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在所有无聊的人都在为某部无聊的灾难电影的情节是否会发生的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学校的老师们才是最真实最不无聊的人们,无论外界的谣传是如何天花烂坠,任凭世界毁灭,人类灭亡,学生们的学习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停歇的,撼山易,撼学习难。
01
我叫季磊,是高二五班的一名学生。
零八年中考,千人过独木桥,我拼尽全力去争取那个在当时所有学生都梦寐以求的H市最好的高中的名额,那时候的我们,谁也没有一个远大的理想,唯一的愿望就是能顺利考取第四中,在当时,那就是我心目中最高的学府,一个个懵懂的少年们对未来的憧憬是如此的简单。
六月的雨,给本来闷热的大地上带来了些许慰藉,最高兴的当属在考场外苦苦等待的家长们了,每个人都比考场内的学生还要紧张。
十三考场,那是我所在的考场,整个考场里永远都弥漫着一股无色无味的硝烟,我们都是这场战斗中的武器,我们不是战士,我们是家长们的枪,他们负责瞄准,而我们,仅仅是负责去努力在靶心上留下一个不大不小不偏不倚的空洞,然后喜笑颜开的把射中的靶子拿给父母细细“观赏”。
考场里化学元素周期表在我的脑子里飞速穿梭,随即这一切都被打破了。
坐在我斜后方不到两米远的一名女生突然双手紧紧扶着桌子,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哐当一声,应声倒地,依旧是浑身抽搐,伴随着口吐白沫,我被惊住了,从小到大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怎么回事,先不要碰她,快叫医生。”考场里年轻的监考教师也慌了,她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同样也没见过这样的事情,但至少自己勉强懂得一些常识,加之不远处就有医务室,所以也没有擅自去触碰那名学生。
仅仅十几秒钟,两位医生便匆匆赶来,“快,掐住人中。”
“慢慢地,先把学生抬出去。”一名年纪较大的医生说完,边上矗立着的两名手足无措的男老师瞬间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就开始行动,两人七手八脚的滑稽样子活脱脱像是两个准备移尸的罪犯,而且还是毫无经验的哪种。
“轻一点,轻一点。”医生在一旁不断的提醒着,生怕出了什么问题。
02
最后一科的考试终于结束了
雨停了,远处依稀能看到一些淡淡的雾气,不久也会渐渐消散吧,看到这些心情都变好了。
我随着人潮涌出考场的大门,门外早已被一群家长大军所包围,这场景让我不由得想起每一年的春运火车站,真是应了那句话,在中国,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我现在路口四处张望,老妈怎么还不来,不是说好的考试结束就能看到她的吗?呵,看来又食言了,不过还好,我也都习惯了,检察院的工作总是这样,说不准什么时候一个电话就要急急忙忙赶回去,我仿佛看到了回到家她红着脸跟我道歉的场景了,从小到大不知道跟我说了多少句对不起,算了算了,还是自己赶快回家吧。
“小磊。”
我朝着声音的源头寻去,是吴叔,他是我爸的同事,也是最好的哥们,在警察局重案组工作,自从三年前父亲离奇失踪后,他就一直对我和妈妈关照有加,但是妈妈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感。
“吴叔,您怎么来了?”我看着他严肃的脸,竟莫名有种不好的感觉。
“先上车吧。”
我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乖乖上了车。
03
一路上是如此的沉默,这种沉默竟是让我有如此的不安,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我的胸口,让我喘不过气来,必须要打破这种局面。
还没等我开口,吴叔就率先说话了,“我们现在去医院,你妈出事了。”
我的心头一震,“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妈,我妈她怎么会在医院啊?我,我……”我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心里的不安与恐惧大过了疑问,我还想再问,可是我发现我的情绪已经难以控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有的只是不断的抽泣。车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落在窗子上,蒙上了一层朦胧与未知。
吴叔不再跟我吐露更多,默默看了一眼后视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嘴里不时的吐着“妈的,这帮混蛋……”头上的青筋暴起,车子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我仿佛能听见窗外的风在我的耳边嘶吼着,那声音的凄厉,让我更加恐惧了。
不久,我们到了医院,雨更加大了。
吴叔领着我,径直来到了手术室外,门口亮着手术中三个字,我突然感觉这三个字是那么大,通红的灯光几乎要映红了整个走廊,又是一阵无言过后,吴叔开了口:“小磊,你妈妈她,她在去接你的路上出了车祸,我……”还没等他说完,亮着的手术中三个字骤然熄灭了,一位医生走出来,吴叔一个箭步冲到前面,激动的抓着医生的肩膀,“大夫,她怎么样了?”“对不起,吴警官,我们尽力了。”
我愣住了,他还是说出了那三个字,对不起,就好像妈妈常跟我说的那样,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很想哭,可是我已经哭不出来了,一点眼泪也掉不下来了,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三个已经不再亮着的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