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
锦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姑娘,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奴婢去给您弄来!”
晏宛微怔,好笑地摇摇头,“你这丫头,万一我想要月亮呢?你也给我弄来?”
“月亮啊……”
锦云皱眉,老实的小脸上尽是思索,“奴婢听说月亮是嫦娥娘娘的,要不奴婢找个道馆问问,怎么能见到嫦娥娘娘,叫她分您一些月亮?”
晏宛见她毫不计算其中得失,一心为了自己好的傻模样,心里一软。
原主的一丁点好,就值得她如此尽心尽力,忠心耿耿。
“我才不要月亮呢,我可舍不得你去那么远的地方。”
晏宛屈指弹了下锦云的额头,“言归正传,我想让你帮我买些东西,去医馆的路,你可知道?”
“医馆?”锦云一愣,脸色焦急起来,“姑娘?你病了?哪里不舒服啊?”
“没有,你别担心,我好着呢。”
晏宛摘下腕上的银镯,塞到锦云手里,“我想让我替我买些针灸用的银针,要一整套。”
“不行不行,姑娘,这是您小娘给你留的,奴婢不能拿!”
锦云连连推拒,“奴婢有月钱,奴婢给您买!”
“你那点钱不是都进了周妈妈的口袋?别逞强了。”
晏宛毫不动摇,“只是暂时将这镯子抵押出去,我迟早会赎回来的。”
她目光清亮,好似对一切都了然于胸,锦云被她笃定的态度所震,终于收下了。
吃完饭,晏宛送走锦云,溜溜达达去了晏曦月的院子。
晏曦月正在屋内,用香炉给裙衫熏香,一见晏宛竟毫无阻拦的进了自己的卧房,不悦道。
“下人都是死的不成?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屋里放。”
“三姐,我都说了,咱们是姐妹,我是什么东西,你就是什么东西。”
晏宛不疾不徐地笑了笑,自来熟的在晏曦月的屋里逛了起来,这儿动动,那儿翻翻的,好像进了个游乐场。
“你在干嘛?别毛手毛脚动坏了我的东西!”
“哎呀,三姐屋里的摆设漂亮极了,叫妹妹我实在有些眼馋呢。”
拿起桌面的砚台,晏宛摩挲着上面精美的花纹,看向晏曦月。
“三姐,这个贵吗?”
晏曦月厌恶地眉头紧锁,“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走!”
“我说过,你欠我东西,我要一件件讨回来。”
晏宛嘴角轻勾,露出一个甜美无邪的小酒窝,毫不犹豫了松开了手。
随着“砰”一声脆响,砚台缺了一个角。
“晏宛!你是不是想死!”
那可是她求了母亲好久,对方才肯给她买的红丝砚!
晏曦月不晓得这往日唯唯诺诺的四妹,今日是在发什么疯,一时间怒火直冲脑门,猛地放下手中的香炉,想去拉扯晏宛的衣服。
“啪!”
晏宛照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
晏曦月雪白的小脸上迅速肿起一个掌印,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以为你会聪明点,至少知道少惹我。”
晏宛冷笑着,趁对方发呆,捡起桌上一根镇尺,顺着高高低低的架子,一口气扫了过去。
一时间瓷瓶玉器碎落满地,甚是动听。
“疯子!疯子!来人啊!”
晏曦月难以置信地看着晏宛,尖声喊人。
晏宛反手抄起放在榻上的香炉,一手拽住她的领子,缓缓倾斜香炉,眼睁睁看着滚烫的香灰一点点从炉口落下来,落在晏曦月的脸上,激起点点红痕。
她脸上噙着轻松的笑容,好似在做什么拈花风雅之事。
刚进门的下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所震,不敢妄动。
“你、你要是敢毁我的脸,母亲一定不会放过你!”
眼前这人,明明是平日想打骂就打骂的出气筒,是没了亲娘庇护的可怜虫。
晏曦月心里想着,却不知道怎么的,浑身僵硬,动都动不了。
“三姐,你我都是庶出,其实没什么高低的。”
晏宛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如果我这条命不值钱,你也别想活得长。”
说罢,她徐徐松手,任由香炉掉落,香灰洒满一地。
晏曦月同时被她放开,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直到晏宛离开,下人们如梦初醒,纷纷聚在她身边,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断颤抖的双手。
晏宛方才真的想杀她!
出了口恶气的晏宛离开晏曦月的院子,一看天色,已是日暮低垂的时辰。
四周渐渐暗了下来,负责点灯的下人们一个个走过晏宛的身边。
谁也没有向她行礼,仿佛她不存在似的。
晏宛无奈地揉揉眉心,真切发愁起来以后的日子。
虽说她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但眼下左相府的处境,未免太过艰辛了些。
“哎,那不是和锦云交好的四姑娘吗,要不要……”
“别多嘴,快走!”
忽然,一旁传来的嘀咕声引起了晏宛的注意,她转头看去,是两个面相清秀的小丫鬟。
“锦云怎么了?”
那两个小丫鬟面露为难,互相看了看,才低下头飞快道。
“锦云偷了五姑娘的银镯,想偷溜出府,被周妈妈抓了个正着,正在行刑呢!”
银镯?出府?
晏宛脸色一变,“人在哪儿?!”
正房大院,灯火通明。
长凳上压着一个瘦弱的身影,血肉模糊,呼吸微不可闻。
“周妈妈,这贱丫头被打晕了,您看?”
行刑的下人停下长棍,有些讨好地看向一旁满脸不近人情的妇人。
周妈妈不悦地皱了皱眉,“晕了?去端盆冷水来,给她泼醒。”
“这欺主的奴才,必要狠狠教训,才能不坠相府的名声!”
她一字一顿,犀利的目光扫视众人。
“别以为得了两分依仗,就能在夫人手下为非作歹,要捏死她,不过一句话的事!”
“愣着干嘛,给我继续打!”
“住手!”
正在此刻,一个娇小的身影冲进院子,直直扑到锦云的身上,死死护住她。
晏宛小心翼翼不碰到锦云身上皮开肉绽的伤口,抬眼看过满院下人,最终落在周妈妈身上,目光森然。
“你说她拿了五妹的镯子,东西呢,让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