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箬两眼乌子一白,心想果真遇到的一个比一个奇葩。动不动就要打人、用刑。怪不得一个个的都入箜篌的眼。别说箜篌,就是我,也看不上的。茹箬心下想着,更是愤愤了起来。书上说大家闺秀,应当温婉淑德,德才兼备。现在可好,个个堪比如莽野夫,一上来就打打杀杀,比书里的故事还要刺激了。可恨自己的内力无法解封,不然打你们个落花流水,叫你们再欺负人。茹箬如是想着,气不打一处来,双手握拳,指关节被拽得“吱吱”作响。
就在茹箬犹豫期间,上来了两名鲁莽野夫,搬来了两条长凳,就地一搁,按了茹箬的肩膀就往板凳上摁。茹箬觉得这种场面下的逞强是毫无益处的,便闷声不吭,只拿着眼神愤恨地望着站在那谈笑风生的高贵小姐。诶!身份之隔,人家呼风唤雨,自己确实风雨飘摇。茹箬想着,这顿打挨了后,自己便要离开状元府了,欠得恩情还清楚了,又可以策马奔腾,四海为家了。那样的日子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活了近20年的光阴,竟是在刑板上想明白了自己心中所求。人生一世,要为自己活一回,贫穷也罢,富贵也罢,总要活出个人模人样来。
第一板下来,茹箬闷哼了一声,牙齿咬得咯咯响,硬是没讨饶。
“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倔强的丫头,可以啊,我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着实打!”
这大小姐一句“着实打”,小厮们就选了最厚的木棍,每一板都是实打实的打在茹箬的身上,每一棍下去,茹箬都冒出一身冷汗,两板子下去后,整个下半身似火烧一般,薄汗岑岑沁出,渐渐形成了水珠挂在两鬓的发丝上,随后便连成线,滴滴碎在地面上。茹箬就是倔着一股劲,不出口讨饶,只是闷哼连连,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住手”,茹箬隐约听到有人大声遏制。会是谁呢?声音不是箜篌。已经挨了十六大板的茹箬,眼神开始迷糊。此时听到“住手”,仿佛是看到了神仙,茹箬想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氤氲。模糊间,仿佛看到了剑尺。本想再进一步细看,却没想还没看清对方的容颜,便失去了意识。模模糊糊间,听到焦急的声音想起:茹箬,茹箬,你醒醒,好不容易我才找到你,你不能离开我……
迷迷糊糊间,茹箬一直听到这样的声音。浑身的疼痛丝毫未减,仿若置在炭火上烤灼般难受。茹箬好像看见了娘,她温柔的唤着茹箬:茹箬,坚强些,你还有重要的事没有完成,你不能睡,快醒醒!茹箬激动的朝她追去,却发现越追越远,最后,只剩茹箬一人在一片荒凉的树林里。茹箬心里一急,便流下了泪来:娘,不要抛下我!娘,不要抛下我……”茹箬在高烧下呢喃了起来。
“茹箬,茹箬,你醒醒,茹箬!”
茹箬听见有焦急的声音在唤自己。仿佛在梦魇中,那呼唤声就像清晨的一缕阳光,暖暖的洒在西窗阁上。茹箬渐渐有了意识,却感到脸上有温热的水珠在流淌。茹箬心里顿时有了力量,便伸手抓住了“阳光”,一下子缓缓睁开了眼。只见剑尺侧身坐在床榻边缘,整个人俯身试茹箬额头的温度,焦灼的眼神里都渗进了红丝,眼里还蒙了一层氤氲。“茹箬,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剑尺得意忘形,猛地执起茹箬的手:“你着实吓到我了。”说完,他拿出手帕,带有野菊花香的手帕,替茹箬轻轻擦拭额边的汗珠。
“剑尺?怎么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叫茹箬?”因为疼的蚀骨,此时虽一句话,却让茹箬疼得汗珠炸出,眉头紧蹙。
“别动!茹箬,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回答你,等过段时日,你痊愈了,我再慢慢告诉你。”
“恩,好。”茹箬的声音非常虚弱。
“茹箬,我想过我们一百种的见面方式,确从没有想过这一种。”
“茹箬,你给我一年的时间,等我的事办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我带你浪迹天涯。”剑尺注视着对茹箬说“没有尊卑,没有阶层,没有纷争的地方,我们一起共度余生。”
“你是对你的朋友都会这么说?”茹箬微怒到,“看我还不够惨嚒。”
“茹箬,这话只对你说!”剑尺满眼的心疼,落到手臂的动作上,轻轻地帮茹箬掖了掖被子。
“敢把你伤成这样,我饶不了她!”剑尺愤愤地说。
“别,你不是要一年之期嚒?那就别节外生枝了。这几板子也没把我怎样,还好平时干粗活,皮糙肉厚,无所谓。今日你怎么救的我?那个泼辣小姐好像不是那么好打发的。”茹箬躺在床上,轻轻地说着,“剑尺,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到状元府,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但我茹箬对待朋友,从来只有信任,没有怀疑。”
“茹箬,你别说了,你的疑惑我都明白,只是你现在伤着,先好好养伤。我们的一年之约,很快会结束的。最起码,我们是朋友,你若是像今日这般,我的心会痛!”剑尺把拳头放在心口处,轻捶了两下。
“噗嗤,有你这样的朋友,我知足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放心吧。”茹箬忍着痛,失笑了起来。
“茹箬,你知道吗?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就是你现在的模样。”
“你没见我脸上的胎记?又何苦拿这样的话来搪塞我?”
“在我心里,你的美与无胎记无关。千万记得,要好好爱自己,照顾自己。全世界都可以放弃你,你不可以放弃你自己。”茹箬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瞬间就感到一股清风徐徐地漾上自己的心田。茹箬心下想着,看剑尺不像是撒谎,人心是肉长的,自己总该信他一信,况且,今日救命之恩,总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