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嘶！”柴氏夫人忽然在大街上停住，仿佛是身体突然不舒服了。
“母亲，是不是手又疼了。”周氏放下手里的布匹担心道。
“无妨，是老毛病了，我年轻的时候仗着岁数小，数九腊月也敢把手放水里浆洗。要不是为了这两个孩子，我才不会受这样的罪。这年岁上来了身体不行了才知道落下了这么多病根。”周氏扶着柴氏坐到布庄的客凳上，给她揉着手和背。
“不若，还是让大人带着你去万民药局看看，抓些药也好啊。”周氏手里不停下，继续说道。
“大人不是说了吗，皇都里面卧虎藏龙，想来能医也是不少，就让大人带着看看不就是了。”她十分担心自己婆婆的身体，就想让丈夫带着母亲去万民药局看看。
“我这病啊，也找行医的人看过，都说不知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治。”柴氏看着自己的手指说道。
“怎么会不能治呢？皇都里面能医那么多，再不济，让大人从皇宫里面请一个御医出来，这总能把病治好吧。”周氏皱着眉头，她也不是看不见柴氏的病，每隔几日就要疼上一会。她这一疼，大人准得担心。
“啊哈哈哈哈，少夫人，话可不是那么说的，谁说皇宫里面都是能医的。”布庄的李掌柜笑着看着这对婆媳。
“李掌柜又说笑了，大内那是什么地方。太后皇上，娘娘贵人，若没有几把刷子，怎么敢进去治病呢？”周氏看着这个李掌柜说道，觉得他是在调笑。
“哎，这我骗你做什么，听你这口音不是盛都人吧。”他从柜台里面走出来问到。
“你问这么做什么？”周氏听到有人问他们籍贯，一时间紧张起来，下意识把手里的包袱拦在身后。
“嗨……夫人，你把在下想成什么了。我是想说，你们不是本地人，肯定没有听过一句谚语。”李掌柜说道。
“什么谚语，李掌柜也说给我们听听？”周氏疑问道。
“那自然是——小小风寒怎么治，宫里一月根不去，皇城半旬汗津津，茅屋半日满地跑。”李掌柜金陵口音读起这些话，别有一番味道。
“这是什么意思，李掌柜给我们这样人解释解释。”一旁进来看布料的妇人也对他们的叙话感兴趣，一个个拿着布匹聚集到李掌柜周围。
“这谚语的意思是，都是一个着凉引起的风寒，要是放到皇宫里面，一个月都不一定治好。要是放到皇城里面，至少也得半个月才能好利索，可是到了咱们老百姓这，一碗姜汤加被子，发半晌的汗，就等下地走喽。”李掌柜调侃道。
“这是为何，不是说皇宫里面的御医都是能手吗，怎么治个风寒还能那么长时间。”一个妇人插嘴道。
“人人都以为后宫里的娘娘过得是神仙的日子，可实际上皇宫里连治个病都要打赏御医，万一不打赏，他给你拖个半个月，一个月都有可能。皇城里药房药局里面的大夫，不也是治个小病要半个月吗，无非是想显得自己药到病除。”李掌柜继续说道。
“只有老百姓，不需要医生，一碗姜汤，什么事儿都没有了。”李掌柜说到这里便起身回到柜台里面，留下议论纷纷的众人。
“说起治病，这郎中的确治的慢些，我家那男娃，有一次脚上起了炎症，我找万民药局的郎中看过了喝了三四回药汤子都还反反复复。没想到西林坊铜锣市上找到一个叫孙纪的江湖行医的郎中，只用了一次偏方，三四天就好得差不多了。”这个有点胖的中年妇女说道。
“哎，你们说，是不是这城里的大夫为了多挣几个行医钱，故意不给我们治好病。”其中的妇女说道。
“老姐姐，你这病找个好几个大夫都看不出来，或许找找江湖游医，说不定他们可以治得好呢。”一个老妇人对着柴氏说道。
“是啊，母亲，我们不妨照着这几个大姐说的地址找找，说不定还真的可以把病治好了。”周氏看着她说。
“是啊，是啊，你看你儿媳妇多孝顺，我那个儿媳妇啊除了昏定晨省，让她来她都不来。这不知道这世道怎么了。”另一个老太太说到道。
“是啊老姐姐，这是你儿媳妇的心意，就是去一次也无妨，万一治好了，你儿子儿媳妇不都高兴吗！”
“哎呀，去吧，去吧。”柴氏经不住一群人的恭维打岔，也动了这个心思
“既然各位都让老身试试，那我也就勉为其难答应了。”周氏得了母亲的话口，拿着买好的两匹布准备动身去这些说的那个地方。
盛都西坊的集市距离布庄也不远，周氏就带着柴氏步行过去，大盛虽然没有宵禁，更打破了市坊的界限，可是由于百姓对地名称呼已经习惯了，改动反而有点不方便。于是也就沿用前代的某某坊，某某市。
这群妇人所说的西林坊铜锣集市就在盛都西边，由于东边都是盛朝的宗室勋贵，官族士族，还有皇城官员以及富商大贾的宅地，中间一部分是平民的宅地，所以西边就变成了一些手工艺人，小作坊主，还有贩夫走卒，流萤舞姬经常聚集的地方，铜锣市就是这里最有名的杂货玩意交易的地方，一般的平民也不愿意来这里。
“老太太，要不要买两只鸟回去玩一会子啊。”铜锣集市上都是泥地，连青砖也没有，这些货物，吃的，喝的，用的，还有一些平常集市见不到的东西，都可以在泥地里面找到踪影。其中一个小贩说道。
柴氏老太太知道这些人调笑惯了也不气恼，继续拉着周氏往里走，开走了一炷香时辰了，老远就看到一块褐黑色的招牌，看样子招牌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的“孙氏药局”都快腐朽掉了。
“这个地方真的行吗，哪个正儿八经的大夫到这里来行医啊。”柴氏老太太看到那么破旧的招牌，也不太愿意进去，就想着回去。
“母亲，来都来了，你若不进去，那不是白白来了一趟吗。”周氏拉住她说道。
“老太太，此言差矣，谁说正儿八经的大夫就不能到这个腌臜地方行医了。”一个声音洪亮的男声传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声音一会像中年男子，一会又感觉是年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