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中生听他语气沮丧，记录完案件线索后。
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在手环中央的长条屏幕上划了一下。。
浮在空气中的淡蓝色键盘，突然就从顾术视线中消失了。
开口安慰说道：“凡事儿好商量，奥术公会也不会为难你一个学生。”
“这事儿说不定还和他们有关。”
小钱坐在对面看着师傅，不时附和着点点头。
就和星爷身边，一同立志加入斧头帮的茂茂一样专业狗腿。
顾术坐在运囚车里，罩着黑头套，戴着手铐。
血污、汗渍，褐红与姜黄染满了整件衣服。
完全看不出它也曾经是一件洁白的衬衣。
杂乱蓬松的长发没有梳理，在头套外张牙舞爪。
好在蓝色凝胶清洗后，身上没了那股陈了不知多少年的馊味儿。
否则任何认识他的人，都绝不会认为这个流浪汉，是自己认识的顾术。
再配上萧瑟的语气，像极了闵中生曾经见过的那名奥术师。
他担心继续刺激下去，直接从车上跳下去。
那可就真是罪过了。
车速接近50码，铁打的也得重伤不可。
悄无声息地就将重点从询问训诫，转到了安慰少年受伤心灵。
顾术明白他的好意。
前身遇上这些事儿，保不齐还真给跳楼了。
可他也不会傻不愣登地跑上去驳人家好意，诚心感谢道：
“谢谢闵叔叔。”
“你这孩子太客气了吧。
等会儿奥术公会的人也会到场，可以和他们当面交流一下。”
叮·铃·······
顾术听到了手环响铃声，可手还铐着，不方便操作。
转过头看向了身旁的闵中生。
“麻烦您帮我看看消息，手环密码0921。”
顾术这手环还是四年前刚上大学的时候买的，连指纹识别都没有，还只能靠密码进行识别。
看来连操作系统和硬件也有些过时了，动不动就卡成PPT。
闵中生鼓捣了好一会儿，才顺利输完密码。
手环嗡嗡响了一会儿，才在空气中投射出一个大约三英寸的彩色平面。
成像效果不太好还带了点儿雾化，朦胧得像三流导演拍的煽情场面。
不清楚，不明白。
他高度近视，还没带眼镜，眼睛都快贴到屏幕上才看清内容。
排版格式像信用卡账单。
【顾术先生您好，您的账单处理完成请查收。】
【服务费-200，000元
生命之森-500，000元
灵能激活-3，500元
智脑算力租赁-1，000元
复苏水-500元
灵能50，000
驻军救援费用-10，000元】
您的账户余额共计5000元，不足以清偿贷款，
诚心邀请您回信2821，办理我行分期业务，
24期以上贷款有希望抽取iPhone 11 纯金珍藏版，退订请回复TD。
您的智能管家半夏在上京时间2008年8月26日09:32使用奥术职业资格抵押贷款，余额已经全部划转。
贷款逾期将导致您进入失信名单，情节严重者奥术银行保留启动破产清偿程序的权力。
祝好，奥术银行。
信封底下还有一个曼陀罗纹缠绕编织成的古钱币。
金灿灿的格外吸人眼球。
炎晶魔网传递邮件，普遍在传输层进行SSL加密，
同时魔网守门人会在机构号发出的正式公文上加注标记，也就是签红。
传说这种半两钱符纹曾经由神灵祝福过，可以保佑财源广进。
这符纹就成了奥术银行的签红，其他任何组织或个人都不得模仿。
余额也恰好对得上。
他来炎晶的时候顾妈给了6000。
以后陆陆续续用了一些，还剩下5000。
看来也不是诈骗短信。
可这平白无故的就寄了一封高达74万的账单来，着实有些吓人啊。
要知道就算是号称卖掉一座城市，就能买下整个月盟的摇光，这么多钱都够买一间十多平米的单身公寓了。
他毕业以后，不吃不喝，晚上还做兼职，也得将近八年才能还清。
还不能算上利息，平时的花销，奥术修行的资源花费。
估计等他不惑之年，才能不用为还贷款困惑。
合着我穿越过来，就是给这家伙还债来的吧。
顾术整个人都瓦特了。
闵中生见他不太正常。
就看了一眼屏幕的功夫，眼神都呆滞了。
楞在那儿，半天都不说话。
“我没说什么啊，不会这就给吓傻了吧。”
关切地问道：“没事儿吧？”
顾术想了想，这位闵叔叔也算是熟人了，90%概率还是可以相信的。
再说了，这年头谁身上不背点债，都不好意说自己成年了。
勉强打起精神来，说道：“闵叔叔你是自己人，这事儿也不瞒您了。”
“您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抬起手指在屏幕上，打开了讯息广播功能。
手环屏幕并不能多人分享，只有手环主人能够看见。
偏偏这种正式的虚拟文件在法律上等同于正式合同，泄露出去很可能对双方造成恶劣影响。
比如这种贷款合同，别人完全可以用这个文件，再次进行抵押贷款。
手环厂商就基于点对点协议，开发了Drop功能，利用小范围灵场波动传递信息。
这样就能实现小范围的手环页面共享，还不用担心文本泄露。
闵中生点了点头，拍着他的肩头说道：“我心里有数。”
“小钱你就别看了，回头漏到小莲耳朵里去，还不是要我去收买她。”
“自从收了你，我藏的私房钱就越来越少了。连买烟都不够了。”
小钱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立刻悻悻的放下了手环。
心中有些委屈：
“不看就不看呗，你被小莲敲诈了还不是要找我出气。”
闵中生的女儿小莲才上初中，成绩不怎么样，偏偏非常热爱侦探小说。
天天研究刑侦案例，已经学了八分师傅的本事。
狗鼻子灵得过分，平日稍有点不对劲，就会循着味儿开始审问他。
可好奇心根本压抑不住，还是支棱起耳朵，专心地听了起来。
很有阿Q精神地自我安慰：“我就听一听，什么都不会知道。”
坐在对面的闵中生，眉头紧紧地皱成一团。
随着眼神在屏幕的停留时间增加，脸色越来越阴沉，好似天边积雨云。
闵老同志平日里虽然不苟言笑，可脸上也很少流露出表情波动。
很多来单位的新人，都私下里叫他黑面神。
钱弥河心里好奇得跟猫抓过一样，可理智告诉他，这时候一定不能插嘴。
三人沉默良久，空气都快在压抑的气氛中凝固了。
闵中生叹了口气，揉着眉头说道：
“小顾，这文书应该是真的。”
继而一声脆响，闵中生狠狠地一拍大腿，吓了顾术一跳。
着急之下方言都出来了：
“那帮砍脑壳的龟儿子真的缺德，小娃娃都坑！”
“这事儿你千万别想着自己扛，一定告诉顾工他们。”
“叔叔相信你，你也是受害者，
你爸也是明理的人的，一定也会相信你的，他们最多也就说你一顿。”
“为这些钱把自己搭进去不合适，有需要随时给叔说，别当我是外人。”
贷款跳楼的学生越来越多，大多都是还有些良心的好孩子。
开始欠上几千，后来为了还债拆东墙补西墙，导致信用记录越来越差，利息也越来越多。
最后弄到实在没办法，放贷的直接打包卖给高利贷。
只能一死了之。
听说有些巫师就是为了枉死人的怨灵兼职放贷，下手特别狠。
这孩子可别这样啊！
这年头家里面都只养一个，要是走了爸妈得有多伤心啊。
顾术听得有些感动。
不说找不找人家帮忙，但这些话，完全是站在他立场下考虑的。
好多人说话特别好听，每一句都是贴着别人心尖儿，一毫米都不带偏的。
这种人八成心思比较重，遇事儿第一原则就是把自己摘干净。
感动的说道：“谢谢您的建议，我一定早点给爸妈说。”
欠了这么多债务就算了，顾妈顾爸也没啥概念。
奥术资格真出问题没了，顾妈估计会飞到炎晶来打断他腿：
“你这小兔崽子，老娘打断你腿，还算省钱了，大不了再培养我孙子。”
这么多年一直学习奥术，别的啥都不会。
放弃了奥术的同学们上了技校。
毕业以后直接进工厂，虽说职业天花板低点，好歹一路顺风顺水。
奥术资格没了奥术师这条晋升路径算是断了，难道研究生退学去送快递？
闵中生在自己手环上拨弄了两下，又在他手环上点了两下。
“奥术师也不容易啊，我算是明白那位老哥了。”
“叔叔加你飞讯了，这件探索服我托朋友一起查，有消息了通知你。”
小钱同志也在一旁。
顾术诚恳地感谢道：“这可真是帮大忙了。”
他一个人，就和大海捞针一样，没有资源没有技术，根本就不太可能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这都是警·察该做的。
这些年确实越来越乱了，经常都是犯罪分子自己暴露了，我们才知道发生过恶性事件。”
顾术可没有傻到接这些话头，就在边上安静地呆着。
看着撞上枪口的小钱挨训。
警·察方面并不了解奥术，可要论信息的广度和收集能力，远远胜过奥术公会。
这位闵叔叔在边境这么多年，想必会有不少特殊渠道。
钱弥河看着上班没多久，可看之前的样子，对探索服挺了解的。
他们说不定会给他带来意外惊喜。
关于奥术的就不能告诉他们了。
普通人还是不适合牵扯进奥术事件。
要是把黑袍人的消息告诉闵中生，很可能查到他们不能接触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