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怎么办?”一个副将靠近问道。
君凌看着那撤退的大军皱着眉头。
秦嵩挥了一下手中的长刀,刀上的血迹被甩在地上,“掩护冲杀……”
“怀高,莫急。”君凌淡漠的声音传来,“穷寇莫追,先撤。”
其中有诈,这是君凌的直觉。
旁人不明白,她怎么会不明白联军军部战力几何?
岳渡主军部是由腾军精锐组成的,若是苦战而胜还有可能。这般轻易的就胜了,有些太过荒诞了。
眼睛落在地上,胡轸的人头还摔落在那里。
这让君凌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
若是诈败,那为何这本阵部将不逃,而是在此处缠斗?
这部将武力不弱,若不是秦怀高抓住了对方出神的时机,也不可能一刀斩了她。
若是她要逃自己也不可能留得住才是。
回头看向自己的军中,君凌带着许多不解,带些疑虑地说道,“撤。”
那副将见两人说法不一致,有些为难地看着秦嵩,“将军……”
秦嵩细细思索片刻也明白了过来,对着君凌友善地笑了笑,“依宸逸所说,撤。”
兵马踏着烟尘离去。
腾军的本阵之中,岳渡看着离去的联军所部,深意地眯起眼睛。
“这小将君凌,倒是谨慎,有些难对付了。”
她和秦嵩可谓宿敌,了解秦嵩的脾性,她才不信秦嵩会反应那么快。
一边说着,一边侧过头对着身边的一个骁骑说道,“你去监察其部的情况,随时向军中上报。”
“是!”骁骑抱拳低头,退了下去。
另一边。
岳渡的先锋将看来也不是有勇无谋之辈。君凌皱着眉头,长出了一口气。
此战,看来是不好打了。
“怀高,让你账下将士们保持警惕,以防敌军夜袭。”
秦嵩听完君凌的话,皱了皱眉。
——夜袭,在如今为世人所不齿。若开了夜袭的先河,其余各国由于会吃亏则会陆续模仿。到那时,每次行军途中,各军为了提防敌人袭营,不能深眠只能浅眠。
秦嵩都不知道,一旦这样打起持久战士兵们不是先战死,而是先累死的。
君凌见秦嵩嘴上答应,心中却不屑的模样,在心底叹了口气。
难怪一直被岳端浦压着打——她毕竟只是来支援的,只能言尽于此。
回到昭军本部仗营,君凌声音沉沉。
“楚实、乐赟、高冲、闻人诩、顾渊,听令!”
“末将在!”
“传本帅令,今夜,昭军披挂入睡,全体戒严!若有违者,军法处置!”
入夜。
腾军中,岳渡骑在马上,手中提着一柄长刀。
身后的兵马披甲,严阵以待。
岳渡骑在马上笑着,本还担心秦嵩不能上当,袭击不得。
没想到探子回报,今夜,宇军大多放松了警惕。
“出军!”岳渡骑着马走在前面,在这一仗之前,她是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身下的马蹄声了。
如今听来,果然还是要比那文人听的扰人的丝竹之声,要好听多了。
“今日。”岳渡整了一下自己的披风,“破秦嵩军!”
夜半静寂无声,秦嵩的军部之中的一座哨台之上两人正守着营,这几日守夜有些叫人吃不消。
站在哨塔上的一个守夜人伫着手中的长矛,眼皮打着架,眼看着就要合上睡去了。
“哎。”一旁的同伴把他拍醒了过来,“别睡过去,要是被袭营了是要命的。”
“哪有这么容易被袭营的。”士兵嘀咕了一声,“就小睡一会儿,就是真有人来了不是也有你看着吗?”
“更何况,今日我们打了胜仗,谅那腾狗也不敢来触犯我大宇的威严!”
说着就合上了眼睛,靠在了哨台之上坐了下来。
“这······”站在一旁的同伴犹豫了一下。
“踏踏踏···”
忽然耳边远远地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士兵抬起了头看去,夜色里,看见了一片晃动的火光冲来。
“夜,夜袭,夜袭!”
士兵惊慌地摇者身边快要睡去的人。
靠着哨台的人脸上露出了不耐烦,她是不信的,真有这么巧,“哪里?”
坐了起来,看向哨台的外面。无数的火光已经越来越近,那火焰在风里忽明忽暗,照亮了拿着火焰的人。
是一队骑兵,举着火把冲来。士兵的瞳孔缩得很小,大声地叫了出来,“敌袭!”
没有任何的时间给秦嵩军准备。
无数的火把从骑兵的手中抛出,落在了军营里的营帐之上。几息的时间,火光照亮了夜色。
听到帐外的呼声之后,她就已经知道大事不妙,提着刀走出帐外,眼前的尽是一片火焰,还有身上着火的人哀嚎着在地上翻滚。
她已知道到一切已无可逆转。
秦嵩军组织了撤军,能撤出多少便是多少,无数的人马从军营里纷乱地跑出。
而岳渡的腾军骑兵占据了速度的又是紧紧地追在之后。
“驾,驾!”秦嵩又一次催马,马鞭抽打在马身上,回头看去,身后的火光里,一队骑兵远远地冲破了火光追来。
大腾出良驹,对方的战马明显要比他们的优良,行进的速度也要更加快。
“将军。”秦嵩的部将看着身后咬了一下牙,似乎是做下了什么决心,提着双刀从秦嵩的背后冲了上来。
“将军将头巾和披风予我!”
“作何?”秦嵩大声地问道,战场上一片纷乱,两人只能勉强听到对方的声音。
“将军行战衣着头戴红色头巾和红色披风,想来那些人是知道才能追得那么紧。”
部将解释道,“将军将头巾和披风给我,我带军来引开他们!我们分军而撤!”
秦嵩的眼色一怔,低下了头,“好。”
从自己的头上和肩上将披风和头巾取了下来,秦嵩骑着马递到了部将的手上。
部将看着手里的帽袍,深吸了一口气,将赤色的头巾扎在了在自己的头上,披风一扯,披挂在身上。
向着身后吼道,“右侧一队随我来!”
一队约莫三百人的小队冲出了军中跟在那部将的身后。
士兵都很疲敝,跟在部将的身后,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跟在后面的腾军见那一队士兵护着一个赤色衣帽的人从小路撤走,顿时调转了方向,向着那一侧追去。
火色照得营帐之中的影子很长,投射在军营之外。
部将逃跑的方向,是昭军所在的方向。
这次腾军袭营只偷袭了宇军,没有偷袭昭军——毕竟昭军只是来支援的,宇军若是败了,昭军定会帮助,但绝不会全力以赴。
岳渡此时还不想和昭国结仇,所谓远交近攻,不外乎如是。
部将往昭军阵营跑,显然是别有用心,想将昭军一起拉下水,让君凌无法置身事外。
君凌目力极好,看到裹着红色头巾和红色披风的将领朝着自己所部军队策马飞奔而来,眼神暗了暗。
幸好她白日早有准备。
“全军,”君凌抬起了手,拔出天下剑,剑刃反射的光在月光下明晃晃的,“出击!”
在营帐内一直严整以待的昭军将士们听到主帅的号召,纷纷拿起了放在身旁的武器,冲出账外。
“杀!”
震撼滔天的杀喊声传来,不仅是腾军,就连宇军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夜袭讲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若是夜袭一个有准备的营地并且想要取胜后安然而退,难度不亚于白日的双方拼死苦战。
前来追赶红头巾部将的腾军将领和士兵听到声音后有些束手无策,但那将领很快反应了过来,向着身后吼道。
“撤,快撤!昭军有埋伏!”
交战至天明。
天亮的时候,火光看起来不再那么恐怖,刀刃上滴着血。
赤色的披风沾染着鲜血,显得更加赤红,落在了地上,被风微微卷动。
……
“秦怀高军败了。”
君凌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向着坐下的众人说道。
声音有一些凝重,被打败的所部之军是宇国中的精锐之部,这般轻易的就被岳渡军击溃,确实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各位可有妙计?”
司马楚那一颗棋子暂时不能动用,如今只能打硬仗了。
顾昱拱了拱手。
“主公,可以用司马楚这一颗棋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换我大昭夜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