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竹一边哭一边忏悔,深知自己再不说出真相来,他的手就保不住,可让他说出真相来,他又不能够。
他看到自家姐姐为自己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深深的后悔了。
“姐,姐,我对不起你,可我真的不知道清如姐会在这边。”
周宁东连忙上前问,“你当真是故意引我来此的?”
赵竹胡乱的点头,“是我,是我,萧哥,求你先放开我,我说,我都说。”
萧行之依言,松了手中的力道,这让赵竹身上顿时轻松不少,他哭得涕泗横流,毫无形象的蹲在地上,抱着头直嚷嚷,“两天前的一个晚上,我听到院子外有铜板落地的声音,就跑了出院子。”
“天太黑了,我一直没能找到,就打算到厨房拿火把出来,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叫住了我,他说今天上午巳时,宁东哥会去登山,让我将他引到大石头这边来,到时会再给我一文钱作为报酬。”
许清如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着他,一边的赵荷花跑过来对着他又是打又是骂,“就为了一文钱,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赵竹,你对得起爹娘,对得起两个哥哥吗!”
赵竹抱头痛哭,一直在认错。
周宁东自然是生气无比,不过他不忘跟萧行之再次重申,“我过来之后,张姑娘和赵姑娘紧接而来,还请萧猎户不要误会。”
萧行之眼眸阴沉,看着赵竹,眼里不知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张桂圆终于扯出一丝笑容来,“对,我们过来的时候,也听到周公子对着清如解释他为何会过来的原因。”
周宁东第一次正眼看向这个,即将成为自己未来未婚妻的女人,他的眼神极轻,可眼里的疑惑却是止不住。
有着赵竹最后的说辞,一场闹剧就这样轻飘飘的散了,萧行之带着许清如家去。
赵荷花拖着赵竹离开,张桂圆则是沉默着跟在这对姐弟的后面,眉心微微皱起,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而周宁东,立在原地,看着众人的背影,最后才踱着步往村子中心走去,他没有回自己的家,反倒去了大爷爷的家。
他的大爷爷就是周田喜,曾祖父就是跟着大爷爷一起住,这次,周宁东是有事来求曾祖父的。
等应付完所有的周家嫂子,周宁东已经是后背渗汗,每个人都在关心他的婚事,让他无所适从又微微心烦。
周宁东给曾祖父端了一杯茶,搬着一把小凳子,坐在曾祖父的下首位置,神情萎顿,不像先前那样的意气风发。
“曾爷爷,我明年不打算下场考了。”
周叔公喝了一口茶,将杯子缓缓放在桌子上,伸出一张布满褶皱的手掌,在这个孙子的手臂上小心的拍了拍。
“周家二房中,就属你最会读书,宁东,你还年轻,一次考不上不要紧,只要有心读,十年二十年,总能考得上的。”
周宁东苦笑,“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张秀才一般,寒窗苦读三十年高中。”
周叔公不愿给曾孙带来压力,便顺着他的话,“张秀才当初没考上,家来娶了你芸大姑,成家后有你芸大姑在一旁打理家务,他也能省下更多的时间来温习。你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按理来说,周有稔家愿意出十五两银子来给儿子充作聘金,该是不缺贤良淑德的女子愿意嫁进来才是。
周宁东自然对自己以后的妻子是有幻想过的,可奈何,嫁到张家的周芸大姑一心就相中了张桂圆。
她的理由是,张桂圆勤劳温柔贤淑,身体看着也壮实,会是个好生养的,娶进来不会错的。
这些话不是周芸大姑当着他的面说的,是和他娘亲在屋里说的时候,被他不小心听到。
自古以来,亲事都是由父母指定,他再怎么不喜欢,也只能沉默对待。
他的娘亲几次暗示过,周宁东都将话题给转移了,如此下来,他的娘亲自然也知道儿子的意思。
是以至此,周家还没正式向媒婆说定,但不知是不是周芸大姑向张桂圆的娘亲透露过,村里就开始传出他将要和张桂圆定亲的消息来。
这令周宁东非常苦恼。
今天上午发生的事,终于让他下定决心,来到曾祖父这里就是为了让曾祖父出面,跟周芸大姑说开了去,他并不想去张桂圆为妻。
周叔公在听完曾孙子的话后,沉默许久,久到周宁东以为他睡着了,抬起头来,周叔公问他,“东儿,曾爷爷想知道,你是不是心里有了别家的姑娘。”
周宁东耳朵泛红,赶紧解释,“并没有,不同意这门婚事,纯粹是,我和张姑娘不合适。”
周叔公叹了一口气,“可,我希望你今年能将亲事定下来。小丘村适龄的女子就那么几个,桂圆丫头确实还不错。”
他心里更看好清如这丫头,但那时宁东一心求学,他不好开口,等宁东家来,清如已经嫁与萧家,他自然就将这心事给压下来。
周宁东不知道他曾祖父的心事,简单几句将上午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再次请求他曾祖父出面,替他辞了这门亲事,周叔公说不了他,只能叹气应下。
周家发生的事,许清如不知道,此刻她正把自己关在卧房中,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在心里骂自己。
“日子过安逸惯了,都没个警惕心,难怪能蠢到被人做了局。我就不信张桂圆是清白的,这事,要没有张桂圆参与在内,我头就剁下来当椅子坐!”
狠狠咬了一口线,打了个死结,给萧行之做的第二套睡衣就全部完成,她将睡衣叠好,放在萧行之充当床的椅子上。
等心情缓和过来之后,就去厨房准备午食。
一顿饭,两人都是默默的吃完。
再到晚上临睡前,萧行之看到了椅子上的睡衣,摸着细滑的布料,心里不自觉的软了下来。
拿过衣服去给换上,安静了一天的萧行之对着许清如的方向,低低的道谢,“谢谢,以后就不用做我的了,衣服已经够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