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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好汉”与“半边天”

吃过饭后一家人围在老式彩色电视机前唠着家常。

简语把遥控器死死的捏在自己手里不肯放手,就在刚才她央求简言把电视定格在每天准点播放儿童动画的频道,之后一把抢过遥控器,生怕别人会不让她看。

简言索性让开正对着电视机的座位,让她这个又可爱有淘气的小妹妹坐着看,自己站在地上看着他的爸妈。

“你离远一点,想把电视机吃了吗?”

简母一向严厉,简语听了这句话赶紧把凳子搬远了一些。

“妈,爸后天就要走了,以后小语肯定总是惹您生气。”依靠着缝纫机的简言看着简语打趣的说。

“我才不会呢!我要考双百!”

“好好好,双百,加油呀!”

“言言,你在学校一定要好好学习,虽然我和你爸文化水平都不高,但是都明白要有个好前程就必须好好读书。为了你读书,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不会让你半路下学。”

他的母亲说的对,在同村别户人家的同龄人都一个个放下书本早早地走向社会的时候,他的父母依旧咬紧牙关坚持着自己儿子的前程。全家人的生活来源就那么些,家里每年养的几头猪卖的钱被简言上学用去大半,卖粮食换的钱置换必需用品。

可他爸妈从来没有向简言吐过苦水,爸妈总是这样,当着他面从来不说困难,就是为了让他安心上学。

看着马上就要出远门的父亲,简言再一次回想起自己的母亲讲了很多次的会故事:

在简言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发高烧,不巧又赶上那年洪水。豆点大的雨滴把房顶打的噼啪的响着。看着病危的简言,妈妈发疯的哭着,爸爸蹲在床边一筹莫展。儿子发高烧,家里却没有钱去县医院治病。想来想去,父亲一声不吭的站了起来,对母亲轻轻的说:我去借。

父亲很快拿着厚厚的一叠钱回到了家,母亲欣喜的叫了起来。

后来才知道,父亲为了借钱,冒着大雨一家一户的敲门,到邻居家他低着头先给人作揖。都是同村同族,看到这种情况心里都不是滋味,甭管多少觉得能帮一点是一点,这才凑齐了治病的钱。

钱是凑够了,可怎么送去县医院却成了大问题。那个时候拖拉机还没有完全普及,牛车成了他们运输的主要交通工具。

可是老天爷这时候正在下着大雨,噼里啪啦的雨点在门前形成一道铁幕,让人觉得绝望。

“管不了这么多了,用竹竿搭个架子,把塑料薄膜系上去。再弄床被子把言言放进去,你在里面抱着他。我去找把架子车推出来!”简言的父亲一脸严肃的看着简言。

架子车上很快就被搭了一个简易的帐篷,母亲在里面铺了一床被子,抱着简言焦急万分。

就这样,父亲赶着牛车,母亲在帐篷里冒着眼泪,他们穿过老天给他们设置的重重铁幕,冒着大雨向县城走去。

四十里路,父母走了半天,而简言要在心里走一辈子…

想到这里,简言哭了,他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

“爸,我长大了,您儿子我什么都懂”说完扑通一下应声跪在父母面前。

“言言,地上脏,快起来”简言的母亲擦了擦眼角的泪伸手去拉简言。

正在看电视的简语见自己的哥哥突然跪在地上,不明真相的她哇哇的哭着去拉简言。

“快起来吧,你爹你妈做这些不求别的,以后争点气,别总让人家看不起咱”简言的父亲郑重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爸,您放心,我以后一定混出人样来!”简言慢慢站起来坚定的说。

“儿子好样的!”

“你看这事儿闹的,我出个门跟要死要活一样,快别说这些了,说点开心的。”简言的父亲笑了笑。

“爸,您之前就去过北京,还在长城拍照了,长城好看吗?”收起情绪的简言好奇的问着自己父亲。

“就一面墙没啥好看的,你以后自己去看”

“人家都说‘不到长城非好汉’,爸,您是好汉!”简言竖起大拇指一本正经的说。

“你这兔崽子,好好说话”

简言父亲笑骂着,脸上漏出不易察觉的欣慰笑容。

“哥哥也是好汉!”这时看完动画片的简语在旁边拍着手活蹦乱跳。

“那你妈呢?”

父亲故意阴沉着脸问简语。

“我妈是半边天呀!”

简言抢答。

“哈哈这儿子没白养”母亲被这句话逗的哈哈大笑,瞬间就没这么悲伤了,暂时忘记了即将面对的家人分别。

“言言,明天跟你妹妹一块把屋子后边的菜园浇浇,我明天要去跟你二叔一起到城里找那个包工头”

简言明白,自己的爸爸要出门了,要去送礼提前给包工头留个好印象。

“保证完成任务”

简言装模做样的敬了个礼。

“爸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我要买文具盒!”

一边的简语不乐意了,她一直惦记着自己的文具盒,死死的抱住父亲的大腿撒娇。

“你去干什么?你爸去办事,你别捣乱”

简言母亲一把拉开简语,瞪了瞪她。

“爸爸回来给你买文具盒好不好?”

“好”

简语嘟着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她还是小孩子,你别老怪她”简言父亲抱怨着刚吼了简语的妻子。

“你们爷仨,有一个说一个,上学的上学,打工的打工,平常连人都见不到,家里就我一个人我抱怨两句咋了?啊?你说我抱怨两句咋了?”

简言母亲一想起即将分别,就不禁难受起来,她故意用这种愤怒的表情掩盖着自己的不舍。

“你看看你看看,你又说这话,我过年又不是不回来。行啦,我去把猪喂了,言言,去门把过道灯关了。”

“我这就去”

一时间家里只剩抢着吃食的猪叫声,村里的狗叫声。

简言的妈妈在厨房料理着饭后的工作,爸爸则一遍一遍的往猪圈跑。

“小语,你过来”简言用神秘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妹妹。

“啥事啊哥哥”简语眨巴着大眼睛凑过来问。

“明天跟哥一块在家给咱爸写一封信好不好?”简言搂着简语小声说。

“可是我不会写呀!”

“em…你画画也行,就把爸爸妈妈我还有你画一起就行了。”

“好呀,哥哥我可喜欢画画了,同学们就夸我呢!”简语一脸自豪的样子。

“那明天就我就看你画的怎么样”

“还有,我们要偷着画,不能让爸妈知道听到没?”

简言怕简语这个活蹦乱跳的家伙藏不住事儿,特意吩咐了一句。

“知道啦!”

简语龇牙咧嘴做了个鬼脸,一股脑跑开去院子里自己玩去了。

再看简言,他正在为自己能为即将远行的父亲做点什么,写点什么而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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