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悄融,阳光洒下,枝头已渐渐有绿芽欲出,据赏雪宴已过有数十日有余,赵子吟看着冬过春欲来的景象,微微笑了笑。
这些日子,李书玉的伤势已有好转,未再做任何出格之事,仍是李府二公子的闲散模样,三殿下已在晋都站稳脚跟,每日下棋看书,深入简出,四王与九殿下虽然暗地里定试了不少小绊子,但看样子并未影响其分毫,晋都仍是一片安然繁华的模样。
赵子吟估摸着自上次在王员外家表演的一副“深情”戏码,让王员外以为自己在城郊巧遇救了弗苓一次,便对她一见倾心,上了心思,从而不敢妄自再将弗苓许给司徒老儿,距今已有数十日未再出现,怕是已经到了王员外的忍耐期限了。
于是,一早起身练了剑,便带着南况和净儿往王家而去,自然南况隐于暗处,而净儿则屁颠屁颠的跟在赵子吟身后,因为赵子吟今早跟她说的“带你出门打大老鼠!”而激动的满脸通红。
到了王家大院,门口家丁认出这是那日在三小姐偏院出现南怀小王爷时,立马迎了上来,只是还未近前,赵子吟便带着净儿一阵风似的直入王家大厅。
来到大厅,赵子吟自顾自施施然坐下,净儿在旁边呼呼的喘着粗气,乖乖~主子真快,害的自己的小腿像风火轮似的转个不停。
大厅入口,王员外这才在下人的通知下赶了过来,口中喘气声却还不断,“呼~参见王爷,不知王爷所来何事,草民已命人备好茶果,王爷可移驾正厅,稍作休息。”说完已是汗流浃背。
赵子吟淡淡挥手,“不用,我今日来此,是为见弗苓,还请王员外请三小姐出来。”
王员外拱手,“是。”转身对下人喊道,“还不快去请三小姐出来,王爷要见三小姐。”这后面一句声音却比前面略大,赵子吟微微簇了簇眉。
不多时,便见一个衣着锦缎的女人领着弗苓进了大厅,那女人虽已至中年,脸蛋、腰身却仍能见绰约风姿,她盈盈屈身:“见过王爷,妾乃王员外之妻刘氏。”说完,一双丹凤眼悄悄打量着这个“南怀小王爷”。
弗苓也屈膝行礼,赵子吟一挥手,两人便起身,弗苓垂首立于一旁。
“王夫人不必多礼,本王今日来只是想要见一见弗苓,你们便落座吧。”说着,已伸出一只手,向立于众人稍后方的弗苓微微一笑。
弗苓略一愣神,抬眸看了一眼赵子吟,但见他眼中满是明显宠溺的笑意,便浅淡一笑,走上前去,一只手搭上赵子吟的手,顺势轻轻坐于赵子吟腿上,只是却未深坐,只堪堪落于膝盖上方一点的地方,借了一份力罢了,那腰身也是有些僵硬的挺直。
赵子吟勾唇一笑,这聪明的女人。
王员外见到这一幕,嘴角勾起,满是笑意,王夫人的脸庞却有些阴沉,这狐媚丫头不会真让这个南怀小王爷起了心思吧!
“说起来,上次王爷相救弗儿,我王家还未谢恩,王爷便先来看望氟儿,我王家真是惭愧。”王员外这般说着,脸上便跟着带出愧疚的神情。
“王员外不必如此,我救弗儿,自是我俩有缘,何来谢恩。”说着,一手环过弗苓的腰,感觉到弗苓的脊背又挺直了一分,勾唇的弧度更大了一些,抚摸着弗苓的细手,似在检查上次的冻伤有没有好。
“王爷宽宏,遇到小王爷是弗儿的福气。”
赵子吟淡笑不语,检查着弗苓的手继续往上移,在看到衣袖下那露出的一截手臂时,妖冶的眸子里闪过怒火,那上面赫然有些深深的鞭痕与铐印,还是鲜红,应是这两日的。
王员外也是看到了那醒目的痕迹,眉头簇起,狠狠的瞪了一眼王夫人,这不争气的女人,就等不了这两日吗!
赵子吟托着弗苓手臂,抬头对上大夫人有些慌乱的目光,眼睛眯了眯。
“南况,三个耳光。”赵子吟声音极轻,语音刚落,便有一个黑影凭空自阴暗处出现,
“啪啪啪”连着三声脆响,王夫人还显娇嫩的脸上已是一片红肿,外表不见严重,里面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一直不作声的净儿见此害怕的缩缩脖子,啧啧,南况这手力达千斤,这数十日内,怕是这面皮碰也碰不得了。
王夫人眼冒金星,口不能言,却还是理智的知道,自己这一次大意了,小瞧了这个三丫头。
旁边丫头连忙扶起王夫人,王员外赔笑道:“王爷息怒,弗儿受伤,虽是身为母亲责无旁贷,但并不能说是夫人过错,说不定是上次山贼所为。”
赵子吟却并未理睬他,对这王员外极冷淡的说了一句:“借贵府花园一用。”便轻轻牵起弗苓的手,出了大厅,净儿也紧跟其后。
王员外看看仍是半昏状态的王夫人,又看看赵子吟离去的方向,一咬牙追了出去,只是追到花园入口,便又一次被南况挡在了外面。恨的他在离开了南况的视线后,便懊恼的直跺脚。
花园内,亭台里,赵子吟端坐在一处石桌前,打量着这比李二弄的那处赏雪园小数倍的园子,略感无趣,他转头望向对面的弗苓,一双赤眸妖冶一笑,“弗苓好聪明,故意露出那截手臂引我发怒。”
弗苓清淡一笑,伸手拿起桌上茶壶为赵子吟沏了一杯,“也多谢王爷,肯助弗苓,为此发怒。”
赵子吟轻轻摇头,看着她清冷如月的脸,勾唇一笑,“我不是助你,我是真的怒了。”
弗苓也清淡一笑,如月的眸子望着赵子吟,“王爷三番五次助我,若是为那夜将你搬入屋中的恩情,也早已还清了。”
“还不还清并无甚大碍,只是现在,你可愿随我入府?”赵子吟望着她,一双眸子笑意盈盈。
弗苓垂眸,“因着王爷的干系,我那爹爹也未再打将我送往司徒家的主意,如此我已是知足。”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时间一长,我若不再出现,怕是王员外便也没了耐性,再无顾及。”赵子吟轻声道。
弗苓闻言却未答话,朱唇微起,轻轻一笑,如月的眼睛望向远方屋檐,清美若冷月仙子的脸庞,带着说不出的清冷与苍白。
赵子吟也不再言语,拿起茶盏一口饮下,也慵懒的托腮望着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