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狸撇撇嘴,“话已带到,剩下的就看阁主的意思了。”
赤幽亦是撇嘴,“告诉天璨,我不用他管。”
非亲非故,天璨不止帮了她一次,她依稀记得…天璨是窥探于赤岭功法的。
“家师说了,赤岭功法强悍异常,走火入魔在所难免,可若是常年如一日的不除邪气,那么这邪气即是你的武器,也是害你命的毒药,阁主高下立判,属下告辞。”
赤幽目送着卿狸离开,手里的药单就耷拉在手上,不拿也不扔,一双媚眼充满算计,“嗜酒,这就是你管的地下城?”
“阁主恕罪,属下是因为看他是阁中长老,因此才对他放松警惕。”
嗜酒知道赤幽在怪罪什么,按理来说,地下城出现任何人或物,赤幽都该第一时间知道,并判决。
可是卿狸竟然来去自如,这并不符合赤幽的期许,因此,“去查查这药单的真假,还有…听闻边境战事吃紧,急需兵马,拨出五十个阁中弟子前去支援,助林裴一臂之力。”
“精英?”
“嗯。”
赤幽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桌上的折子,算算日子,又该到了给皇帝写信的时候,“殇榷,飞鸽传书,观嫣楼。”
“传书?”
“以蚩尤阁之名,奉本阁主之命,邀流门长老,殇镶前地下城一叙。”
殇镶合上折纸,眼神带着疑惑,转头看向伙计,又看了看楼下的达官贵人,“地下城?”
“楼主,这地下城恐怕…有去无回。”
“何以见得?”
“地下城自成立以来干得就是黑色地带的事,收容的都是十恶不赦之人,办的都是无章无法度的荒唐淫事,楼主这一去……”
“没关系,不就是一叙嘛,这地下城的冥皇阁下,可是咱们小华华心尖上的人,不怕啊!”殇镶嗤笑地拍了拍伙计的肩膀,没心没肺的说道。
伙计皱眉,“是,那是咱们大护法心尖上的人,但咱们大护法不是人家心尖上的呀,咱该防着也得防着呀!”
“呃,这…这个…”殇镶尴尬的收回手,挠了挠头,“是哈,那这咋办呢?”
“不如就让门中弟子跟着您去?反正这信里请的是流门长老,不是观嫣楼楼主。”
“有道理,备马!”说时迟那时快,殇镶就骑马而去了。
身后的弟子紧赶慢赶地,才到。
“参见流门长老。”银军一个小队,共五人站在地下城的城门前迎接殇镶。
“嗯。”
“请长老随在下走。”那小队的队长彬彬有礼。
殇镶全程没有表情,也没有一句话,直到银军把她带到了地下城的宫殿前,“长老,司主在里面等您。”
说罢,便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殇镶下了马,大门也在同一时间打开。
赤幽坐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一双眼睛透过烛光射过来,冷冷的声音在殇镶踏入殿内的那一刻响起,“给殇镶长老赐座。”
殇榷在一旁老老实实的站着,手里的伞合着放在怀里,悄悄的观察着赤幽与殇镶的一举一动。
弟子给殇镶拿了椅子后就统统退下了。
“阁主,不知邀本长老一叙,是有何事?”
“殇镶长老在京城人脉广,帮本阁主找个东西如何?”
“这…阁主,蚩尤阁的南府证司可是有神眼的美誉,有什么东西…是需要我一个京城人脉广的来找?”
“这是一个交易,你帮我找东西,我给你砂铁的消息。”赤幽的声音带着势在必得。
砂铁……
殇镶听到这两个字,眼神骤然眯起,红唇如血,宛宛而起,“阁主,想找什么?”
“一个名叫囍笑的人,据说…此人在京城,但具体在哪…我不知道。”
“好,我会帮您的。”说完,殇镶转身离去,眼睛里出现阴鹜,砂铁…哼。
回到观嫣楼的殇镶大发雷霆,“给我查!将京城翻个地朝天!”
弟子留了一个,宽慰殇镶,“长老息怒,砂铁的消息一定是神眼得来的,神眼拥有天下消息网,想必是卿狸那厮说的。”
“哼!神眼…一个区区成立六年的邪教,居然消息流通到如此地步,而你们呢?找了十年!十年!还不如人家几个月的消息来的牢靠!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长老息怒!”
“……罢了,且去找人。”殇镶深呼吸,许久才调整过来。
东地城,茶楼里。
“长老!”弟子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打扰了卿狸的寂静。
“干什么慌慌张张的!”
“长老,南洲的据点被轻音教的捣毁了,还有南洲挨边儿的盐城,有弟子在出任务,结果被人暴露,现在正在被追杀,还有油城,花城,边境,凡是有阁中弟子出没,皆被人破坏任务。”
卿狸放下茶杯,眼神带着危险的气息,“轻音教……”
呵,这是在报复吗?
“传阁中弟子,凡是轻音教阻挠任务的,通通杀无赦,无需留情面。”
“是!”
“还有,南洲……再派人去,罢了,我亲自去处理。”
卿狸无奈叹息,这一天天的,怎么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呢。
卿狸这边出了事,赤幽那边就收到了消息,赤幽皱着眉看着手里的消息,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对劲,“嗜酒,派银军查查这个轻音教的掌教,究竟什么来历。”
“是。”
“禀…!阁主,明蒹葭…没有救出来。”
“什么!”赤幽从座位上窜起来,“她现在在哪?”
“呃…”
“她现在怎么样?”
“呃…”
“说话!”赤幽一怒之下将弟子打飞三米开外,弟子爬起身,挣扎好几下才说道,“蓝仪唐就是枢密使蓝仪唐,自从明蒹葭嫁给他之后,蓝仪唐就带着她从南都回到京城了,如今…该是到了。”
“怎么这么久才向我禀报!”赤幽怒目圆睁,脸上愤怒的情绪那样明显,殇榷连忙递给赤幽一杯水,企图让她消消气,而赤幽却在拿起水杯的那一刹那就摔了出去,愤怒的吼道,“我要你们有什么用!一群混账!”
“阁主息怒,是那个蓝仪唐欺人太甚,将明蒹葭看的跟个猫一样,一眼看不到就发怒,弟子们根本没法下手。”
“是吗?”赤幽走下来,怒笑着反问,“你们不会强抢吗!”
赤幽的怒气直面那个弟子,吓得那个弟子险些以为自己命丧黄泉,“弟子们…想过动手,可是还不等动手,就被发现,差点没回来。”
“哦?什么时候我蚩尤阁弟子连个朝廷命郎都打不过了?”
“……弟子知错!”
无法狡辩,他们也觉得不可思议。
赤幽阴郁着脸,转过身,“蓝——仪——唐!”
坏她好事的家伙,她不会放过他的!
“阁主!”嗜酒走上前,一把扶住气极的赤幽,“阁主降降火,也许还是有机会的呢?”
“机会?”赤幽狠声质问,“枢密使蓝仪唐,独断专行,说一不二,他认定的事情,就从来没有不成功的,这些年来朝廷上有多少乱臣贼子,在他手里都没有好过的时候,此人在朝堂上树敌无数,深得皇帝宠爱,便是叫他蓝王都不为过!”
何况是他看上的女人!
这话赤幽没有说出口,她找明蒹葭,是因为鎏肃。
昔年,鎏肃常常提及明蒹葭,每每提及她都带着笑意,可是鎏肃失踪了,这么多年都杳无音信,她不得已才找到明蒹葭,现在被这个枢密使全搅和了!她怎么能不生气!
“那要怎么办?”殇榷问。
“先让他蹦哒着,有些账还没到算的时候。”赤幽推开殇榷,走到书案前,一手扶着书案的边缘,一手插腰,“先找到神医,卿狸给的药单子,不用白不用,治不了我,当个无法解的武器也不错。”
“是!”
赤幽恍惚间听到了殇榷在叫她,可她睁眼却看到了鎏肃,眼眶瞬间通红,“你怎么会在这?”
这太出乎意料了,赤幽来不及反应,脱口而出的质问让赤幽稍稍回神,“不是一声不吭的消失吗?你怎么会出现呢?”
赤幽眼睛紧紧盯着鎏肃,一步一步走到鎏肃跟前,每走一步都在控诉,“不是你告诉我,要我等你?不是你说!等我回来!不是你告诉我让我在藏书阁等你?为什么骗我!你为什么不出现!”
可是…走到跟前儿了,却发现…哪有什么鎏肃,所有的一切都化为虚无,赤幽尖叫的看着身边的一切,猛然清醒,原来…又是一场梦。
许是明蒹葭的消息刺激到她,让她无端端想起不开心的事情。
赤幽看向身旁的人,是嗜酒。
赤幽眼里的眼泪在打转,嗜酒抱住赤幽,像个大哥哥在安抚她,“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又梦到他了,怎么总梦到他呢,为什么一直梦到他!”赤幽胡言乱语地发泄着,心里的那处空洞越来越大,赤幽此刻觉得,她好像只身在大海深处,无边无际,无依无靠,哪怕身旁有最信任的人,也不足以让她安心。
思及此,赤幽从嗜酒怀里挣扎出来,“尽快找到神医,铩羽,也是不错的毒药。”
也可以杀人。
………………
夜过子时,赤幽依然清醒,脑子里一片混沌,她还在想着那场梦。
那样的真实,那样的密切。
你以为你是谁?我这么费心费力的找你,你以为我是为什么,不过是跟你在一起我开心,我高兴,可是你让我失望了,你让我不开心,你让我愤怒!那么,你存在的意义,就消失了!
没人可以惹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