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下您想,要逃出皇宫随君宸逸去有多难?宫外眼线四布,您仅凭一己之力,如何办得到?”
文奉字士载,是宇文滨的心腹谋士,向来都是称呼宇文滨为“主公”,只是这次扮成了随从和宇文滨一起前往大昭,为了符合自己假扮的身份才改口叫了“殿下”,如今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放肆,你在诓孤。”宇文滨巍然不动。
宇文滨恰好与君凌同岁,年方十五,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偶尔做出这般令人无奈的举动实属正常。可如今多事之秋,怎么容得下有一丝的差池?
“殿下三思啊……”文奉急得都快哭了——她家主公向来明事理,今日不知怎的,听说昭国明日要发兵援救,便一意孤行非要偷偷前去。
两人正在僵持不下时,听到外面一阵扣门声,“殿下,长安王主送信来。”
四月初九。
中午时分,正是日头最盛的时候。上阳的风紧扯着旗帜飞扬,校场上无数耸立的长矛上尖锐的矛头带着几个崩口,证明了它们所经历的无数战事。
君凌骑在马上,牵着缰绳控制着自己身下不安的马匹,站在军队之前,扫视了一眼规整的方队,高喝道,“全军。”
“在!”
士兵们铿锵的声音在队伍的上空回荡着。
“开拔!”
整齐的脚步声几乎让地面都震颤,士卒将头盔带在自己的头上,系紧了自己的铠甲。
“塔塔塔塔。”脚步声在山谷中回荡,顾昱骑在黑马的背上,跟在君凌的身边。
身后是一片的骑兵,身穿着黑色的铠甲,整齐划一的马踏声不急不慢,却能让人莫名的生出几分压力。
骑兵的后面跟着步兵,步兵的速度要慢些,所以骑兵也特意控制着速度。
行军的时间有些无趣,君凌心不在焉的回过头,看向跟在她们身后的骑兵。
大昭铁骑,算得上是大昭最强的战力之一。
她们的眼中没有任何的神色波动。阳光的照射下,手中的长戟散发着寒光。
浑身都带着肃杀之气。
君凌突然侧过了眼睛。
“德谋可知夏高祖最好唱何歌?”
不知道为什么君凌突然问起这个问题,顾昱摇了摇头回答,“不知。”
“高祖最好吟大风歌。”君凌转过头来,坡上的风卷着她的衣角。
“听闻,曾是一个小将所作,高祖闻之,直呼此歌尽述出她之心胸,使之传唱军中。”君凌看着天边。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歌声传于坡中,苍然沉沉,如是歌声从那世而来。歌尽声毕,君凌立在马上,怅然若失。
“大夏之志,还有多少人记得?”许久,她声音颤抖地说道,“凌记得!”
那大夏之志,驰骋山河,威加海内,她君凌记得。
“德谋。”君凌背过手,背对着顾昱,“那些人说本王乱世枭雌,这枭雌,是不是要叫万人唾骂的?”
顾昱在君凌的身后,微微一笑,“是啊,千古骂名,或者是千古英明。”
“那便骂吧。”怔怔地听着耳畔的风声,这大风里,似还听得见那军中高唱的大风歌,君凌攥着手。
“土地不当分崩!百姓不当蒙难!”
诸侯不行,她君凌来。
“主公,腾国这次的主帅,还是岳渡。”楚实拉了拉缰绳,从后军追到中军,来到君凌身边道。
“嗯。”君凌点点头,“行军到哪里了?”
“回主公,还有十二日方到。”
“行了半日,整军休息下吧。”君凌按着腰间的剑,目光投向天边。
江德,你可知,何以为国?
何以为国啊……聚百万人而国么……总有一天,凌会让你知道,到底什么是国。
“传王帅令——原地休整——”传信兵纵马而去,“传王帅令——原地休整——”
“啪。”饭勺在泥碗里敲了敲,将薄薄的米汤倒入了碗里。说是米汤实际上全是汤,只有几粒米。
老兵接过泥碗,拿着碗蹲到了一边,看着军里的伙食,摇了摇头,从自己的怀里拿出半个干的发裂的米饼。
咬了一口,然后配着米汤勉强咽进了肚子里。
别看她们吃的差,实际上已经是很好了,在军中,能吃饱就已经是一件幸事了,谁还在乎吃的怎么样。
又一个士兵蹲到了老兵旁边,看着要年轻一些,用手肘碰了碰老兵的胳膊:“哎,你听说了吗?”
老兵回头看了年轻的士兵,抬了一下眉头,干巴巴脸孔上皱纹更深了些,“听说什么?”
年轻的士兵得意一笑,神秘兮兮地凑近了老兵,“成将军要和王帅演武,就在半刻之后。”
老兵皱了一下眉头,似乎上是有些疑惑。
“王帅?”
“对啊。”年轻的士兵点了点头。
“你没看到吗,就前几天,我远远地看过王帅,那叫一个俊,用讲究的话来说,就是,就是,那啥,英姿飒爽。”
半刻后。
此时的军营之中却是火热异常,完全不同于刚才的冷清。
一团又一团的人围坐在中央特地空出来的一个临时校场。
围坐在一起的士卒互相笑谈着,古时的娱乐很少何况是军营里。将军演武,这绝对算得上是军营里空前的一大热闹,何况还有一个是前所未有当过主帅的藩王,没有人不想蹭个热闹的。
甚至有人找不到位置只得站在远处遥遥地看着,能看到个明白就不错了。
十万人,有是有多少人没一个位子,也只能坐在后面干着急。
还有人特地开了个盘子,赌一把,买个输赢。
当然绝大多数的人,都买了成原赢。
“踏踏踏······”熙攘声中,校场的两边,两个人马各自走了出来。
左边的,是一个黑甲小将,身下跨着一匹神骏的白马,手里提着一杆两米左右的长戟。那小将长得算不上俊美,但是也是端正,配着一身甲胄,也是好生威风。
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起来倒很是自信。
右边的女子,一身戎装,手持天下剑,胯下一匹黑色骏马,黑甲白袍,当真是让人舍不得少看一眼。
两人只是走出来,场中的气氛一瞬间就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着呼吸,带着几分紧张的意思。
成原看向对面那女子,微微出神,随后笑着举起了长戟,“王帅,今日你我演武,虽是要分出个高下,但是也是切磋一番,武自会点到为止。”
“成姐妹也莫要小看了本王。”君凌的眉头微皱,那句会点到为止,总感觉对方是在看轻自己。
心里带着几分火气,君凌拉着缰绳,“且全力过来便是。”
这小将只服楚实不服自己,非要嚷着要和自己演武,要不是自己要立威,她绝不会这般闹腾。
说着拉开了阵势,身下的马鼻中哼出了一股热气,四蹄不安的踢踏着,作势欲冲。
两腿轻夹了一下身下的马,马冷冷地看了对面的白马一眼,脸上的刀疤一皱,露出了几分轻蔑。
君凌手里的天下剑也抬了起来。虽重百斤,但在她的手里却若轻如无物一般。
成原端着长戟,双目凝视着前方的君凌,虽然她并不认为君凌能打败自己,但是她依旧不会轻敌。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想是如此,成原握着长戟的手愈发紧绷,只带君凌先攻,便可发动全力一击。
等我,攻过去吗?
君凌眯着眼睛,手中的剑尖峰一抬,身下的马就像是心有灵动一般,猛然向前冲去。
便如你所愿。
只感觉眼前一片尘土飞扬,成原微微一愣神,君凌却已经连人带马冲到了她的面前。
一杆森冷的长矛夹杂着呼啸的劲风朝着她的胸口凌厉地刺来。
如此马术,当真是好快!
成原当即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甚至都没有看到君凌催马的样子,身下的战马却就冲了过来。
“看来主公的马术没有落下,倒是还精通了许多。”楚实笑道。
可惜楚实和成原都不知道,根本不是君凌催的马,完全是马自己跑出去的。
君凌只是顺势举枪而已。
千钧一发之际,成原硬是举起了自己的长戟,拨在了君凌的剑上。
“当!!”
一声兵刃相撞的嗡鸣声几乎震动着四周的空气,坐在前排的士卒却只觉的耳膜生疼连忙捂住了耳朵。
君凌的剑撞在成原的戟上,两者相接,一瞬间就分出了高低。
君凌的面色不变,成原的脸色一片通红,双目微呲,两只手阵阵发抖。
“厮!!”
成原胯下的白马终是不敌,发出了一声惨叫,连连退后了数步。
而成原手中的长戟震动不止,额头上滴着冷汗。
两手却是差点握不住自己的戟,刚刚一轮交手,她发现,君凌手上居然是有整整千斤力道。
不说成原这边惊地说不出话,君凌这边当真是一阵痛快。
好久是没有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了。
舔了一口嘴唇,豪爽的叫到,“成姐妹!再来!”
这般豪气却是让四座的士卒都鼓起了掌,大声叫道,“好!”
“王帅当真豪杰!”
君凌端起了剑来。
这次却是要来真的了。
刚才疾风冲的快,君凌没来得及用上全力,只是凭着疾风的冲劲。
但若是君凌全力发挥,配合着疾风,千余斤的实力,绰绰有余。
“哼!”疾风马嘶鸣了一声,恍若一道黑风,载着君凌在校场中驰骋。
一个呼吸,跨过了数十米,还没来得及成原反应,第二剑就已经呼声而至。
君凌精通突刺,横挥竖砍好挡,但是一刺才是杀招。
“当当当当!!!”
一连片的交锋之声响起,几是惊了远山的飞鸟。
成原只感觉心中大悔,这般神力,她便是用上了全力恐也是苦战。
何况是现在,根本就是一边倒的局面,自己凭着这些年战场上的经验勉强招架了君凌几招,两手就是红肿一片,连那长戟都是有些拿它不住了。
“邦!”
又是一次交手,成原虚晃一戟险险退开,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受来!”成原一拉缰绳,胯下的白马飞奔而起。
君凌感受着刮得脸生疼的劲风,心中涌起一股战意,却是兴奋了起来。
长矛一圈,干净利落地向前刺出。
“嗡!”
嗡鸣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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