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学校的处理结果出来了。
李峰因为打人在先，给予严重警告处分。
贺良坤主动挑起的斗殴行为，致使李峰左手骨裂，影响恶劣，严重违反校规校纪，给予留校察看处分。
***
大课间，贺良坤把检讨书拿到教导处，出来之后，他慢慢往回走。
渐渐地，他感觉周围的人似乎在绕着他走。贺良坤停下来，抬眼扫视，恰好对上一个戴眼镜的男生，那人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鸵鸟，赶紧低下头，脚步错乱，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他微微皱眉，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呵”地轻笑一声，眼神深处却没有丝毫笑意。于是，他在众人戒备的视线中，迈开了步子，同学们避如蛇蝎，走廊里仿佛一时间单独为他开了一条道。
放眼望去，贺良坤挺直而去的背影，突然有点寂寥。
“没事吧？”
一个温柔却不软弱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贺良坤从思绪中抽出，侧过头。
谷一圆微笑着看向他。
贺良坤的眸子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他顿了顿，说：“没事。”声音有点沙哑，“你去哪儿了？”
“厕所。教导主任又教训你了吗？”
“没有，还是老一套，让我好好反省。”
“留校察看挺严重的，你要是再犯错就可能被开除了。”
“嗯。”他又补充说，“应该也不会有人再惹我了。”
谷一圆在心里想，贺良坤在学校里大张旗鼓地把李峰揍了一顿，这会儿年级里传出各种版本的现场故事，无一例外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贺良坤揍人是相当的狠。有人说他一脚把李峰踹吐了，也有人说他两拳就把李峰打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总之，现在无人不知高一贺良坤的名字，每个人听到这个名字都不自觉感到背后一阵寒风。
人人都怕他，还有谁敢再惹他呢？
回了教室，冯清华率先围了过来，一如既往地问：“坤哥没事吧？”
“你问了八百遍了，回你座位上去。”贺良坤有点不耐烦地撵他。
冯清华焉焉的，依旧“恋恋不舍”地望着贺良坤。
谷一圆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是真担心你。”
贺良坤撸了把头发，“烦他，腻腻歪歪。”
上课之后，贺良坤靠在椅背上，眼睛看着黑板。语文老师不知道在写着什么奇怪的之乎者也。
他渐渐神思出游。
忽然，他前面的人被点起来背诵。贺良坤看着谷一圆站了起来，清晰而明朗的声音倾泻而出。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
贺良坤盯着她的背影。
她扎了一个马尾，垂下来的头发有些弯弯的弧度。她穿着校服，里面有件宽松的毛衣，把衣服撑得圆圆的。但贺良坤突然想到夏天她穿裙子的样子，他记得她的腰很瘦，他亲眼看到夏可言轻松地圈住她的细腰，把她抱起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
贺良坤感觉有什么东西再次撞了一下他的心。
有点麻麻的。
又感觉胀胀的。
他说不清，直到谷一圆在老师的称赞声中坐下，他还是一直这样看着她的背影。
她站得很直，坐得也很直。
就像那天她在教导处突然出现，站在他的前面一样。
还有她的声音，那么坚定。
那时，他同样如此看着她的背影，感觉心里有一角被融化，有一种久违的温暖随着心脏的跳动，在全身流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