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说错了……”
晏曦月咬住唇，想明白其中利害，“是母亲叫我送新衣服给四妹。”
周妈妈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落在晏宛身上。
“四姑娘还请快些，叫长公主在前厅等久了，该说左相府的姑娘没规矩了。”
晏宛歪了下头，有些苦恼道：“我也想快啊，可是您看看，三姐送的衣服落在地上都脏了，我穿这衣服去，不是更没规矩吗？”
庶出就是庶出，说话做事上不了台面，一个送衣服都送不好，一个还敢动手。
周妈妈心有不满，但面上依旧不急不躁，“您说的是，府里每季都给姑娘们裁了不少新衣，奴婢这就叫人给您拿来。”
“不用这么麻烦，我瞧着三姐身上这件就不错。”
晏宛笑眯眯地看向晏曦月。
“我、不行！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
晏曦月没想到晏宛在周妈妈面前，还敢胡搅蛮缠，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忌惮，缩着肩膀要后退。
可惜晏宛打定主意要为难她，无奈地冲周妈妈摊手道：“您看，不是我想让长公主等的，实在是三姐不配合啊。”
“反正府里有那么多衣服，你挑别的还不够吗！”
晏曦月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去抓花晏宛那张故作无辜的脸。
什么瞧着她的不错，分明是故意报复她丢了那件衣服！
“不行，我就喜欢三姐身上的，三姐不肯借我，我出不了房门。”
晏宛笑着摇摇头，“我觉得三姐这件裙子最漂亮，我穿着它去见长公主，一定不会给左相府丢脸，三姐啊，左相府的脸面何等重要，你就不能懂事点吗？”
以前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现在竟然仗着长公主，嚣张起来了！
晏曦月越想越气，脸色煞白。
“好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周妈妈径直打断了她们二人的争执，语气平静，“三姑娘，现在一切以长公主为先，您比四姑娘年长，就别如此小气了，脱吧。”
“周妈妈！”晏曦月脸色一变，委屈至极地喊道。
若放在平日，周妈妈压根不会跟几个庶女间的事，只是长公主还在前厅，夫人肯定不希望对方因为等了太久，而对左相府心生不满。
“三姑娘，那只是件衣服而已，夫人不会少你吃穿的。”
见晏曦月面有不甘，周妈妈语气一沉，警告意味昭然。
若今日不舍了这件衣服，以后夫人还会不会给她衣服，就不一定了！
晏曦月紧咬牙关，无比屈辱地开始解身上的扣子。
盏茶工夫后，裙子便到了晏宛的手上。
“这裙子真漂亮。”
她欣赏着布料上美轮美的绣花，绣娘一针一针精心雕琢出的杰作，简直是艺术品。
“哼！那当然，这可是……”
晏曦月得意地抬起下巴，可还没等她得意，就见晏宛手一松，裙子径直落在地上。
“不过我觉得这样，更好看。”
晏宛笑眯眯地抬脚，踩住那些精致的花纹，狠狠碾了两下。
“晏宛，你这疯子！”晏曦月脑中一声嗡鸣，目眦欲裂。
那可是她小娘攒了好久的钱，才给她买的！要不是想给长公主留个好印象，她压根舍不得穿！
“这才是开始呢，三姐。”
晏宛松开脚，不疾不徐地走过她身边，声音清越，犹有笑意。
“以往你怎么对我的，哪怕一针一线，往后我都要你还回来。”
说罢，她走出门槛，腰身挺拔，步伐笃定，身上陈旧的衣衫丝毫不损伤她的气质，反而将她衬得愈发坚韧，好似一支临风不摇，生机勃勃的青竹。
稀薄的阳光撒在肩头，为她镀上一层不容亵渎轻视的光。
周妈妈望着那渐渐走远的身影，眼神凝重起来。
夫人一直以为晏宛最好拿捏，可若是今日这性子，等会儿长公主的事……
前厅。
晏宛一走进来，就看见了坐在主位上，一身大红宫装，气质高华的美妇人。
此等夺人气场，还有她理所当然高主人家一头的态度，非是皇家人不可。
当今圣上只有一位嫡姐，那就是淑宁长公主。
“臣女晏宛，见过长公主。”
晏宛按照记忆里的模样，规规矩矩行了礼。
长公主神色淡淡，“起吧。”
李氏虽为左相夫人，但在长公主面前，也不免流露出几分讨好，见晏宛耽误了这么久，还是一身旧衣，不满地出言教训。
“你往日穿得跟儿郎一般，我不愿管你，怎么今日还这么没规矩！”
她看向长公主告罪道：“长公主，我家这孩子性子野，实在是……”
“母亲说笑了，但凡有件好衣服，我怎么会愿意穿这种旧衣来？”
晏宛清亮开口，脸上尽是委屈，“您还让三姐拿她的旧衣服给我穿，可她比我矮些，那衣服我怎么能穿得上？”
“你胡说什么！”
李氏没想到这个平日不敢回嘴的庶女，竟然在长公主面前揭自己的短，不由心里一跳，沉声呵斥：“你三姐又哪里惹你了，你何故要在长公主面前，抹黑自家姐妹？”
瞧瞧，这随机应变能力，真不错呢。
晏宛心里好笑，李氏这一番话，赫然将自己打造成为了抹黑晏曦月，刻意穿着旧衣服，在长公主面前使坏的卑鄙小人。
“母亲，我哪敢惹三姐啊，您瞧瞧，她前阵子还使人打我呢。”
晏宛叹了口气，作势要撸起袖子，给李氏看原主身上那些未愈的伤。
“小姑娘家互相闹，磕了碰了不是大事。”
此刻，长公主缓声开口，“至于这衣服，相府家大业大，难免底下的丫鬟婆子伺候得不尽心，怠慢了府里的姑娘，找机会处理了便是。”
李氏正愁无话可圆，见长公主主动出言，连连点头道：“是，是，多谢长公主教导，臣妇日后定牢记在心。”
“不过……”
长公主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李氏脸上。
“你好歹是当家主母，府里一个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却今日才知道，万一传出去，外人定要说你苛待庶女，相府后院不谐，这对相爷的名声可不好。”
“后院安稳，相爷才好专心为圣上做事，李夫人，你说本宫说得可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