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阴阳师......是什么样的？”
游笠微微皱眉，他确实有成为阴阳师的想法，也为此去淬炼元神。但对于阴阳师，他只知道那些奇人异士惊天动地的威能，至于具体要怎么做他确实一无所知。庙里的古籍虽多，可没有关于这方面的内容。
少女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你知道你和阴阳师的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游笠谦虚地摇摇头。
少女露出得意的微笑，收回手指：“你没有引动天地间的能量，也就是灵气。”
“到目前为止，你的力量只是来自于你自己的精神力，你没有与灵气产生共鸣。
“举个例子，就像一张上满弦的弓，你现在能把弓拉开了，但你没有将箭头射出去，只能靠拉满的弦的弹力去弹人。”
少女看向窗外，让明媚的阳光照到她的脸上。
“真正的阴阳师都拥有强横的精神力，可他们真正的厉害之处在于对灵气的运用。让精神力引导灵气运转，和武者一个道理。只不过武者运用能量的媒介是肉身，我们阴阳师用的是元神。”
“至于具体怎么运用，我们先把生意谈了吧。”少女说到这里，有对游笠做了那个出格的笑容。
“可以演示一遍吗，我很想知道呢。”游笠不紧不慢地说道，看来少女的态度，这笔交易会是卖方市场呢。
少女苦恼地皱了皱眉头，从身上取出来一张宣纸。宣纸只有少女的手掌大小，她将纸放在茶杯面前。
“看好了哦。”
少女纤细的手指沾了点茶水，接着游笠感觉到，从少女的袖口处涌出一股强大的精神力。这股精神力虽然稀少，但其中蕴含的那种磅礴深远的气势远不是现在的少年能比的。
手指在符纸上来回画动，指尖接触纸面的地方光点闪闪。
“喏。”少女画完，把它举到游笠眼前，游笠看不懂上面的水痕阵纹，好像隐隐约约写着一个“火”字。
还不等少年接过符纸，少女的玉手打了个响指，一团明亮的火焰从掌心发出，差点烧到游笠的鼻子。
“喂，你干嘛？”游笠吃痛地后退，手捂鼻子，还好没烧到眼睛。
“逗你玩，嘻嘻。”少女用手抵着下巴，晓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她似乎很喜欢捉弄人。
“我都没有用朱砂来画，不然你肯定头都没了。不过你都看过了，现在可以来谈谈生意了吗。”
游笠从怀中取出一块包好的指甲盖大小的玄冰，放到桌子上。
“就是这东西。”
少女把玄冰抓起来放到眼前来看，神色里罕见出现了几份认真。拿出宣纸飞快地又画了一道符，将冰块置于火中炙烤。
火焰散去后，玄冰依然未融化。
“是个好东西。”少女把冰块还给游笠，说道：“你开个价吧。”
游笠想了想，决定狮子大开口试试。
“这么大的，三十两银子一块，按量以此类推。”
“可以。”
没想到对方答应地这么爽快，游笠当即改口。
“错了错了，是三十五两一块。”
“可以。”少女面不改色。
“要不四十两吧，凑个整，我喜欢。”游笠厚颜无耻。
“这般出尔反尔可不会招女孩子喜欢的哦。”少女双手抵着下巴对游笠笑着说。她看上去像一只可爱的小猫。
贸易最终达成一致，一块玄冰三十五两。
接下来的氛围轻松了很多，游笠靠在椅子上，想到这少女的蛮横，有些好奇地问道：“对了，如果我不答应这笔交易，你打算怎么做。”
“嗯......也没什么吧。”少女撩起垂下的鬓发，抿着茶水。“最多就各买各的单咯。不过提醒你一下，你眼前的这杯茶的茶叶是在青木山上采的藤萝花茶，这可是在宋城里卖得极贵的茶叶。你这杯茶，大概十辆银子，你就留在这里洗杯子吧。”
突然想到了什么，游笠脸色一变说道：“你不是说没带钱吗？”
少女小脸上得意的表情渐渐僵化，嘴角抽搐，端茶的手微微颤抖。
“欸？”
少女又抓住了游笠的手臂，明媚的笑容固定在脸上，拉着游笠飞奔了出去。
“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宋城城外有一条寒溪，从上游的大明湖流下，每每旭日初生之时有妇人在河边洗衣。初春之时有冻鱼存于残冰之中，八九岁的小孩子最爱来这里抓鱼吃。
但现在黄昏将至，溪水娟娟，水声玲玲。少女蹲在一块石头上洗手，游笠站在溪边上看着她。少女束了一根粉色的束带在腰间，束带在背后打结，这让她看上去像一只蝴蝶。
游笠叹了口气说道：“再不回去我今天铁定要扣钱了。”
少女不紧不慢站起身来，对游笠说：“转过去。”
游笠觉得她不会害自己，便转身，少女靠着游笠的背画了一道符，接着便有一道火焰在夕阳下燃起。
火焰散去，少女摇摇头。
“这寒溪的水不适合画火相的法。”
“我真的得回去了。”
少女听了一句话，眼神流露出一抹失望。她二话不说走到溪流里的石头上，背影像个孤单的小孩。
少年突然有些不忍。
“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不想就这么快回去。”少女很平静地说。
“平常也没什么人陪我玩，不是看书就是修炼，像今天这样的机会可能再也没有了。”
“你既然是帮人打工的，那就留下来陪我玩一会。然后……”
少女转过身来，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在夕阳的照耀下，她的眼眸仿佛发光的流金。
“我给你钱啊。”
就算脸上在笑着，眼睛深处里也有一抹无奈，或者说，向往自由的神采。
这样的笑容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是致命的。
这样的请求对十五六岁的少年也是无法拒绝的。
“好吧，看来又要对不起老先生咯。”游笠暗暗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怎么这般痴傻。
“嘻嘻，又要？看来你经常对不起他啊。”少女听到游笠答应了，心情也好了起来。
少年少女沿着溪水往下走，少女经常停下来收集河中的鹅卵石。
“你会玩翻花绳吗？”
“这不是只有小孩子才会玩的吗？”游笠淡淡地说道。
少女不怠，从衣衫里取出一根细绳。一只手拇指把住绳结，另一只手来回翻动，很快搭出一个箭楼的形状。
“喏。”少女把绳子举到游笠眼前。
“嗯。”
少女的手指又来回翻转，上下翻飞的姿态好似蝶舞。这一次她先把绳二头挽在一起成圈状，用左右手食指挑好绳圈。然后用左右手小指挑走近大拇指的一根绳子。很快少女搭出一个三叶草的形状。
“猜猜这是什么？”少女满怀期待。
“城垛口。”
“这是三叶草啦，哎。”少女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对这个不感兴趣。”
游笠无语，想着要一个整日在工坊里和石头打交道的人喜欢这些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不如，我教你画符吧。”
“画符？”游笠心里一动，说道：“好啊。”
少女取出宣纸，递给游笠几张。
“符咒虽然复杂，但制作符咒的材料却只有两种，符板和符液。符板一般来说都是宣纸，也有一些人用刻印的木板做符板。”
“符液的话有很多种，不过对于初学者，水就可以。”
少女将一张纸平铺在手上，另一只手沾了溪水，在纸面上涂涂画画。指尖有奇异的光芒闪烁。
“你也试试。”少女说道。
“怎么做？”游笠蹲下沾了些溪水，偏着脑袋看向她。
“静下心来，让精神力缓缓凝聚到手指上，用精神力引导灵气附着在润湿的纸上。”
“你的元神也要发散，感受天地灵气的流动。最重要的是你的精神力不要运转地太快，慢一点，慢一点。”少女耐心地教导。
游笠的手指在纸上摩滑，纸上有不见任何异动。
“没用啊。”少年摊开手掌。
“哪有这么快的。”少女轻笑一声，便说：“你刚刚精神力的运转还是太紊乱了，而且元神对灵气的敏感度也不够。好好练吧，照常来说没有个三五百遍是不会有什么响动的。而且现在只是让你引动灵气而已，还没有学习阵纹呢。”
听到要练习三五百遍，游笠也没觉得有什么困难的，反正三年的起夜练拳他都坚持过来了，这点小困难不算什么。
“不过嘛，你的精神力还是不错的，应该快够得上三符阴阳师了吧。”少女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神秘一笑问道：“阴阳师分一到九符，越往上越强，你猜我是几符啊。”
“九符。”经过半天的相处，游笠差不多摸清了少女的性子。
少女却摇了摇头，得意地闭上眼睛说道：“我是超越九符的阴阳师，在下人境六品。”
“我可是很厉害的，所以跟着我好好画，好好学吧，如果可以的话，叫声师……”
“嗯？”少女的眼睛瞬间睁开，看向少年。
刚刚自己的身边出现了一道灵气波动。
“还是不行啊。”游笠叹气：“好不容易融进去的能量立刻就散掉了。”
少女眨了眨狭长的睫毛，神色有些古怪。
这家伙还没用超过十张吧，真厉害。
少女看向溪水旁的树林，余晖照耀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溪水颤动，好像有无数只墨鱼在水底嬉戏。远处火红的残阳正在没入大地。
天要黑了。
“我要走了。”少女平静地说。
“啊？哦。”游笠把纸都用完之后在走神，显得有些木纳。
“十天后我去作坊找你。记得要来。”少女将鬓发盘起，熟练地打了个结。
“嗯。”游笠应答。
少女头也不会地跑向一条小路。
“喂。”
少女回头。
“我叫游笠，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已经跑开了一段距离，游笠把手搭在嘴边形成一个大喇叭的样子。
名字吗……
少女眼神中焕发出一丝灵动的光彩，刚刚的平静之色一扫而空。眼珠狡黠地转了转，展露了今天最后一个笑容。
“我叫陈芷薇，因为我最喜欢紫薇花。”说完头也不回地扎进树林，只留下若有若无的背影。
“真是奇怪的取名理由。”游笠喃喃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