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钦刚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一点一点的经过考虑,就明白了荣娇的用意。
西山大营是北珏皇室训练军队的地方,按理来说,北珏啻玉手下的沈家军,是没有资格进入西山大营的。
可是如今掌管西山大营的高层中,有昭王沈朝暮。
沈朝暮是地地道道的沈家人,正儿八经的血脉。
荣娇的想法不无道理,北珏啻玉要是想把手伸到西山大营里,凭借着沈朝暮和北珏夕的这一层关系,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可是玉钦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可他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给他的感觉不太对。
荣娇讨论完就走了,玉钦的偏殿离北珏夕的东宫非常近,她鬼使神差的,就又去了北珏夕的宫殿。
抬眼一望,今晚月色还可以,屋顶上却没有坐着那人。
荣娇轻叹一口气,也是,谁会每天晚上都坐在屋顶上看星星呢?但她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轻悄悄的,学着那晚北珏夕的样子,翻身坐上了屋顶。
月亮今夜不圆,朦朦胧胧的月光透过稀疏不齐的树叶间隙,荣娇单手垫在脑后,平躺在屋顶上,望着月亮。
北珏夕安静的站在长廊后,手里拿着一坛清酒,他没有走过去打扰荣娇。
荣娇瞧不见他,他却能将荣娇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惬意,惆怅,又带有一丝忧伤?
北珏夕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不知不觉被这个女人所吸引,从前她喜欢他,他出使南河时只觉得痛苦不堪躲都来不及躲,更遑论正眼瞧过她。
如今,她似乎不喜欢他了,他这般上赶着,甚至不愿意母后妹妹欺负她,又是再做些什么?
他这是,动了心吗?对荣娇,动了心?
北珏夕觉得不可思议。但想了这么久,他看看手上的清酒,还是向荣娇的方向走过去。
这是他十几年的人生里,第一次迫切的想要去和某个人接近。
北珏夕轻轻的上了屋顶,却还是惊动了荣娇。
“是储君殿下啊。”荣娇淡淡的,面上没有期待也没有惊讶,仿佛对被抓包一点不担心,也对见到他一点不意外。
她这算是………接受他吗?
北珏夕纵横天下五年之久,做为天下少有的少年天才之一,他在面对荣娇时却如同一个愣头青,会因为荣娇一个简单的表情一句随口的话就忐忑不安。
“清酒,喝吗?”北珏夕装作不在意的询问荣娇,荣娇直接抓过酒坛就往嘴里灌了一口,丝毫不在意,那是北珏夕刚刚喝过的。
北珏夕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慌张,耳朵如同煮熟的虾子,红的彻彻底底。
而这红,在月色下却看的不算真切。
荣娇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
她喝过酒就如同“大字型”躺在屋顶上,也不嫌弃硌的难受,脸朝着月亮,忽然偏头看向一直盯着她的北珏夕,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声音都带了缠绵的味道:“储君殿下,在看什么呢?”
北珏夕一秒回神,整了整脸色,这才冷冷清清开口:“没看什么。”然而他依旧红的厉害的耳朵根和藏在衣袍下的手,暴露了他最真实的内心想法。
荣娇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看看他,又看向月亮。
两个人良久都没有开口,北珏夕以为荣娇睡着了,凑近看了看她的脸。
皮肤真的好,像牛奶。
北珏夕一边感叹,一边努力记住她的模样,想要把她刻进自己骨头里一样。
温柔,缠倦,惹人怜。
北珏夕解下身上披风,轻轻的盖在荣娇的身上,然后做回自己的位置,不再看她。
荣娇看到他闭上眼睛,看看身上的披风,嘴角翘起一个弧度,连眉眼也是弯的。
她一偏头,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睡着了。
北珏夕只是闭着眼睛养神,直到他听见荣娇均匀绵密的呼吸声,这才睁开双眼。
琥珀色的瞳仁在月光下闪耀,如同最美丽的水晶。
他看着熟睡的荣娇,眼神温柔细致,轻轻抱起荣娇,又悄悄跳下来,整个过程中保证了荣娇不会被惊醒。
他抱着荣娇去了自己的卧室。
夜深露重并没有人,这二人的身影,也并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北珏夕放下荣娇,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轻柔,细心。
看看荣娇睡的香甜的脸庞,她在梦中可能遇见了好玩的事儿,还情不自禁咂咂嘴。
噗嗤笑了一声,他走去软榻,在软榻上将就凑合了一晚。
他第二天醒来时浑身无力,完全是因为软榻不够大,蜷缩让她的血液不循环,才会有了麻痹感。
而荣娇也早就离开了东宫。
北珏夕听说后焉焉的,他搞不懂自己在忧伤什么又在期待什么?
回到自己偏殿,荣娇看到了在门口等候多时的玉钦还有李秀安,他们是一脸着急的模样。
“大清早的找我有何事?”荣娇整理了一下衣服,不紧不忙的走了过去,看到两人脸上着急的神色,突然有了挑逗之意。
看到荣娇终于回来了,她的小脸微红,而且身上还有一点酒味,想必昨晚是去喝酒去了。
不想过问太多,玉钦直接把她拉进了房里,李秀安紧跟其后,然后左右看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才把门关上。
“出大事了,你还有心情调侃我们!”
玉钦看着荣娇还是一脸轻佻的模样,有些气恼,看着她的神情中满是愤怒,一旁的李秀安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对荣娇这么风轻云淡的模样还是有些不满。
知道他们生气了,荣娇不再露出一副轻浮的模样,收住了自己脸上的笑容,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明明自己也没喝多少,怎么感觉头有些晕。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想要缓解一下自己的头疼脑涨,感觉自己清醒了许多,这才看向身旁站着的两人,他们脸色都有些难看。
“坐吧,有什么事?是不是北珏啻玉又有新动作了?”
荣娇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却是冷冰的有些吓人,端着手里的热水,撅起嘴巴吹着里面的热气。
听着她突然严肃的声音,李秀安感觉之前的威慑之力又出现了,压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抬起头看着面前坐着的人,虽说是个女子,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却远比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还要恐怖。
看着她手里的水杯在她手里被摇来摇去,李秀安仿佛觉得那个就是自己,也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一下子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没有抬起头看她,而是以一种很是着急的语气说着:“殿下料事如神,如今西山大营果真出现了一些北珏啻玉安插进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