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肥姐半躺半坐在床上，穿着短衫短裤，披头散发，露胳膊露腿，一身肥肉鼓胀的似要炸了，有如一团超级大的榨菜。
这画面太吓人，我不敢看，赶紧退了出来。
肥姐倒不在意，在里面喊道：“刚冲完凉，你等一下，我就出来。”
我在客厅沙发上坐下，不一会，肥姐梳妆好出来了，问我道：“怎么样，你有什么想法？”
我问道：“肥姐，钱方面的事你得说实话，我们厂的客户有哪些，是怎么收款的？”
肥姐答道：“三奇，宏进，新光，只有三个客户，主要做的三奇，新光已经不做了，我昨天把账都结清了，宏进一个月做不到两万块钱，收款都是月结30天。”
“什么是月结30天？”
“就是这个月底收上个月的钱。”
“那上个月底为什么没收到钱，你别说是刘雄收去了，你已经接手三个月了，难道还会让刘雄去收款？”
“是的，我来只有第一个月不懂，款被刘雄收了，后来跟三奇沟通过，把财务程序都完全换了，第二个月款我收的，但都已用完了。”
“意思是还有一个月货款没收回，加上上个月的，至少也有三十几万，对吗？你下午说只有十万不到，是怎么回事？”
肥姐怔了怔，说道：“问题就出在这，三奇说：“现在他们资金也紧张，要做成月结六十天，不然就解除合作。”
我想了想说道：“这么说来，资金方面其实没那么紧张，只是一时到位不了。”
肥姐说道：“是，我现在怕的就是厂里出状况，工人闹事罢工，拖延了货期，三奇终止合作，那就完了。”
“三奇的业务是谁跟的，你跟那边熟悉么？”
“我父亲开厂时就跟三奇签过合作合同的，不然不敢开这厂。一向都是刘雄跟的，他离开后都是老李在跟，我去过很多次，都是按以前流程接触，跟他们内部高管不熟。”
我点点头说道：“那就很明显了，刘雄在那边有关系，如果他不是想着收回这厂，我估计三奇早就会终止了合作。他现在在资金上给你施压，逼你放弃，我猜想，你就算解决了工资问题，他肯定还有招对付你的，要想好怎么防备他。”
肥姐满面忧容说道：“肯定会的，刘雄不会放手，下一步该怎么办，我是一点主意都没有。”
我说道：“今天中午闹事的，是个小组长带头，那家伙已离厂了。对了，厂里的生产需要很高的技术人员吗？”
肥姐摇头道：“除了机修，操作都是很简单的。”
我说道：“我觉得，那个小组长还没本事煽动这么多人，背后肯定还有人，秃子等人很可疑，如果要防止刘雄接下来的动作，这些人必须全部赶走。”
肥姐苦恼的说道：“都赶走了谁来管理，不就乱套了吗？”
我说道：“可以从员工中选拨，不急，这还有半个月时间，慢慢一个个都找理由辞掉。”
肥姐考虑了一下，说道：“好，全权由你负责，尽管放手去做，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又再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我便赶紧离开，肥姐这形象，看久了好难受。去三楼找丁香，我告诉了她与队长和肥姐的谈话，丁香说既然决定在这干下去，肥姐的事我们就得帮下去。我说肥姐让我放手去做，我就没啥顾虑了，也不需要啥套路，给她胡搞一通就去。万一歪打正着，能帮她把厂稳定下去，固然很好，要是搞不好，我也没啥好愧疚的，目前来说，对肥姐，我半点好感也无。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我内心还是想把事情做完美的，脑子里一直想着该如何去操作，也就没心思和丁香调笑了。今天忙了一天，心很累，坐了一会，我便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想着明天先从哪方面下手，得整出个计划来。
毕竟我只是个刚来城市的乡下人，根本没什么社会经验和工作经验，只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馊主意，也不知用不用得上。就这样想的头疼，也没啥头绪，凉也没冲，不觉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就醒了，起来冲好凉，神清气爽，深呼呼一口，感觉浑身是劲。我想，这世上没谁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什么事做了再说，我首先得相信自己。
心情大好，我先去把丁香叫起来，一起去吃了早餐，然后到办公室等老板娘。
丁香见我精神抖擞，笑着问道：“有什么想法了吗？”
我点头道：“有了一点想法，钟不敲不响，事不做不成，一会听我安排就是。”
丁香笑道：“好，我喜欢你这样子，加油。”
我笑道：“喜欢我，那什么时候嫁给我呢？”
丁香白了我一眼，“格格”笑道：“我还没想好，你慢慢等吧。”
厂里上班铃声响起不久，肥姐就来了，和我们招过招呼后，坐下看着我说道：“阿轩，想好怎么做了吗？
我笑道：“肥姐，既然你相信我，我就用我的方法，有行不通的地方你指出来。”
“好，你说。”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说道：“你不用管厂里，你这段时间就去三奇，把关系搞下来。开公司做生意，都是为了赚钱，跟你做，与跟刘雄做没区别的。比如你可以压低点价钱，或者给某些负责人员点好处，总之把订单稳定住，让厂里没有后顾之忧。”
肥姐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去过几次，人家是大公司，不太好谈啊。”
我笑道：“肥姐，你是本地人啊，难道还不如刘雄一个外地来的？你们村里、镇上总有熟人吧，花点钱，找个有官面的人帮帮忙呗，这不难啊！”
肥姐说道：“好，你说的不错，我一会就去。”
我又问她：“你自己开车还是有司机，司机靠得住吗？”
肥姐说道：“我不会开车，司机是熟人，没问题。”
“那就好。”
我转头对丁香说道：“你负责在办公室处理厂内事务，我所做的任何决定你都要立刻支持，管理一级的任免我一个人事主管是不够的，肥姐不在，你就是老大。”
丁香点头同意，我接着说道：“接下来我就要做恶人了，今天先把秃子炒掉，你晚点写个通知，发传真通知三奇等客户，以后他无权代表我厂，今后所有业务往来只由肥姐一人负责。”
“然后我会去车间了解情况，物色可靠人选，车间的管理也必须全部换掉。”
正说到此处，有人敲门，肥姐说声“进来”，门开了，队长走了进来，把一份辞职书递给肥姐。
肥姐看着他，表情很是惊愕，队长低声说道：“对不起，林总，家里有事，没办法，我会做到十五号。”
肥姐无奈的摇摇头，叹息道：“阿廖，你是觉得公司会做不下去了是吧，好吧，我同意了，没关系的。”
队长忙道：“不是不是，真是家里有事，请原谅。”
我早已知队长要走，所以不觉得奇怪，便说道：“十五号还早着，廖哥，厂里的情况你熟悉，这几天你可得要帮我。走，咱们先去车间到处转转。”
我和队长在车间从下到上，又从上到下转了一圈，生产正常，员工都在上班。一楼的仓库一大早就在装车，昨天停了半天工，今天得赶紧送货。
车间有三个管理，加仓库与业务，其实五个主管都与生产有关。我了解到，这五个人都是湖南人，刘雄的老乡。还有后勤部，主要是管食堂与宿舍，主管叫张伟民，也是湖南人。这六个人，我都准备要换掉，一个一个来，现在就去找秃子。
回到我自己的办公室，我和队长一齐坐下，边抽着烟，边打电话给丁香，让她写秃子的解聘书，写好让阿芬去拿给我。
不一会阿芬就送过来了，我让她去把秃子叫来，说我有事找他。
等了好一阵，秃子才慢悠悠的走了进来，嘴里叼着个牙签，吊儿郎当的说：“胡主管，找我啥子事嘛？”
我懒得与他废话，直接把解聘书递给他。秃子接过看了两眼，嘴巴大张，牙签也掉了，一脸的不相信。匆匆看完，他就怒不可遏，脸涨得通红，大声对我吼道：“凭啥子嘛，我又没做错啥子，凭啥子炒掉我？”
我冷笑道：“李主管，你有没做错啥子，我不知道，这是林总的意思，你去问她。”
秃子暴跳如雷，骂道：“你个龟儿子，肯定是你搞的鬼，老子现在就去找老板娘。”
我并不生气，反而笑道：“老李，骂人就不好了，都是打工的，我干嘛要搞你？林总出去了，你找她也没用，这就是她安排的。”
秃子吼了几句，稍微冷静了点，说道：“老子自跟雄哥来这，干了一年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炒掉我总得有个理由吧？”
我缓缓说道：“理由嘛，我听林总说，你吃里扒外，煽动工人，破坏公司生产，够了不？”
秃子立刻又激动起来，指着我大骂道：“你放屁，我日你先人，我就晓得是你在搞老子……”
这家伙满嘴喷粪，情绪疯癫，这种素质的人能当业务主管，不知当初刘雄咋想的。见他骂的难听，我也来气了，说道：“秃哥，嘴巴干净点，你去收拾行李赶紧离厂吧，别逼我叫保安扔你出去。”
秃子狂笑道：“你试试，老子还怕你个龟儿子？我要等老板娘来，给老子一个说法，他妈的，这是雄哥办的厂，她乱七八搞。”
我一拍桌子，站起来喝道：“秃子，给脸不要脸是吧，赶紧滚蛋。”随即转头对队长说：“叫保安过来，把他叉出去。”
队长起身劝道：“李主管，既然是林总的意思，你留着也没意思，走吧，别让兄弟我难做。”
秃子气得七窍生烟，大骂道：“你妈的就是这龟儿子搞我，老子揍死你。”说着冲上前来就要动手。
我动都懒得动一下，这家伙只要碰我一下，工资都别想要了。我不动，队长动了，一伸手便揪住秃子胳膊，往后一反转，秃子便痛得“哇哇”乱叫。队长叱道：“李主管，你过分了，走吧，收拾东西去吧。”押着他便往外走。
我在后喊道：“十五号过来结工资，过期不算了啊。”
秃子被队长押着，挣扎不脱，只得向外走去，口中不停狂骂，“胡文轩你这王八蛋，老子不会放过你，你等着，有一天老子会搞死你的。”
没料到秃子这么激烈的反应，看来他在这捞到不少好处了，他这种素质去别的厂别说管理，找个普工做都难。这一被炒掉，除非刘雄能给他再找个好活干，不然他等于断了条财路啊。
没过一会，队长就回来了，我问道：“他这么快就收拾好走了？”
队长说道：“我让阿进跟他去收拾行李了，一会就出厂，阿轩，有几句话我要对你说。”
我说道：“怎么了，不该这么快赶秃子走吗？”
队长说道：“不该由你赶，你应该让林总赶他，现在你做了坏人，秃子已经恨上你了。”
我嗤笑道：“这种家伙，我会怕他吗？”
队长沉默了一会，才徐徐说道：“老李是刘雄的人，刘雄，我怀疑他跟湖南帮有关系。”
我怔了怔，这可没有想到，不过不难理解，刘雄本来就是湖南人。
队长接着说道：“以后你出门小心点，混社会的都心狠手辣，怕他们来报复你。”
我点头说道：“好，近期我都不出门，他们总不敢冲进厂里来闹事吧。”
队长说道：“这样最好，不过，来厂里闹事也不是没可能，要小心防着，有情况赶紧报警。”
我表示明白，谢了队长提醒，心中暗自警惕，下一步得加强保安工作，防止有人来捣乱。便让队长去仔细叮嘱阿进他们，看到有可疑人等到附近，要赶紧上报。
秃子解决了，下一个我准备炒掉杂工部的江主管，杂工部都是男工，更难管理，最容易煽动。我查了查员工登记册，杂工部有三十多人，湖南人占了三分之一，分在在二楼与三楼工作，各有一个小组长。三楼组长是湖北的，叫王拥军，我现在身份证也是湖北人，可以去与他认个老乡，到时看他有没能力，可以把他升为主管。
我走出办公室，到二楼去与丁香聊了聊，让她下班一个人不要外出，要买什么记得让我陪她去。丁香有点担心我，我安慰她没事，我会警惕的，把厂里整頓好以后，慢慢就会好的。
中午吃饭时，肥姐没回来，小食堂中众人也没话说，都默默的吃着饭。那几个湖南的知道秃子被炒了，神情都有些不自在，没人问丁香和我什么，我也懒得解释什么。
匆匆吃过饭，我便到大食堂找到王拥军，说有事和他谈，他有点莫名其妙，倒没说什么，跟我来到办公室坐下。
我斟酌了一下词语，问道：“王组长，没别的意思，想了解一下你们部门情况，你觉得江主管为人怎样？”
王拥军不知我什么目的，不敢乱说，支吾着说道：“哦……很好，江主管……人，还不错吧。”
我笑道：“你别紧张，我是听人说，江主管脾气很差，经常骂员工的，对不对？”
“嗯，脾气是有点不好，不过……”
“听说他老乡多，轻松活都给老乡干，对吧？”
“这个……”
“我们厂湖南人很多，你也是吗？”
“我不是，我是湖北的。”
“呀，老乡啊，我咸宁的，你呢？”
“啊，咸宁离我家不远啊，我黄冈的。”
认了老乡，说话就随意多了，又聊了几句，我直接说道：“湖南人在厂里很霸道，影响生产，林总要改变这种状况，上午已经把李主管炒了，你知道吧？”
王拥军点了点头，我继续说道：“这些当管理的，起了很大坏作用，昨天的罢工，与他们脱不了干系，下一个决定就是炒掉老江，你觉得谁可以接替他？”
王拥军只要不傻，肯定能听出我的意思，赶紧说道：“嗯，这个，我觉得，听公司安排吧。”
我笑道：“公司觉得你做事稳重，你可以考虑一下，杂工部你能管理得下吗，要保证老江走后，员工不会闹意见。”
王拥军低头想了想，抬头坚定的说道：“只要公司支持，我没问题，我的老乡和朋友也不少。而且说实话，老江这人，做人是真不行，连他老乡都有好多看不惯他的。”
我故作惊讶说道：“哦，老乡都看不惯，那这家伙也真差劲。”
王拥军愤愤说道：“是啊，老江，老李，这俩最不得人心，在厂里嚣张得很，非常欺负人，上半年我有个老乡因为说话得罪了老江，被他们老乡打了一顿，工资都没给就炒掉了。”
我问道：“打人？那没人管吗？”
王拥军叹道：“谁管，那时老板是雄哥，他老乡干的，他能管？这厂里一直是湖南人的天下，老江他们在这横行霸道，不可一世，如果不是工资还不错，我早都走了。”
我笑道：“现在是林总作主，刘雄不会再回来，湖南人嚣张不久了，一个个都会被赶走，你愿意帮我们吗？”
王拥军毫不犹豫的说道：“愿意，当然愿意……”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