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弥河看着楚南悠然自得的模样，隔了好远就大声喊道：
“楚叔，我算知道为什么师父最近不来你这了，你这日子这么惬意，心理落差太大了，我都不想回去上班了。”
楚南笑道：
“现在大半个摇光公.安系统都在加班，他能睡得着才怪了。”
“再说了，我也是昨天才回摇光，荒郊野外的可比你们辛苦多了。”
老楚指了指身后的莲亭，钱弥河眼神一亮，脚步越加轻快了起来。
石桌上的火锅咕噜咕噜地翻滚着，满锅花椒、辣椒在牛油中，完美交融出的让人舌尖一颤的味道。
三两步，老钱圆润的身躯就飞到了亭子外。
抽了抽鼻子，鼻腔刺激下满足地打了个喷嚏：
“今天这火锅少放辣了，老楚不像你的风格啊。”
“我以前那么求你，你都坚持什么辣才是灵魂，一丁点辣椒都不肯少。”
“不要心虚嘛，小顾不能吃辣，可以理解。”
楚南看他挤眉弄眼的贱样，没好气的扭过头，招呼顾术。
真不知道老闵怎么教的这徒弟，成天没个正形。
“鱼就要上钩了，你们先吃着。”
“小顾别客气啊，把叔叔这儿当自己家一样，随意一点。”
顾术笑着回道：
“多谢楚叔叔款待，钱哥可是一路都对你家的鱼赞不绝口，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老远就闻到香味儿了。”
这老楚看着不苟言笑的，没想到还挺好打交道的。
还未落座，就听见一声响亮的破水声。
“老楚这人有个优点，就是从不说空话。”
钱弥河涮着杯子，打量着他手上的鱼，眼神越发满意了：
“今天这鱼个头不错，看来有口福咯。”
“难得钓起来一次这么大的，今天老哥也算托你的福。”
老楚双指夹着鱼尾，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
笑道：“老头子这么点儿地方，养两条鱼不容易。
你一条我一条的，过不了多久我这儿就空了。”
“顾小哥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老头子自然要准备点好的给他补补。”
“你酸溜溜的，是嫌老头子平日里对你不好？”
楚帆从亭边的刀架上，顺手拔出了一把阔刃菜刀。
刀锋上闪过一缕寒芒，对着砧板上的鱼轻轻一划。
一条五六斤重的大黑鱼，顷刻间就身首异处。
周围灵场一颤，还没来得及合上眼的鱼头就飞入了锅里，静静仰望星空。
钱弥河缩了缩头，讪讪道：
“怎么会呢，大家有目共睹，您对我可是没得说。”
楚帆满意地点了点头，右手挽出个刀花，菜刀熟练地在鱼身上下翻飞。
纷飞的刀光，几乎拉出了残影。
不消片刻，案板上就堆起了两座小山，整齐的摞着薄如蝉翼的鱼片。
以及一具无头鱼骨。
随手唤来一团清水，洗净了双手。
顺带轻松写意地洗好砧板，卷着鱼骨冲入了池塘。
这位老人，精妙的灵能掌控能力，像极了做家务的顾爸。
钱弥河早就见怪不怪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鱼肉。
公孙大娘剑舞得再好看，看了7年后没了新鲜感，也不会。
唯有这鲜嫩的鱼肉，才是在舌尖历久弥新的心头好啊。
如果不是老楚不喜欢别人帮忙，他早就扑上去一起装盘了。
楚帆拿着一双长筷，安静地摆盘。
充满仪式感的动作，成功地挑动起了顾术的好奇心，并在他的意识里种下了一个概念：
“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能几回尝。”
正如奢侈品自带的价值观，你别看东西卖得这么贵，我这可象征着当今时尚。
拥有我就拥有了高贵的身份、美丽的面容。
化妆品更是营销理念的重灾区。
他挽起袖子，露出了保养得当的双手，右手手腕上一道红绳，挂着一颗小铃铛，分外可爱。
一双乌木长筷，运筷如飞。
光洁如玉的瓷盘中央凭空出现了一座透明的冰山。
粉红色的鱼片摆在冰山上，一层一层的，在冰山上染出了一抹樱色。
一条将近5斤重的大鱼，10多分钟才细细分成了将近20盘。
“钱小子，你别说我抠，今儿这分量，老叔对你不错吧。”
楚南轻轻地一挥手，盘子就整整齐齐地飞到了桌上。
红艳艳的锅底中，已经浮起了许多肉丸。
楚帆拿出了两坛黄酒，一人倒了一碗：“鱼肉自然不能离了这个。”
然后又一本正经地把钱弥河那碗酒一口干了：
“不好意思，忘了你要开车。”
一个眼神递了过来，还没来得及表现出震惊的钱弥河，立刻就再次老实的埋头苦吃。
一口肉丸一口水，辣得满脸通红。
“小顾在荒原里饿坏了吧，快多吃点，别客气。”
“你瞧这孩子，脸都给饿尖了，还是弥河这样的好，喜庆。”
殷勤地给顾术盛满了一碗肉丸。
顾术重生以来，还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都快感动哭了。
垫肚子的压缩饼干，都吐得干干净净了。
其实在楚南片鱼的时候，他就想说不用这么麻烦，能吃就好了，弄这么花哨干啥。
可人家这么热情，费心费力的做这些，要是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说不定锅里的，就是他了。
他夹了一片鱼肉，在锅里滚泡的地方烫了几秒。
这晶莹剔透的鱼肉，在筷子上几近透明。
一过水就蜷成了一卷儿。
才入口，就在舌尖上化成了香甜。
又回过一丝丝辣味，反衬得肉质更为鲜甜。
没一会儿功夫，就换好几盘了。
楚帆一点儿都没急，在他碗筷边上又放了一副。
先给自己烫了一筷子，像是尝了尝味道没有问题，才往空碗里夹鱼肉。
很快就盛满了一碗。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一片鱼肉悬在锅上，手腕一翻，燕子抄水般在油面上掠过。
见顾术看他，还招呼道：“别光看嘛，多吃点，这条鱼少说得有五六年了，可难得钓到。”
顾术学着他的动作，专业手段确实不一般。
肉质反而更加细嫩，沾染的辣味也会更加适中，反衬得鱼肉更加鲜甜。
可他心里莫名地有些慌，毕竟这举动怎么都不算正常。
您在边上盛一碗，准备给谁吃呢？
好在鱼肉的美味，对于饥肠辘辘的顾术来说，绝对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来这儿也算见多识广，不至于耽搁吃饭。
一盘接着一盘，根本无法停住。
幸好有香油帮忙给鱼肉降温，否则他非得食道癌不可。
顷刻间，杯盘狼藉，肴核既尽。
鱼肉解馋，肉丸充饥。
嗝~~
钱弥河与顾术不约而同地瘫在凳子上，托着三月大小的肚子。
世间种种，唯有美食与酒不可辜负。
996也好，社畜也罢。
加班的深夜里要是来一顿热腾腾的火锅，谁会说这不是福报呢？
关键是，你这一天辛辛苦苦的，人家吃着火锅看着你。
顺便留下一句，吃肉容易长胖，夹走了你快餐里为数不多的肉片。
楚帆慢条斯理擦完嘴：“小钱，今天吃饱了吧。”
“饱了饱了，嗝~，您可别和我师父说啊。”
“顾兄弟，我没骗你吧，这鱼要是别人知道了，得天天蹲在他门口，送钱给他。”
楚帆一边擦手，一边操纵精神力收拾桌面：
“你就贫吧，要不是看老闵帮了我不少忙，我才舍不得。”
心念一动，热腾腾的火锅就顺着掀开的纱帐，稳稳地飞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