至今,这是第一次亲自上战场,才听完离卫的作战计划就开始兴奋,丢了平日里吊儿郎当不靠谱的形象不说,难得的严肃认真专注起来,帮着离卫做战前准备,担起了他三寨主的身份。
等到大半天忙完,风傲才想起好久没见他的红脸徒弟了,便趁着休息时间去找小豆子,一方面看看她脸治得如何,另一方面也趁机指责指责小豆子,姑娘家的脸是能随便动的吗?若是被他毁了,那罪过就大了。
谁料碰头的二人面面相觑,各自一副‘人不是在你那里吗?’的讶异,但风傲也没深想,离了小豆子之后,依旧以准备战事为重,只见了外出返回的人才问上一问,可眼见着时间变长,仍是没一点小个子的信息。
风傲开始担心了,可他不能擅自离岗,只好在整顿队伍和寻找小个子之间以大局为重,亲自挑了一个干练聪明的兄弟,将寻人之事嘱托再三后,就静心等待了。
没想到他还没等来消息,就先得到了双栖花自燃的征兆,一株接着一株,警示的味道充斥在大帐内,惊的他当机立断布防起来。
天色渐暗,离卫又带人亲自勘察地形还未归,这个时候,全凭他一己之力带动营地士兵反击:快速将营兵分成四股,一股留守营地做最后防线,剩下的兵分三路,按照双栖花给的警示埋伏在必经之路,而后自己打头阵,带着功夫了得战绩显赫的数位兄弟打探情况,却与那四五十人之多的偷袭队伍狭路相逢。
或许是第一次亲身上阵的缘故,风傲不仅恋战勇敢,还不放过任何一个企图逃走的敌手,一味阻杀导致他甩开了大部队,直追着敌人闯入了小峡谷。
细长的峡谷两侧都是险山,他跟着敌人进入谷底,敌人此时却停了下来,风傲正欲扑杀上去,一具尸体从天而降,直直掉在了他面前,正是不久前才被他派出去寻找小个子的弟兄,此刻已然无了活迹,与此同时,两侧山上突然出现更多的敌人,将他团团包围在谷底。
先前他追的人不知何时溜了出去,对着山顶大喊,“二哥,这就是他们的首领,我把他引来了。”
风傲知道自己中了计落了下风,可他看到面前的尸体时心一紧,不顾自己安危,抬头大声向那些人喊道:“你们把她怎么了?你们是不是也抓了她?”
赵烨从人群中走向前,观察了谷底的人一番,这才开口,话却不是对风傲所说,而是回先前的人:“你个傻子,我叫你调虎离山,你却引来了什么人?这怎么能是首领,你长没长眼睛?!”
“二哥,我听见那些敌手喊他寨主,想来大小也算个首领,抓了他百利无一害,既能做筹码,回去了也好跟师父交差。”
“已经有了筹码,留那么多做什么,这个给你们解决,速战速决,我要尽快捣他们的巢穴。”赵烨说完,属下们仿佛得了命令,各自拿起手中的弓箭、标枪,齐齐对准了谷底的风傲。
风傲抓住赵烨话中的‘筹码’,仍旧大声质问,“你们把她怎么了!你们把那姑娘怎么了!”
其中一人回应,“想知道怎么了,你到了阴曹地府去问阎王吧,放箭!”
这一声令下,数十冷箭前后夹击向他扑来,风傲只身一人孤挡,他处于绝对的劣势,只能被动防守却不能主动出击,虽避开了致命的攻击却防不了擦边的箭矢,等一轮冷箭放完,身上虽无得大伤,但也多了几个小口子,流着不大不小的血。
赵烨本作为旁观者在一边欣赏,见此情景一把夺过身边手下的弓箭,亲自开弓对准风傲向他射出去。
这一箭不同之前,带着巨大的威力快速直冲他来,诠释着放箭之人不同凡响的功力。
索性风傲眼疾手快闪身躲避,那箭直擦着他脸而过,将他脸划出一道口子,还切断了一小束他的发,射进了身后坚硬的山壁上。
风傲当下一惊,若是这人连同旁人一起对他放箭雨,他肯定顾了头顾不上尾,恐怕会折在这险山的峡谷里,可小个子是死是活他还未知,怎么能折在这里?
一个属下见此,立马对周围喊道,“兄弟们一起放箭,看他还怎么躲!”
赵烨未料到犹如瓮中之鳖的人竟然还如此顽抗能躲过他的箭,心里生起了战斗欲,他止了手下们‘一起’的提议,随即抽出两支羽箭,狠厉眼神紧跟在风傲身上拉满弓,当下就要射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四周突然闯入了离卫的救援兵,整个山谷里瞬间响起刀剑砍杀声,离卫带着营兵适时赶来,搭救被困于此的风傲。
局势一时扭转,被困的人得了优势,以一抵五大开杀戒,但目光始终定格在敌首赵烨身上,誓要活捉他来换回他的徒弟。
二人打斗不分上下:一个出手狠辣一个攻防有序,从山头打到谷底,又从谷底折回山头,打的仍是难分伯仲,风傲有伤在身,体力一点一点流失,仍没给赵烨致命一击。
离卫解决小喽啰不费吹灰之力,眼瞟见风傲只揪着一个人不放,便从后包抄来帮风傲的忙,他不知道风傲要留活口,因此出手之招狠毒,赵烨前后受敌,深知强扛无甚作用,试探又已达到他的目的,便趁机放出烟雾散,趁着烟雾之便遁走。
没了首领的队伍没了主心骨,很快死的死降的降,俘虏不待拷问不仅供出大本营,还主动提及活捉的奸细,这让风傲欣喜,拒了离卫让他‘有伤在身,回营休息’的提议,只简单处理了一番,就片刻不停歇得跟着队伍杀去敌营。
彼时夜已黑,深山之中路不好走,稍有不慎就能受伤,风傲虽自小在险山中长大,可夜里行路仍是危机重重,等到一行人接近目的地时,天都快亮了。
他们还未到敌营,却与敌兵正面相遇,两方势力就地火拼起来,风傲没料到逃走的敌首这么快就赶回去报了信,心里担忧小个子的安危,一时杀心更浓。
赵烨根本没有回营,他带着四分之一兵力打头阵就是为了试探敌军的能力,亲身经历的一仗让他更加确信这是逃脱师父掌控的机会,因此撤身之后并未再现身,而是躲着等待最终战况,队伍的突然出现,完全是因为他们营地的奸细逃脱了,师父大怒,斥责手下寻回,否则剜心以惩戒。
风傲并不知道真实缘由,他一心只想快点深入腹地找回小个子,因此杀红了眼,导致乱纷纷的情况下一连两三声呼唤都没引起他的注意。
当最后一声颤抖又急切的呼声从他身后传来时,他看到小个子竟出现在了他身后,再叫出他的名字后,还为他挡了快速飞来的暗枪。
单薄瘦小的身体,却为他毫不犹豫挡了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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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清绝喉咙仿佛生着旺火,烧的她身体水分蒸发殆尽,干燥到周身都冒起了烟,她在黑暗里也真实地感觉到口干舌燥,强烈寻水的欲望让她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在风傲的营帐内,喝水的欲望不待她适应就催促虚弱的身体行动,一个不小心,她从床上掉了下来。
木清绝这才发现自己不知怎么毫无力气,趴在地上挣扎半天也起不来,营帐又再无别人,嗓子里喊不出声音,她太渴了,眼光定格在不远的茶壶上,站不起来她就匍匐前进,一点一点往茶壶边上爬。
风傲端着药进来正巧看到这一幕,便赶忙扶她起来,扣住她胳膊的双手用力传达着他的惊喜,重复着说道:“你总算醒了,你怎么下来了?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事?疼不疼?”
木清绝眼睛依旧盯着茶壶,在风傲一连串的问句中抬起手指了指,示意她要喝水。
可风傲没意识到,拉着清绝就往床上拖,嘴里依旧不停歇,“你已睡了五天,这五天又是高烧不断,迷迷糊糊都没清醒过,所幸今日醒了,体力还没恢复,快上床把药喝了。”
木清绝插不进又说不出话,只能忍怒翻给风傲一个白眼,心里一个劲吐槽他的眼力见,她睡了五天,她嗓子又干又疼,她要喝水啊!他怎么就想不到这一点呢?
她坐在床上没好气,将风傲端来的苦药一饮而尽,罢了对愣住的风傲指了指嘴巴,又指了指茶壶,风傲这才醒悟过来,赶忙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木清绝却没接,反抢来他手里的壶,直接对嘴喝了起来。
茶壶空了一大半,她的活力渐渐回来了,能说话后的第一句,她马上补起先前的不满来:“我都快渴死了,你怎么就看不到呢?!”
“那我再去打点水。”
“不要了,我喝饱了。”木清绝这才有精力观察自己,她看到自己衣服被换了,胸口位置缠着绷带,上面还带着斑斑血迹,轻轻一动就扯得疼,“我怎么了?”
“你替我挡了一枪,标枪刺穿身体留了伤还未长好,不过性命已无大碍,我让小豆子配最好的药了,他也说只需静卧调理即可,这伤都因我而起,你若是疼就告诉我,我去给你找止疼散。”
木清绝记得自己被标枪从背后一击直穿透她的背,她在失去知觉前还看到了明晃晃的枪头,可受伤完全是自己点背,在乱战中不低调不躲避反而高声喧哗引来敌手注意,上赶着送人头,可从风傲嘴里说出,怎么就成了她为了救他舍生取义了呢?
“我替你挡枪了?”这又是怎么一说。
风傲面上带着很奇怪的感动,被她这么一问,竟然不由分就抓住她的手,“你替我挡这一枪,我定记在心里,日后当加倍偿还。”
清绝赶忙摆手,“这是误会,你不用记在心里。”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你放心,我不会白让你受这一枪的。”
“这真的是误会,我受伤完全是自己不小心,不关你的事。”
“怎么能不关我的事呢,你替我受的伤,日后我来保护你。”
“.....”算了,随他怎么想吧。
木清绝说不通风傲,索性便不再解释,转而想问他仗打得如何,话还没出口,就见风傲问她:“你高烧期间,除了迷迷糊糊疼的一直叫娘外,偶尔还蹦出几个人名,你可是想起什么来了?”
“人名?我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