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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谋定而后动

由于是从潞安府出发,所以房慕白改走陆路,欲前往风陵渡口转乘船只前往平凉府。这次出来没有带太多的东西,随行十多人,除了这些时间一直跟着的陈家大伯外,其余管事都未跟随。房慕白出发前给太原府发了封信,告知石永泰统领各管事务必将潞酒的根基打牢固,切不可给汾酒一丝机会,并让小音留在石永泰身边,帮其打打下手。收到信的石永泰感激自家少爷对自己的信任,更对将小音留在身边甚为感动,回信表示定将潞酒与山西书院的事情做好。

“大伯,我们离风陵渡口不远了吧?”

“不远了二少爷,在走个三五里路就要到了。”陈家大伯接着说到“前面不远有处凉棚,我们在哪里歇歇脚如何?”

房慕白估摸着时间尚早,大家伙凌晨出发一路未歇息便应允。

“几位客官,来些热茶,歇歇脚。”小二显着殷勤。

不一会三壶刚烧开的热茶便端了出来。

时值深秋,天气凉意十足,凉棚的位置紧临渡口,所以河面的风不断的朝着房慕白等人吹拂,秋风像麦芒,透过衣襟扎着凉棚内的每一个人,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也站立起来。

乡下人烧的热茶,自不比家中的茶叶,略显苦涩的味道让此次的旅程略微有些不好的预示,而热乎乎的茶水倒是能去除丝丝寒意,虽说是无名的陈茶,倒是能有些回甘,房慕白头一回喝这种茶水,也觉得有些新鲜。

休息一阵后,再次出发向风陵渡行进。风陵渡处于黄河东转的拐角,是山西、陕西、河南三省的交通要塞,是黄河最大的渡口。千百年来,风陵渡作为黄河的要津,不知有多少人是通过这里,走入秦晋。金人赵子贞《题风陵渡》就有一句:“一水分南北,中原气自全。云山连晋壤,烟树入秦川。”

“二少爷,稍等片刻我去船政司打听一下,看今日是否还有行船?”

半晌。

“二少爷,还有船只,我办理了船票,这就登船启程吧。”

“好。”

房慕白等人上船后便找了一处较为清净的位置坐下等待开船。由风陵渡走水路,须从风陵渡口延渭河向西至泾河,再换乘其他船只北上方可抵达平凉府。

“二少爷,喝点水吧,路程还有一会呢。”

“好,大伯些喝些水,歇歇脚吧。”

“大伯,咱们到平凉府估计还需要多长时间?”

“二少爷……”

“大伯,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你叫我慕白就行了,决不可再呼二少爷,往后我与九儿可是难办的多啊。”陈家大伯讪讪的笑了笑。“慕白,若是一路顺利不消三日便可抵达平凉府。”

“好,倒是也没有急事,路上就欣赏欣赏这沿途的风光吧。”

要说这风陵渡的成因与前世今生,那还真是有的说呢。黄河流过河口镇后,为南北走向的吕梁山所阻,折向南流,奔腾于陕西、山西两省边界的峡谷之间。河水从壶口瀑布泻下后,出龙门继续向南流,到潼关附近,因受东西走向的秦岭山脉其中一条支脉华山所阻,折向东流。因而形成了这地势较为开阔的渡口,也成为上古至今河东、河南、关中咽喉要道,兵家必争之地。

“这位公子,风陵渡口的名气可是由来已久,河道宽阔,水位又深,大小船只均可在此停留,从商贾到官兵,由风陵渡走水路可直接进入三省范围,是重要的交通要地。”

房慕白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人正对着自己摇着折扇笑吟吟的望着。“这位仁兄,快请坐下。”房慕白招手示意坐下。“这位仁兄,器宇不凡,风姿绰约,不知怎么称呼?”房慕白问道。

“在下徐生,字子玠,陕西西安府人士。”房慕白一听是陕西西安府人氏,便又问道“子玠兄,是来山西旅游还是?”“哈哈哈哈,旅游谈不上,我是考虑到处走走,寻些机会,大丈夫岂能困于一处,偏安一隅,为一点小小成绩而束缚手脚。”“哦?那依仁兄所言,大丈夫当如何?”“大丈夫四海为家,结交五湖好儿郎,贫贱不移、富贵不屈。”“好,好个贫贱不移富贵不屈!子玠兄不知可有酒量否,我们一起痛饮一番如何?”“好啊。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在下房戴,字慕白,山西潞安府人氏。”

……

两人在船上,把酒言欢,畅谈天地。通过交谈,房慕白得知徐子玠的家族是传承了百年经商世家,主要以经营茶楼、贩卖茶叶为主。与南边漕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徐家不是西安府原住民,至于是从什么时候来搬来此处,也说不清楚,只是知道从搬到这里起,家里就做起了与茶叶有关的行当。徐家有三子,徐子玠排行老幺,比较得宠,不过天资聪慧的他对行商坐贾不感兴趣,倒是对赋诗言文,舞文弄墨兴致盎然,以至于看起来有时形骸狂浪,不拘一格。

“慕白兄弟,若是来了西安府,可以找我,我虽于官府不相熟,但在西安府盘踞多年,倒也是认得些人,或许能够帮得上你。”

“子玠兄,那我就先谢过了。”房慕白作了一揖。

“到岸咯~下船喽~”

“慕白兄弟,我就先行一步,稍时若来西安府记得到永兴坊得意茶楼找我。”

“慢走,子玠兄。”

“一路保重,慕白兄弟。”

……

“邹庄主。许久未见,气色越发红润啊。”

“哈哈,二公子,看起来也是相当不错,太原府的危机解决了,生意有了起色,真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拖您吉言,也借您的援助,太原府的事情确实有了好的结果。所以收到来信,我便赶来。”

“慕白,东西按照你说的已经全部做好,我差人取来,你先看看,看是否都符合要求。”

“好,那就有劳邹庄主了。”

不一会便有下人将皮物件取来。各种牛皮制品、大小物什,琳琅满目的摆满几排,其中房慕白点名的四样,摆放到最前排。精致的牛皮护手、牛皮腰带以及只有西域才出现的牛皮背包、牛皮酒壶,一个个看起来精妙绝伦。

房慕白取下牛皮背包,拿在手上翻来覆去,打开又合起,然后说道:“邹庄主,制作精良,甚是用心。”“那是自然,咱们平凉府,虽不及关内富饶,但老百姓善良淳朴,做起事情也都尽心尽力,所以你要的这些东西,决不会糊弄过去。”

房慕白一边摸着牛皮包,一边说“可拆卸、可调节背带,翻盖式皮盖,包内三层格挡,便于分隔存放。嗯,基础功能全部都有了,基本可以满足日常需求。”放下皮包,接着拿起牛皮酒壶。圆柱形酒壶,高约一尺,碗口粗细,从容量上而言还是比较能储存的,壶身刻有‘壶里乾坤大,杯中日月长。’

“邹庄主,试过没有,不漏酒吧?”

“拿了二十个给下面经常外面跑的伙计使用,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有漏酒的消息。”

“好。邹庄主,我大体看了遍,甚为满意,一共做了多少,给个单据。我就让人验收了。”

“好。”两人都是爽快之人,很快就完成交易,举杯喝酒而去。

……

陈家大伯在邹庄主的推荐下,找了福威镖局将做好的皮物件押送去了太原府。而房慕白这几日闲来无事,走大街穿小巷一边感受边陲城镇的风土人情,一边寻觅着能够带进关内的生意。从马匹、粮食、珠宝、奇货到自然风光、风俗习性,接触颇深,感悟也多。不过让房慕白感兴趣的还是又一次在一个外族人手中买来的葡萄酿。这葡萄酿与后世的葡萄酒有很大不同。主要体现在口味上,后世葡萄酒讲究酸度、干型、葡萄种类等,而明朝时期的葡萄酿则没有那么多讲究,喝起来更加甘甜解渴,与后世相比,有点像带酒精度的葡萄汁饮品。于是乎,房慕白觉得开发葡萄酒的时机到了。

这一日,房慕白及陈家大伯又来到义和庄,他俩想找邹庄主商议一下,如果潞酒进入陕西发展,可能会遇到的一些问题。尤其是经历了太原府那段不忍回忆的情景,让他变得更加注意自身及队伍的周全。

“慕白,你想来陕西发展?”

“是的,邹庄主,山西省内已经基本覆盖了,所以我就想走出山西,去向更远的大明朝属地,发展自家的生意。”

“呵呵,慕白不愧为仁义伯,这等胸怀抱负真是望尘莫及。”

“邹庄主言重了。”房慕白谦逊作礼。

“慕白要是想在陕西站住脚,一定要先选择西安府。直捣黄龙,占据有利位置,才是在陕西发展的关键之所在。”

“哦?邹庄主,这是为何?”

“陕西不同于山西,陕西地域面积广袤,西至与尕甘接壤,北与瓦刺、鞑靼接壤,整个陕西由西北到东南,水土气候全部一致,民俗文化也颇不相同,但西安府作为陕西省道最大的城府,也是各地方司办公之所在,更是作为古往今来的文化、政治重地,在省内及大明朝都有着举足轻重的重要地位,所以拿下西安府,相当于拿下了整个陕西省道。这样说你可明白?”

“邹庄主说的是,这么看来,要想在陕西站稳脚跟,一定要先在西安府有所作为。只是不知道西安府的情况如何?”

“西安府乃是多个前朝的皇都,历史文化悠久,人口众多,商业氛围浓厚,人民生活也相对较优厚。当然了,这种地方一定是很多人都盯着的地方,只要不生意不偏门,大明律法未做限制,倒是都可以试试。慕白若是想去西安府发展,我有一人或许可助你一臂之力。”

房慕白闻言甚是欣喜,连忙道:“邹庄主,此言当真?”

“那是自然。”

房慕白自觉事态,连忙致歉道:“邹庄主,方才激动以至言语有失,还望海涵。”

“无妨,陕西省都指挥使司经历常九郎,与我有过命的交情,你去了找他,想必在陕西省内定不会受到什么欺压。”通过与邹聚贤进一步了解得知,其与常九郎有过一段奇异的经历,常九郎早些年间因公务受伤,在返程途中遭遇劫匪后被邹聚贤搭救,不仅治疗身负的重伤,而且在伤愈后更是送上百两盘缠作为途中银钱,至此之后,两人关系非比寻常,而邹聚贤的生意之所以做的如此之大,与常九郎的支持也是有莫大的关系。

“邹庄主,我想把潞酒引进陕西,在西安府卖上一卖,您觉得如何?”房慕白对于自家潞酒还是比较有信心的,所以进入陕西,以潞酒打头阵,是其最初的想法。

“你考虑用潞酒当开路先锋?”

“嗯,潞酒的优势……”

还未等到房慕白展开阐述,便被邹聚贤打断道:“慕白,我不建议你将潞酒带去西安府,你要知道,西安府可不比太原府,那里的人情世故、关系网络错综复杂,假若遇到如当初太原府的那些事,我想你不会这么简单容易解决的。”邹聚贤介绍说,陕西自古以喝凤翔烧酒为习,对于外来酒比较排斥,只因凤翔烧酒口感极其特殊所致。凤翔烧酒在陕西各地方,各阶层都有忠实的拥护者,如若以潞酒杀入,一定遭遇难以预测的困难。

一直未说话的陈家大伯这时问道:“邹庄主,我们慕白公子所做的生意就那么几样,您又比较熟悉西安府的情况,我想问问,若您是我们二公子的话,您会优先选择哪种进入西安府呢?”

“嗯,陈兄,若是我的话,我倒是会把银花酒楼照搬到西安府,以作尝试。我觉得赢面会更大一些。”

双方不断交换意见,最终商定以银花酒楼作为进入西安府的排头兵,当酒楼成功在西安府立足后,再凭借酒楼拓宽其他业务,以达到经营多元,立足西安府,辐射陕西省的目的。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房慕白没有以潞酒作为先锋,为其在西安府打拼的步伐算是予以助力。但是偌大的西安府也不是你一个外地人说想进来就能进来的。前路究竟有多么坎坷,也许只有房慕白亲自感受一遍之后,才会懂得‘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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