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阳光很好,空气中蔓延着满满的硝烟味道,从早到晚,没完没了的放。
柳忠姒十分不理解,为什么人们对于春节这个日子,有一种几乎接近偏执的疯狂热衷。
像是为了完成一年的使命一样,恨不得将所有的烟花炮竹买光放尽,再肆意喧嚣干净这一整个春节。
看着今天阳光很好,柳忠姒拿来一盆脏衣服,想要到对面的小屋子里打水去院子里洗。
一掀开水缸,这才想起自己昨天只去捡了干柴,忘了担水了。
于是便拿了水桶,叫上坐在院子里眯着眼睛晒太阳的硕斛,打算去担水。
一拉开门,入眼便是精细华丽的刺绣,暗金色的丝线或深或浅的勾勒晕染,即成一幅风雅秀致的竹叶图。
只是,用金线绣竹叶,难免俗气,生生将这雅致之物绣成了人间富贵花。
“骚包。”柳忠姒心想。
往上看去,微微愣了一愣。
是李未渝那张眉飞色舞的脸,本就长得一幅花花公子样,被这锦绣衣裳一衬,更显风流倜傥。
“虫子!”
柳忠姒也乐呵呵的放下水桶,打了个招呼。
“我们来跟你道别。”李未渝说的喜气洋洋的,像是来串门子拜年的一样。
柳忠姒从李未渝侧着身子的空隙中看见了李平栀。
不似以前的粗布麻衣,一袭青衫。
倒还是眉目含笑的样子,可是柳忠姒无数次觉得,他的心底不是真的像面上表露出来的模样,云淡风轻闲散微笑的样子。
他也顺势望了过来,笑着开口说:“也算是言而有信了。”
身后硕斛在往前噌她,贴在身边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催促:“告诉他啊!告诉他啊!”
柳忠姒放下水桶,侧着身子走到李平栀面前。
看得出,他应该很高,柳忠姒就这么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似乎就比他高了一个头,微微低头就能看见,他浓黑俊逸的眉,微微颤动的眼睫,笔直高挺的鼻,然后再是形状优美的唇,苍白美好。
毫无预兆的,柳忠姒弯腰俯身下去,蜻蜓点水般的在那上面停留一下。
李平栀终于有些震惊的抬头看她。
她没躲闪,没有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扭扭捏捏,很冷静且坚定的说了四个字:“我喜欢你。”
我和你,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两个字,无论在中间加任何字都会达到,本来毫无关联突然就会有了一种单方面或者是双方间的联系。
硕斛在她眼睛里又看到了那股光,勇敢又冷静。
李未渝直接就给看呆了,一个劲的把硕斛往回拉,想问问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硕斛也是个暴脾气,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一撒手也没留神声音到底有多大,一嗓子嚎出声。
“看不出来嘛!她!喜欢他!”
这一声,响彻天际。
李平栀动了动嘴,但没有说话,可能是在斟酌到底要说些什么。
柳忠姒又开了口:“我喜欢你,这只是,我,喜欢你。”
“本来我可以慢慢的悠着来,但是你现在就要走了,我又出不去,我得说出来。不然到时候,我要死了,我想起来的第一件后悔事,就是这个。”柳忠姒学着话本子里头彪悍女匪说话的口气,就差没一腿上前,去调戏良家妇男了。
李平栀啼笑皆非的看着她:“能帮你完成人生憾事,是我的荣幸。”
这么多年过来,不是没被姑娘家喜欢过,也有大胆的当面跟他说过,但哪一个不是害羞带怯的宛若娇莲,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直接,而且还用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告诉他,自己喜欢你。
眼前人,眼神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光,眉眼也是大气浓丽的,此时面庞上浮现一点微红,倒是将往日里苍白蜡黄的面庞焕然一新,如枝上腊梅,艳光难掩。
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那,再见。”李平栀微微颔首,神情如常,倒也没有尴尬。
柳忠姒笑了一笑:“好。”
李未渝也是恢复如常,再没咋咋呼呼拉拉扯扯了,上前冲着柳忠姒吹了声口哨:“刮目相看!”
柳忠姒白了他一眼,又笑着冲他俩挥了挥手:“一路顺风!”
转身,掩上了门。
“可以啊!干净利落!太帅了!”
硕斛这个小丫头兴奋的都要跳起来了,看着她一脸崇拜。
柳忠姒挑弯了嘴角,拎起水桶。
“走!打水去!”
“走走走!”
……
洗衣服时候,柳忠姒还是很平静,自己敢这么随心所欲,完全是看在李平栀就要走了。
那天硕斛那句老死不相往来那句,说实话就是她敢这么放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