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中可有藏身的地方,没人知道的地方。”周尘戈突然抬头问。
语调是柔和的,微含着雾霭的双眸透出一丝迷蒙的色泽,像是雾中看花水中观月,美的不甚真切。
不知为何这一眼望过去就让唏月登时结巴起来了。
“有有有一处,就在这屋子里有一处暗门,听说以前是用来躲避野兽的。”
“是各家各户都有,还是只有你家有。”
“应当是只有我家有,寻常人家也修不上。”唏月神色颇有些自得。
“那好,可否给我看看。”
全毓丹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出来了些许不对,虽然这人语调一直缓缓,但她也感觉到了那平静的声音下似乎藏着些什么。
“怎么了吗?”
唏月此时也已经下了桌,闻言心中也觉着奇怪,哪有人一来便说要看暗门的,本想就此止步,却看见那俊俏公子眼眸含笑的望向她,脸一红,头昏脑涨的去领着他去了。
全毓丹没得到回应,便只好跟着上前去。
“早先我听王兄说,修河堤是全村的壮年都会去修一整天的,那中午都不吃饭的吗?”
“小姐今天起的晚,就吃的早了些,待会王东就回来吃饭,一般啊还会叫上他几个朋友,待会我还得去做几个菜呢。”唏月一边说一边拉开一个柜子,再往墙上一推。
“这就是了。”
是一个不大的空间,有几线微弱的光束打在里面,激扬起了细微的浮沉。
全毓丹拧着眉,也跟在周尘戈后头进去了。
却不妨他突然转身,吓得她下意识后退几步。
“你干嘛?”
“顺着树林往南走就是徐城,若是不出意外唐元仁明早就会到崇明山脚下,你从此地穿江而过,说不定还会比他们早到。”
“什么意思?”
“这是半边虎符,我知你是金丹之境,若你想,也一定会比他们快。”
周尘戈不由分说,把虎符往她怀里一塞。
“告诉唐元仁,临江城失,且不可鲁莽冒进,退守渭城,安营扎寨。”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说。”
暗门入口狭小,全毓丹此时堵在门口,神色倔强,接着开口说。
“我不是什么好人,全家一众人辱我欺我,我没这个义务去替他们守江山,你也没有。”
“这是百姓的江山。”周尘戈叹了口气,出手一扬,浩然真气无形似水。
全毓丹只觉得周身一麻一软,然后就被周尘戈抱起靠在墙上。
墙上柜门一关,室内安静的可怕。
唏月方才被这两人的对话吓得一愣一愣的,站在墙角也不好过来。
“小姐,这是这么了?”
“外面听的到我们说话吗?”
柜门一关全毓丹周身那股酥麻感登时消失。
“小点声听不见,不过外头的动静我们听的见。”
“好。”
唏月瞧着全毓丹面色冷冷的,以为她是因为不能出去而不快,便道。
“我们可以出去的。”
“不能出去。”全毓丹抬头轻轻说。
……
“月儿,我回来了!”
王东一进门就看见周尘戈一个人坐在桌前,身上穿的是他先前翻出来的那件胡服,正对着门口坐着,腰后似乎还别着个黑漆漆的玩意。
“李兄,月儿她们呢?”
周尘戈抬起眼睛往门外看了看。
王东一时有些微愣。
昨晚光线暗,他也没细看。
今日这般望去,竟然觉得眼前这人给人的感觉几近妖异,明明是张温和俊秀带着点文气的脸,此刻抬眼一看又觉得那双含笑的眼睛中带着点桀骜不驯的味道。
“月儿呢,今日就村长来了,叫她出来吃饭就行。”
王东又开口问。
门口果然就只有一人。
深目削鼻,半张脸都被胡子掩了去,看起来颇有几分落拓不羁。
“周,好久不见。”
“胡图柯。”周尘戈眯着眼睛望了望门口,笑了。
王东站在两人中间懵懵懂懂。
“你们认识……”
那个叫胡图柯的人一把抽出身后弯刀,血溅了一地。
出手之快,唯有闪电可及。
胡图柯瞟了瞟周尘戈,哈哈一笑,自顾自的走到桌前。
“你还是和原来一样,那么心软。”
胡图柯一手拍开放在桌上的酒,仰头来了一口。
“怎么猜出我在这?”咂咂嘴,胡图柯笑着看向他。
“你自己告诉我的,老贺,拙劣。”
胡图柯楞了一下:“你倒是没变,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啊,不过我听说你这些年也过得不好啊。”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二王子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周,现在整个林子里可都是我南疆营地,你今日就是插翅也难飞。”胡图柯睨了他一眼,“到时候想说人话都说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