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陶微微颔首，答道：“是。”
“在慕容离身边多久了？”
小陶答道：“回禀王妃，奴婢来王府已有十年。”
十年，雪姬粗略算了下时间，十年前正好是慕容离恢复皇族身份的那年，雪姬说道：“这么说来，你是在他封王之时就在他身边了，对他的事应该很了解，那你就说一说，这王府里的那些女人们，还有，在我面前别自称奴婢，说你名字便可。”
对于这额外的一句补充，小陶有些意外，惊讶在脸上一闪而过但很快就归于平静，她颔首说道：“是，王妃。这王府中，除去您，还有一位侧妃三位夫人。侧妃韩晓是工部尚书的女儿，三夫人苏雅是七圣山庄掌门的女儿，五夫人云海棠是夜阑国的郡主，六夫人顾明月是苍州令尹的女儿。”
“慕容离对她们如何？”雪姬问道。
小陶退到一边拜道：“王爷和诸位夫人之间的事，小陶不敢妄言。”
雪姬侧目暼她一眼，她倒是个不嚼舌根的，想来她侍奉在慕容离身边多年定时有她的原因、
雪姬接着说道：“起来吧，你不愿说我也不逼你，你来说一说死去的那些是怎么死的。”在遇到她之前，慕容离曾娶七位夫人，应该还有三位才对。
“回禀王妃，二夫人肖瑶是陛下赐予王爷的教导女官，小王爷夭折后不久便隐世出家了，四夫人曲霓裳死于难产，母子具亡，七夫人叶梦晗嫁入王府没多久便病逝了。”
听完小陶的话，雪姬有片刻的沉默，方才小陶提到一个小王爷，这三个字像是条钻进她衣服里的虫子，膈应的难受。
前世的身体刘二小姐身处江湖之野，对于慕容离更多的了解是他作为无双阁阁主，而对于离王就仅仅只是听闻，一直到后来她也没有过多的探查过慕容离的事情，她相信她眼睛看到的，也相信慕容离告诉她的，可仔细想想，慕容离告诉她的实在不多。
“小陶，等下她们来了，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见。”心情莫名变得有些烦乱，雪姬对小陶吩咐一声，便要出门。
她往外走，小陶也跟着往外走，雪姬停下脚步，冷冰冰的说道：“你留下，不用跟着我。”
小陶略一沉吟，颔首应道：“是。”
雪姬出门后，小陶抬眸朝空荡的庭院看了一眼，一个身姿挺拔的黑影出现在了庭院中，他朝室内的小陶看了一眼，随即不见了人影。
天灰蒙蒙的，街上的行人也少的可怜，路边的店铺三三两两的准备开门营业，雪姬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长街上，面色清冷，心中却是烦乱的很。
她不在乎他有着什么样的过去，可是在听到他和别的女人竟然有过孩子之后，她的心还是难受的很，很多事她可以无所谓，但并不代表她没有底线。
雪姬一路走回了梅园，当她走进院子里的时候，沈媚刚忙了一夜伸着懒腰回来，看到雪姬她十分的意外。
“雪儿？”雪姬的身子是个身份不明之人，某种意义上这里算不上是她的娘家，沈媚根本没想过雪姬的三日回门，可是成亲第三天清晨她竟然回来了，而且还是一个人，这不由得令沈媚担心，“雪儿，发生什么事了？”
雪姬抬眸看了眼沈媚，十分疲惫的答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沈媚一愣，这状态不对劲啊，她连忙带雪姬回到房间，为她倒了杯热水，随后小心谨慎地问，“离王呢？”
雪姬答道：“上朝去了。”
沈媚见她回答是神色没有波澜，便想到了竹梓潇，若说谁能让她失去清醒的判断力，也就只有这两个人了，沈媚接着问道：“在为血玉烦心？”
“不是的。”雪姬摇摇头，轻声说道，“媚姨，你手里可有关于慕容离的资料？”
“你想……调查离王？”
虽然思绪乱得像杂草，但一路上她都在想，小陶的话在她的脑中一遍遍的回放，她是在意那个孩子，如果那个孩子活着，她一定不会嫁给慕容离，不管爱或不爱她一定不会嫁。
可孩子已经不在了，她可以将这些划为过去不在乎，但那个孩子的母亲还在，她不可能不在乎一个曾为慕容离生过孩子的女人。
“我不确定未来会不会是我要的未来。”雪姬说道，“有些事，我承受不起，哪怕有一丝的不确定，我都不会去赌。”
从昨天见到的沈皇后到今天听说的二夫人肖瑶，使她的心乱透了。
“虽说你不让飘雪阁调查离王，但身居长平，关于他的资料我还是有一些的，等我去拿。”沈媚起身离开了房间，很快就带着一个黑木盒子回来了，她打开盒子从众取出一个小卷轴递给雪姬，说道，“这里是我记录下来的有关离王的一切，资料不全，但也肯定比你了解的多。”
雪姬接过沈媚递过来的卷轴，拿在手中有些异乎寻常的重，她沉思片刻，低声道：“把监视竹梓潇的人抽出来一半，去调查慕容离。”
背后动作总是会引出许多嫌隙，沈媚说道：“直接问不更好吗？”
雪姬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叹道：“也许吧。”倏地，雪姬感到房中一股异样的气息，她猛地睁开双眼，抄起桌上的茶杯就往窗外掷去，与此同时飞身向外而去。
“啪啦！”
茶杯穿过窗户砸落到院中。
一个身影掠上屋顶想要离开，却被雪姬用白纱缠住了腰身，人影转过脸来，朝着雪姬单膝跪下。
“炎风参见王妃。”
雪姬抽回白纱，居高临下的看着炎风，眸中一片冰霜，他和暗羽是慕容离身边的暗卫，十分的忠心，雪姬眯起双眼泄出杀气，冷冰冰地问道：“慕容离派你来的？”
炎风答道：“王爷命属下暗中保护王妃。”
雪姬更加不悦了，虽说是保护她的安危但也可以监视她的一切，雪姬冷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炎风如实答道：“从王妃与王爷大婚前三天开始！”
雪姬听到后，身体明显一僵，大婚三天前，是她答应嫁给慕容离那天，暗中有人跟了她这么久，她竟然今日才发现！
是炎风潜伏太好还是她的警觉感已下降到了这种程度，她又问道：“跟我这么久，对慕容离报告过我的事情吗？”
“属下接到的命令只是保护王妃的安全。”炎风答道。
好聪明的回答，雪姬此刻只担心一件事，那便是血玉，她接着问道：“那……你见过慕容离给我的聘礼吗？”
炎风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属下不曾见过。”
雪姬走至炎风面前，低声说道：“最好真的没见过。”
雪姬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炎风神态自然，她心便也安了一半，但另一半却是不会如此轻易的平静的，她极其不喜欢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眸中透出杀机，雪姬说道：“告诉慕容离，只此一次，日后再被我发现有他派来的暗卫，我发现一个杀一个！”雪姬说完一掌打晕了跪在地上的炎风。
炎风根本不会对她出手，被她一掌打晕栽倒在房顶。
雪姬是真的想一掌劈死他，雪姬怒火未消，冷声喊道：“追。”
一个白衣人跃上屋顶，宽松的袍子遮去身影，追朝着雪姬抱拳施礼：“阁主。”
“把他绑起来悄悄扔回离王府，扔到慕容离的卧室里去。”
“是。”追答应一声，扛起晕倒的炎风，一晃不见了踪影。
百媚阁中隐藏着数十个暗卫，随时监视着百媚阁以及周围，一旦有事发生便会立刻报告沈媚，当他们有命令传出的时候，这些暗卫也是最佳的选择。
天色仍旧阴沉沉的，还刮起了寒风。
忽然，一个比寒风更冷的女声传来：“为何不杀了他？”
雪姬抬头，屋脊上多了一位故人，黑色长发，黑色劲装，手持一柄黑色长剑，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透着阴冷的气息。
面对突然出现的女子，沈媚和几个暗卫立刻飞身跃上屋顶，将这不速之客围了起来。
“冷月？”雪姬喊出了女子的名字，朝众人说道，“这是位朋友，你们都下去吧。”
几个暗卫闻言立刻又隐身到各个角落里去了，沈媚有些不放心地看了雪姬一眼，雪姬朝她笑道：“没事的，媚姨。”
见她再次确认，沈媚这才放心离去。
雪姬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冷月，三年前她们偶然相识，成了不浓不淡的清水之交，隔上三五个月见上一面，一起喝两杯小酒，下几盘棋，只不过在棋盘上雪姬从未赢过冷月。
“几个月不见，没想到你从燕国跑到了这里，竟还成了亲，嫁给了离王。”冷月寒声叹道，“雪姬，你太轻率了。”
雪姬对此不置可否，当时看到他孤寂的背影她确实害怕，一个在她死后仍为她不近女色的人并非随处可见，这些事她从银口中得知，她信了。
和他在一起的这些天她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她喜欢这些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