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钱犹豫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些许怀缅：
“我有个同学，可能了解得多点。”
可惜她奥术学院毕业以后，就彻底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了。
通讯录兜兜转转换了几轮了，她似乎还未来得及道别，就悄然退出了他的生活。
一年365天，有360天都处于离线模式。
有次难得遇见她上线了，想要和她聊聊。
当时都快凌晨五点了，她也只是匆匆上线一会儿，就再次消失了。
不知不觉间，飞讯好友都已经几百人了。
在一堆不相熟的联系人里翻了半天才找陌雪，分享给了闵中生。
闵先生知道他高中还挺不错的，确实会接触到许多奥术师。
如果能有行里人帮忙，确实会有很大的帮助。
小钱来这儿工作以后，平时很少和同学联系。
毕竟基层本来就很辛苦。
除了工资一般外，加班水平和出差强度都属于超一流水平。
妥妥的相亲鄙视链底层。
拍着顾术的肩膀道：“不用客气，他是我徒弟，有事儿尽管问就好了。”
日国有老人带新人的职场习俗。
尤其是在公务员体系里，师傅负责教授徒弟的业务技能，同时也相当于给新人一个身份，师傅的熟人也会比较关照他，帮助他更快地在体系中扎根。
这习俗也说不清多久了，神灵时代大多还是借由神灵达到身份认同。
奥术时代开始，成体系的知识与社会分工合作强化了知识在社会中的作用性。
关系更加亲密的师徒全面取代旧时代的教友关系，成了社会人进入一个新的关系网络，最为有效的方式。
这种语境中的闵中生口中的师徒，自然指这种传承性质的关系。
就像他的导师与门下博士生一样，是实质上的利益共同体。
顾术就坡下驴，感激道：“谢谢了兄弟。”
“我叫顾术，你怎么称呼？”
他回道：
“钱弥河，弥勒的弥，河流的河，毕业考了事务官，分到这儿做了三年技术员。”
言语里透着对这份工作的不以为意，看来并不是太满意。
闵中生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爆栗：“兔崽子，你师傅我还在边上呢。”
“他高中出了点事儿，没办法继续学业，就到这里来上班了。”
顾术会意的点了点头，就听到闵叔又开始教育弥河同志了：
“你这臭小子，局里看重才把你分给我。
老子好歹也算个三级警正吧，就带你这么个小王八蛋，不算辱没你了吧。
人家老王学生都评三级警员了，你才二级。”
越说越气，又伸出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钱弥河捂着头说道：“老何天天给何局灌迷魂汤，感动得他都快把他小子当亲儿子培养了。”
“还不是你这小子不会说话，老何特意给我提了好几次，让你谨言慎行，你说为啥。”
“你刚说的话传到清道夫那边儿去了，你这次提级又得泡汤。”
一路上耳提面命，细碎得顾术一个旁观者都快看不下去了。
这位老兄不太聪明的样子啊。
透过石英窗可以看到旁边主干道满是黄色工程车，正赶往补给点外航线为过往的重载飞船提供补给。
顾术大致数了下，
10秒钟过了12辆车，这双车道就一共24辆车。
看这连绵不断的车流，持续了都快十多分钟了，还没有丝毫要减少的迹象，着实让人叹为观止。
清一色的土黄，在路上拉出了一条亮丽的风景线。
暖色路灯下立着成排的银杏，在路面上洒下大片初秋的金黄。
修筑在树枝上的道路交织着，编织成了一张复杂的近地交通路网。
穿梭机虽然能够悬空飞行，可路网系统的复杂程度，相较于以往地面二维体系指数级增加。
城市车辆密集程度远超其他地貌，如果没有明确的道路维持秩序，天天都会有烟花在空中绽放。
而且城市高空路网工程对于材料强度、加工技术要求远超以往。
地基、水稳层、熔岩地面铺设，空中避险平台······
处处都需要大量真金白银。
据说摇光建设一公里内环主干城市道路需要至少3亿，还不算更烧钱的后期维护，数据处理的算力成本。
大多数城市根本无法承担这种天价投资，还在沿用相对便宜的普通地面路网。
这种树状的路网倒第一次见，因地制宜倒还挺有意思，很适合这种瞬时车流量大的地方。
可就是太荒凉了，路面外全是虚无的黑夜，空洞得可怜。
他们在一个路口左转拐出了干道，又往下十多分钟，才沿着挂在空中的道路驶入城镇。
红墙绿瓦兼之小桥流水，一派江南风光。
养老居住倒是个不错的选择，难怪闵叔叔在这买了房子。
可惜沿路连个商铺都没有，行人更是少得可怜，寥落得像大雾天的星子。
坐落在城镇中心的警局是座五层小楼，装修也沿用了城市的整体风格，显得风雅别致，不像传统意义上的司法机关，强调威严肃穆。
“我们局长作风比较勤俭，没有单独修建办公楼。”
“这是座度假别墅，建好以后一直没卖出去，就折价卖给我们了。”
顾术说笑道：“这别墅用来办公，有些奢侈啊。”
“这种小地方，房子本来就没什么人买。
我们是地方解决困难嘛。要按程序招标，修下来买十栋的钱都够了。”
车辆缓缓驶入大门，在院子里停下。
后车荷枪实弹的武警纷纷跳了下来，举着枪围在运囚车附近。
做戏自然要做全套，这个自媒体时代，保不齐旁边树上就有不怕死的安装了摄像头。
闵中生向徒弟打了个眼神。
钱弥河还算聪明，立马替顾术理了理头套，在身后押着他走进了楼里，才摘下头套。
闵中生在警局里人望颇高。
工作人员们看到闵中生都停下了脚步，一口一个闵主任好。
脚不沾地的大忙人，竟然亲自去接一名犯人。
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的新情况啊。
几个八卦点的同事往飞讯群里一发，炸出了一堆潜水员。
“闵主任神采不减当年，亲自抓捕了一名毒贩！”
“闵主任老当益壮，亲自抓了自己走私的亲侄子！”
.............
闵中生领着他在走道尽头停下，推开问询室的门：
“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
“小钱，等会儿小顾写完笔录，你抽空带他去老楚那里住一晚吧。”
闵中生摸出一张火车票，递给了顾术：
“明天早上八点半有一趟回摇光的高铁，票收好。”
火车票什么时候给不行，为什么非要挑这个时间。
自然是给顾术背书：“这人没什么问题，不用太过细审。”
路上‘了解’得差不多了，顾术也算知根知底。
他这次遇难纯属巧合，笔录也就是走个形式，这样背书也不算是徇私舞弊，简单行个方便。
这样的行为既表明了态度，也不会授人以柄。
否则他要是自己说出口，就很容易让下属误解，多生事端。
官场上混迹的人，谁都懂做事儿稳妥最为重要。
顾术从善如流：“谢谢闵叔叔，改日登门道谢。”
叔叔，登门道谢，又表明关系还算是亲近。
“顾兄弟，我办公室在二楼219，你笔录完直接来找我就好。”
门缓缓合拢，正式询问才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