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有劳先生了,不知先生有何要求,老夫无不从命。”
“微臣斗胆向主公要一座城。”
“哪一座?”
“如果主公信得过微臣,臣愿替主公镇守下安。”
在霍家封地中,下安城位于边境,最为贫瘠弱小,司徒煜要去下安为令,霍纠感到有些不解,以他的才能,大可以选择一个物阜民丰的地方作为开始,以后也更容易出人头地。虽然刚刚认识不到一天,但霍纠相信司徒煜不是个信口胡说的人,既然他对景国大族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如数家珍,想必也不会不知道霍家封地的状况,既然他专门点出那座微不足道的小城,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如此说来,先生是早有打算了?”
司徒煜微微一笑,算作默认。
霍家一行人拔营起寨的时候,已经天近晌午。既然决心已定,那么就要尽早赶回封地,以免夜长梦多。霍纠出发时救子心切,带领的人马是清一色的骑兵,因此返回的速度也很快,大队人马在旷野中飞驰,飘扬的旗帜排成一条长龙,煞为壮观,当中是绣有景国雄鹿徽章和霍家奔马徽章的红色大旗,迎风招展。
赵离和霍安听说司徒煜要去下安,都感到非常意外。
“怎么,你不和我们一起去顺德吗?”
“说好了三兄弟朝夕相处的,你怎么突然变卦?酒我都让人准备好了。”
“只是暂时不去而已,”司徒煜安慰两人道,“我身为霍家门客,自然要替主公办正经事,总不能每天窝在家里陪少主喝酒享乐,主公把少主托付与我,我不能眼看着他变成某些公子王孙那样的酒鬼。”
“二哥,他话里有话,是可忍孰不可忍啊。”霍安一旁笑嘻嘻的拱火。
“别自作多情了,少主新婚燕尔,用得着你陪吗?”赵离回嘴道,“我不管,反正你去哪我去哪。”
“你不能去,”司徒煜正色道,“你现在要尽量深居简出,不要被人看到才好。”
“这里是景国,有几个人认得我是谁?”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人是章国的眼线?”
“你可真是树叶掉下来都怕砸到头,”赵离哂笑道,“这里谁是章国的眼线?我倒真想见识一下。”
此时大队人马已经进入顺德城,霍家为人宽厚,在封地上颇有民心,百姓们见到主公回城,纷纷夹道欢迎。赵离一时兴起,玩性大发,对着街道两侧的百姓喊道:“喂,这里有没有章国的密探?站出来让我看看,我这里有重金……”
司徒煜紧张的催马上前,一把抓住赵离的手,低声制止道:“阿季,不可!”
赵离看着司徒煜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禁大笑起来:“看把你吓的,你以为我是大罗金仙吗?叫什么有什么?我要是有这门法术,早就变出几坛好酒了,这一路滴酒未沾,可亏了我的喉咙。”
司徒煜顾不得搭理赵离,转身看向四周,街道两侧是鳞次栉比的商铺,百姓们欢呼如常,似乎并没有人听到赵离的话。他稍稍放下心来,与赵离并辔而行,叮嘱道:“现在风波未平,一切小心为上,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赵离冷笑一声:“活该,谁让你不带我。”
“阿季,事关重大,你不要胡闹好不好?”
“我告诉你,我现在还没喝酒,如果喝了,我自己也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事来。”
“真是服了你了,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两人一路说笑,随着大队人马穿过街道,迤逦前行。
房屋后,一只鸟儿冲天飞起,展翅摇翎,箭一般的划过天空,向西北方向飞去。它的体型远大于一般禽类,身型优美,羽毛在阳光下显出美丽的蓝灰色,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显出十足的霸气,两只翅膀仿佛出鞘的钢刀,它时而滑翔,时而振翅高飞直插云端。这不是一只信鸽,而是一只翱翔于天际的雄鹰。
雄鹰飞过辽阔的景国平原,飞过茫茫大漠,和早已枯黄的草原,飞过茫茫雪山,和冰封的多鲁河,盘旋在平阳城的上空。
平阳城位于章国北部,距离蛮族边境不过三百余里。当年章肃伯为了防御蛮族的威胁,特意将都城设置于此。这里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号称北方第一要塞。黄土筑成的城墙高有四丈,城上的马道可供八匹马并排而行,因而平阳城又被称为八马城。章国土地辽阔,国土面积与西南的沛国相当,是天下面积最大的两国之一。它的都城经过多次扩建,其规模在天下也算得上首屈一指,虽然没有良国都城那么繁华,但却别具风情,入冬时节,城中高大的雪松和龙柏已经蒙上了厚厚的白雪,这里地处高原,又位于最北端,气候寒冷,城中早已白雪皑皑,到处粉妆玉琢,一派雄浑壮丽的北国风光。
王宫位于平阳城正中偏北的位置,方圆百亩,四条宽敞的甬道,便于纵马奔驰。相比其他诸侯豪华的宫殿,这里显得有些过于朴素,甚至不如良国某些大夫的府邸。章王宫主要由黄土筑成,配有朱红的廊柱和玄色屋顶,以素色为主,没有什么花哨的纹饰,更没有华美的亭台楼阁,只有高大雄浑的殿宇,以及大殿正中镶嵌着雄鹰图案。章国历代国君几乎都不喜奢侈,赢起尤其厌恶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曹国国君曾经向他进献良国产的锦缎和绝妙的丝竹,都被他不屑一顾的付之一炬。都城内的殿宇并不太多,但每一座都高大宽敞,坚固异常。这里常年风沙肆虐,因此所有的建筑都要以坚固为先。这座都城,乃至整个平阳城就像章国人的个性,粗犷简约,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