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化里头九日冬十分有心地帮俩人在地上铺好了穿,这床最底下一层是夏天的凉席,中间则有铺上挺厚实的棉絮,那上面就是被褥,简陋倒也不算。
快要到夏季中旬的时间段里面,这些个东西还算是挺好的,到了那时候就根本不需要什么被褥,一张席子便是全部,若是可以的话,也不介意有冰窖的存在。
之前九日冬那一下想必是有些过了,秦道明刚躺下还没聊上几句就已困得不行,他打着哈欠对一旁睡意全无的苏梓文道:“先生困吗?”
“不困”
“可我有些……累了”
“啊,那就睡吧”
话音刚落秦道明便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苏梓文则连衣服都还没脱去,寻好秦道明位置后他吹了灯,实在话,苏梓文自己都不清楚对秦道明是怎么样一种感觉,朋友?下属?还是别的什么,但从国师的反应中就能顺带感觉出今后的一二。
此人必须要除掉,而且现在就得除掉。
启国皇帝江维表面百依百顺,做事勤勤恳恳,可私底下却是手段残忍,对待自己或其他皇子如同囚犯一般,而现在苏梓文有时的模样也是像极了江维,这或许就是江维处理不了要将自己送走的原因之一。
纵观天下局势,启国独大也有数年之久,宋国虽易守难攻却也无法抵御强大的启国,想必再过个几年,江维便可吞下最后一个不愿臣服于启的宋国了。那么将来的局势则变得愈发凶险,若是苏梓文成悦国君主,转变心意再联合宋国对抗启国,那就将是一场生灵涂炭的浩劫,可到了那个时候,苏梓文真就能明白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来不存在吗?
好在苏梓文并没有那种想法,他也不过就是想得到永生,不至于搭上其他人的性命,当然,有必要的情况下苏梓文还是挺乐意一统天下的。
秦道明对我将来必定百害无一利,不如趁早除掉此人以绝后患,想着苏梓文就已按捺不住地拔出腰间防身匕首,他先是慢慢凑近秦道明,见他没反应,苏梓文开始大胆起来,第一次近距离解决问题,苏梓文靠下半身的力量撑着骑坐在秦道明身上,虽没有接触到本人身体但只要有一个旁人在那便绝对是认为苏梓文有什么问题了。
[嘉维你确定要这样子?这可就不讨人欢喜了]
耳边突然想起一陌生男子的话语声,在启国的时候苏梓文就时不时听到,尤其在去往悦国路上,那声音几乎在每次苏梓文做出选择或决断的时候都会出现。
“嗯”
[那你可真卑微啊,堂堂皇子居然还在惧怕一个小小的侍卫,活该你被江维赶到这里]
苏梓文笑着用冰冷的匕首在秦道明脸的周围轻轻拨弄:“哟呵,那你可真不是怕我杀了这人而出现的吗?”
对方显然迟疑了一下,冷笑一声,伸手托起苏梓文的下巴仔细揣摩,生的是挺皙白,看上去也是那种讨人欢心的模样。
说来也奇怪,苏梓文没有见着实体却也没有反抗这声音主人的做法,他是想反抗的,可却感觉有些熟悉。
[你不会的]
“喔?试试看如何”
声音的主人显然有些恼火,他冷笑着缩回手,一声不吭就消失在了虚化之中。
此时又只剩下苏梓文与秦道明二人,苏梓文看着秦道明那略带微笑的面容,想必此时他正在做着好梦吧?其实就算是个俗人也能看出秦道明对苏梓文的好,那苏梓文何尝不是想对他好呢?
“算了算了,就当是你长相符合我要求,我怕杀了你再找不出一个一样的来”苏梓文为秦道明的傻样深深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将匕首插回去,继续胡说八道起来:“不过若是我走了,一定拉上你,省得一个人无聊”
好歹自己是皇子,怎么说也得给自己台阶下,反正秦道明是睡着了,若是没睡着得有多尴尬。
在这个创造出来的虚幻里面,做什么基本上都是与外界断开联系的,但凡理智一些都能明白,国师本人也是故意将两人放一块测试苏梓文的。幸亏苏梓文在不理性的关头还能够找台阶给自己下,索性隔天出去以后也不会有人发现,这便是虚幻对苏梓文的好处。
一直放腰间的匕首其实是江维给自己的生辰礼物,而现如今苏梓文只是坐回自己那,拔出匕首仔细揣摩了一下,轻声道:“好匕首”
随后就往房间角落一扔。
虚幻里面的东西只要本体一解除,那么里头无论是实物还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会被销毁的连渣都不剩。
外头睡觉不能睡死,这是苏梓文做事的一贯原则,所以睡觉衣服为了方便也就不脱了,其实也是在为自己隐瞒被江维弄出的那些伤口来历。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苏梓文也渐渐地进入半深度睡眠,边上一直在装睡的秦道明睁开眼翻过身看了看背对着他的苏梓文,表情有些从容淡定,似乎他的收手都是秦道明意料之中的一般。
但有一点非常奇怪,秦道明居然听见苏梓文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肯定是有什么东西,想必他的声音只有苏梓文能够听到。
第二天一早国师便解开了虚幻,看见里面还在睡觉的两人,有些欣慰,也有些诧异,但至少结果是好的也就欣然接受了。
“啊,道明快起来,我们要下山去悦国君主那”
“啊?为什么啊?”秦道明揉着眼睛问道。
“悦国君主虽说有些怂吧,但至少是个君主,我们去他那上早朝,看看有什么情报没”
“那你先去吧,我睡会”
“……”
“嘿,你还真把自己平起平坐了,你真认为我不会生气?试试?”
苏梓文用放在腰间睡觉都已经捂热了的扇子敲了下秦道明的头,见他捂着脑袋不说话,苏梓文居然莫名的安心。
碍于面子最后还是两个人一起告别国师下了山。
原本的那条路只能过来不能回去,俩人也就只好绕远路下山,苏梓文一路上都在向秦道明抱怨国师设计的缺陷,也多亏秦道明性格好才能让这啰里啰嗦的家伙一个人念叨着无聊了,然后主动太平些。
其实这种也不能够全怪苏梓文,江维的严厉管教使得本就内向的苏梓文更加内向且阴暗,难得肯向一个人展现出来,或许对苏梓文来说也是件好事。
悦国的皇城简直就像是启国那边的集市,来来往往的百姓在皇城检验那里穿行,两边的守城士兵看到认识的人便笑着打声招呼,与启国那戒备森严的模样显然成了鲜明对比差。
“五皇子殿下怎么那么早进城?”
被认出来的苏梓文本不介意,可见旁边原本看自己和和气气的阿婆脸上突然流露出憎恨模样时,苏梓文就已经明白自己之前犯下的错误有多么愚蠢。
也许皇子身份并不能在这儿得到什么虚假尊重,自由是这最好的代称,一切都像极了苏梓文曾经发誓的承诺般神圣。
“别别别,叫我嘉维就好”苏梓文双手扶起正准备下跪的士兵。
“那可担当不起啊”
“那就跟我一样叫他苏先生好了”秦道明忍不住开口道。
“那……好吧”
苏梓文上前蹲下拍了拍另一位已经跪下来脏了膝盖位置的士兵衣服,“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帮你拍拍掉”
那些百姓被这一举动惊到,他们窃窃私语着,同时也在不断地认可苏梓文。
人,单纯便好。
见差不多要早朝的苏梓文快步往里头赶,秦道明小跑着跟了上去。
“先生,我觉得你后悔帮启皇攻打悦国了”
苏梓文不假思索道:“不,不后悔”
也是,如果苏梓文那次帮江维,那性命不保的便是自己,当然虽然那次在朝堂之上江维只是问了句‘诸位皇子谁肯为启国开疆扩土?’但是如若苏梓文不争取那次机会,那么江维也不会把自己送到这“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