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迟到，幸好这次没有被老师罚站。
她竖在门口，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安静地注视着彭老师的脸。
彭老师会意，对台下说：“哪位同学愿意帮……”
她扭头看向叶牧杞，“这位同学去西栋的空教室搬一套座椅。”
“我。”许亦阳站起身来。
下面开始起哄，男生们“喔喔喔”地乱叫，女生们也在窃窃私语。
彭老师拍了拍讲台：“都给我安静！”
同学们安静下来，彭老师对许亦阳点点头：“快去快回。”
许亦阳朝门口走去，擦身而过的瞬间，叶牧杞对他说了句“谢谢。”
“要不，你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对对对，小妹妹快做自我介绍！”
叶牧杞睁圆了眼，说这话的人是昨天的那个小眼睛男生，而让哥他的邻桌。
关键是，让哥是单人座，也就是说，叶牧杞要和他拼桌。
而且是靠窗的最后一张桌。
“别站着，快上来，时间有限。”彭老师说。
叶牧杞走到讲台中间，深吸一口气：“大家好，我叫叶牧杞，是——”
小眼睛男生忽然变得很激动，把桌子拍得啪啪响，高声大喊：“叶牧杞！叶牧杞！叶牧杞！”
他喊叶牧杞时，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让哥。
彭老师皱眉，劈手一指：“邹鹤立！你再吵吵就给我出去！”
原来他叫邹鹤立，像鸡一样聒噪，怪不得他要叫他邹鸡群。
邹鹤立赶紧安静下来，目光锁定在叶牧杞身上，涎涎地笑。
彭老师转头，对叶牧杞笑笑：“没事，再来一次吧。”说着又把头转回去，对台下说：“待会儿谁再吵就直接出去！特别是某几个男生！”
这时，许亦阳已经把桌椅搬回来了，并且很不意外地把它拼在让哥的单人座上。
“辛苦你了，许亦阳。”彭老师笑出了鱼尾纹，对着许亦阳一个劲点头，“好，真是好。不仅是中考状元，还这么乐于助人，真是好啊！”
许亦阳微微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老师过奖了。”
“行吧，你们两个都回座位吧。”
说实话，叶牧杞心里很忐忑，她真的不想成为昨天的那个大柿子。还有那个邹鸡群，她一点都不想认识。
她缓缓走下去，才刚走到桌边，邹鹤立就侧过身，一把扯出她的椅子：“来来来，哥哥给你拉椅子，小妹妹快坐！”
他说这话时，脸上还挂着一副很欠揍的笑容，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就像有人在身上撒了一堆牛毛一样，刺刺痒痒?。
叶牧杞把椅子拉回原地：“椅子我自己会拉。”
“嘿，我好心帮你扯椅子……”
他话还没说完，让哥就踹了一脚他的膝盖骨，话里带着警告：“管好你自己！”
邹鹤立一个踉跄，人和椅子往后一倒，重重地摔到了水泥地上，发出了砰声。
所有人闻声望过来，替他“嘶”了一声，只有让哥若无其事地转着笔，淡淡道：“还不起来，你想睡在地上？”
邹鹤立不慌不忙地爬起来，脸上居然还挂着笑，看起来就像个玩世不恭的大少爷。
他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笑道：“都别看我，继续讲课啊。”
叶牧杞看看让哥，又看看邹鹤立，脑子突然闪过一个句话：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重新扯出椅子，手略微有点颤抖。
一想到同座是个暴力狂，她心里就十分惶恐，就像半夜里突然遇到了强盗，而你的财产恰好全在身上。
和他杠，你就有生命危险，不和他杠，你所有的钱都是他的！
叶牧杞把书包放进桌洞，小心翼翼地坐下。
让哥扭头看了她一眼，叶牧杞瞬间觉得自己就像坐在火炉上，全身烧得火辣辣的疼。
彭老师继续讲课：“这节班会课的内容不多，主要是和你们讲讲军训和校规校纪的问题。”
一说到军训，同学们又开始躁动不安。
“安静！军训时长为7天，除非有特殊原因，否则所有同学都得留宿。”
彭老师在讲台说，叶牧杞抽出一本笔记本在下面哗哗哗地记。
“咕噜，咕噜……”
叶牧杞没吃早餐，肚子正在做反抗。
旁边的人歪头，看了她一眼。
唰的一下，叶牧杞的脸烧了起来，连耳后根都在发烫。
她故作镇定，手臂上下交叠贴在桌上，腰杆也挺得笔直，十二分认真地听彭老师讲课。
“咕噜，咕噜……”
又来了，旁边的人又看了她一眼。
叶牧杞仍然保持着好学生上课的标准姿势，挺起来的后背比石头还僵硬。
“给你。”他递给她一份面包。
叶牧杞愣了几秒，不敢接：“谢谢，我也……不是很饿。”
“咕噜，咕噜……”
她突然很想把肚子切掉，扔进大海里。
她看看他，又看看他手中的面包，还是不敢接。
几秒后，他不耐烦了，直接把面包甩在叶牧杞的桌上。
由于用力过度，面包滑到桌角，幸好那儿有本书挡住了，要不然肯定会掉在地上。
“你吵到我听课了。”他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半点情绪。
一说完，他就把头转正看向讲台，一边转笔一边听课。
叶牧杞看了眼桌角的面包，扭过头，稍稍凑到他的耳边，很郑重地说：“对不起，吵到你听课了。”
让哥的手顿了一下，笔“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瞥了一眼叶牧杞，什么也没说，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笔，继续转啊转，眼睛依旧盯着讲台看。
叶牧杞伸手去拿桌角的面包，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袋。
她低头轻轻咬了一口，一股浓浓的麦香味瞬间充斥整个口腔。
面包又香又甜，松松软软，好吃极了。
她张大嘴巴咬了一大口，还忍不住在地上轻轻跺脚，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旁边的人闻声，歪过头来，自上而下地看她，跟个扫描仪似的。最终，他的视线落在叶牧杞的脚上：“吃就吃，不要乱动。”
叶牧杞停止跺脚，像个木头人一样不敢乱动。
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嘴里还塞着面包，腮帮子被撑得鼓鼓的，像是塞了两个乒乓球。
她没把面包咽下去，用喉头含含糊糊地发声：“知、知道了。”
对方没把头转回去，而是像看吃鱼的小猫一样看着她，嘴角疑似有一丁点弧度，眼底却没有笑意。
“吃你的。”
嘴里的面包还在，她含糊不清地说：“你……你看着我，我不自在。”
刚说完，她就想把舌头咬下来。
“哦。”他把头转回去。
叶牧杞心里起起伏伏，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忐忑、惊险，不过幸好没事。
她两手捏着面包，垂下头又咬了一大口。
还没开始咀嚼，旁边的人又看了过来，一本正经地说：“你吃了我的面包，道谢。”
叶牧杞慌了，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他让自己吃的吗？
她用力地把面包咽下去，捏紧手中的包装袋，声音有些发抖:“谢、谢谢。”
让哥不满意：“没名没姓，很没诚意。”
姓名？叶牧杞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
她咬咬牙，明明白白地迎上他的目光，客套道：“我叫叶牧杞，叶子的叶，牧羊的牧，枸杞的杞，很高兴认识你，你叫什么名字？”
“陆时让。”
叶牧杞言归正传，晃晃手中的面包，刻意把眼睛笑得弯弯，学着漫画里的甜心少女的口吻说：“陆时让，谢谢你的面包。”
这样够诚意了吧？
陆时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眸光流转，语调没有起伏：“你可以继续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