闳泽殿内,一位紫衫道长离席,颌首一礼,恭敬的问道,“掌门师兄,郡主口中的少年非我山门中人,来路不明,任由郡主与其接触,是否有所不妥?”
盛元子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师弟多虑了,初阳虽然年纪小,但心眼绝对不少,况她是凤凰转世,善辩人心,如今神魂已然觉醒,好意歹意,一眼便知~”
“初阳郡主的神凤之魂已经觉醒了吗?”紫衫道长一惊。
“呃……”盛元子咋舌,心道,’坏了坏了,一高兴,好像说错话了~’
思索一会儿,觉得几位师弟皆是得道之人,早晚也要让他们知晓,当下也不隐瞒,含笑点了点头,一张如同银盘似的俊脸,难掩兴奋之色。
紫衫道长先是喜不自禁,而后,又有些焦急,“请教掌门师兄,不知郡主体内蕴含的神魂,是否如那位大人当年所说,乃是上古钰凤?”
“十有八九!”盛元子得意地捋着长胡须。
“那我等可要早做准备才是!”闻言,紫衫道长却紧锁眉头。
盛元子高深莫测地说道,“师弟可听说过至阳之体?”
“自然!”紫衫道长回答。
“传闻,钰凤乃是天地之母的至阴之气所化,虽最为宏大,却会导致栖主体属阴寒,需要至阳之息护持,方能守护着乾坤众生的安定,否则将很难长久,故而那位大人才会为郡主赐名为‘初阳’……”
“一直以来,师兄都在用自己的法力压制着郡主的神魂,如今却同意其觉醒,可是?可是至阳之体的人找到了?”紫衫道长屏息,等待他的回答。
“就是那少年!”
盛元子双眼精光闪闪。
“真的?!”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人前一贯淡定冷清的几位大能竟然欣喜得不能自持。
紫衫道长抚掌而笑,却仍有些不放心,“掌门师兄是如何得知?”
“自然是老夫以天眼观测天相,推演出来的……”盛元子摇头晃脑。
苓虚子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师兄的确是推演了,得了‘天数所归之大吉’一卦,但许久也解不出个所以然,入夜实在忍不住了,便摸黑到了初阳的山洞中,迷晕了那少年,趁机去摸了脉~”
“哎哎哎~苓虚师弟,这就不用说了,不说了~”盛元子慌忙拉住他。
然后,他掩饰性的抖了抖手中的浮尘,“总之,若是不出老夫所料,那少年便是初阳的天命之人。”
“可是……”另一位高鼻厚唇的富态道长说话了,“掌门,据我等所知,钰凤的姻缘已许配于了同为上古神魂转世的少主……”
黄金龙体与凤凰之体一样,精魂栖于体内,华光护身,正阳端宏,乃是上苍降下的恩赐,是天下太平的瑞兆!
他压低声音,极为崇拜的向空一拜,吟出了一个在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号,又说,“正是那位大人点头应允的。”
“哼!”
盛元子似乎是厌恶的皱了下眉头,喝道,“老夫的徒儿,凭什么白白便宜了那人的儿子!”
苓虚子赶紧替他打圆场,“师弟有所不知,前任掌门师叔将郡主送入山门之时,便说此事有异……”
话未说完,盛元子抬手打断了他。
苓虚子一愣,但看到其严肃的表情,又突然想起了师叔当年禁止他们将命格之事泄露于旁人,脸色一白,匆忙连声告罪。
众人并非多事好奇之辈,既然知道了掌门另有计较,他们乐见其成,便不再多言。
片刻后,就接二连三告辞而去,只余苓虚子。
他疑惑不解的询问盛元子,“大师兄,你既然已经知道那名少年乃是至阳之体,又对初阳有益,为何不让我出面为他诊治?”
“呵呵,那臭丫头向来懒惰,从来不知好好用功,正好借由此事让她多些上进之心,随她去折腾吧,即便吃错了药,这不是还有你在吗,又死不了人~”盛元子捉黠地笑道。
简直是拿人命当儿戏呀!
苓虚子被他搞得很无语。
接着,又听到盛元子酸溜溜的抱怨,“而且你也看到,今天臭丫头多么袒护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子,连我这个师父都不顾了!”
“谁让师兄要砍断人家的手脚~”苓虚子忍俊不禁。
“哼,那还不是因为昨天晚上混小子对初阳动手动脚的,还敢抱我的徒弟,老夫没当场砍了他的脏爪子,都是便宜他了……”
盛元子的声音越来越小,苓虚子也听不清他究竟嘟囔些什么,啼笑皆非之时,闳泽殿顶缓缓打开,正是天眼启动。
两人通过洞天之窗仰望日月星辰。
一片璀璨的华光间,东海之滨,金光王星冉冉升起,与西方代表凤凰之魂的凤昕星遥相辉映,然而,自南至北,一道浅浅的玄色血幕贯穿天际,隔绝了两星的祥和相汇,并且渐渐笼罩了凤昕星,给原本的盛世之相沾染了一丝不详。
苓虚子颇为感慨,“自从三年前,异相出现后,瑨王爷便以举国之力,寻找各地正午出生的男婴,交由国师做法,以期有所改观。师兄更是日夜忧心,如今既然破解之法自己送上门来,不如我们将那孩子收为弟子。
至阳之体本就是天生地养,千万人中也难有一人,其经脉如旭日中藏,蓬勃润厚。但凡是至阳之体,其练武天资都是极佳的,若得悉心教导,将来必成大器!师兄……师兄,你在想什么?”
盛元子摇了摇头,“那少年的确是罕见的至阳纯刚,但到底不是金龙尊魂,虽对初阳有益无害,然区区凡人,绝非钰凤良配。况天命之数,非人力所能扭转,妄加干预,只会弄巧成拙。”他似是陷入了回忆,“想当年,那人便是子夜时分降世,所有人都不相信,但偏偏,他的赤金之力是有史以来最为纯净的……”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盛元子早将初阳当作亲生女儿看待,既希望她一生平顺,又怕天命难违。
他一声长叹,拂袖而去,“若那少年愿意投奔,天机山的大门自然为他敞开,若他不愿,我等既已出世,便不好再插手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