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雅蝶听父亲这样说，连忙摇头。如果父亲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叫他的员工都投给了那个最差的作品，这不是给唐修景添乱么？
张雅蝶摇头：“不是。你就叫他们按照他们的喜好投票就成。就像现在，你和妈都喜欢那件落英缤纷盏，你们就投落英缤纷盏的票。”她又怕父母看出问题来，接着说：“如果有人喜欢暗夜星辰，就投暗夜星辰的票。就叫他们按照自己的心里所想投票就行了。”
张雅蝶能这样说，是因为她对唐修景的作品有足够的信心。段淳所在的那个评委团选出来的作品，她和康德、李响在火车上都仔细琢磨了一遍。
不管是从艺术审美方面，还是金缮的技术方面，目前看来，只有刚才父亲说的那两件作品可以和唐修景的作品相抗衡。
张雅蝶做的最坏的考虑是：就算那两件作品可以得到网友的高投票，至少，唐修景的落英缤纷盏也可以得个第3名。事实上，唐修景的作品，不论从艺术审美还是整体修复的技术效果来看，都比另外两件作品好太多。
张棹疑惑地看向女儿，问：“你不用我帮你同学的忙，帮他拉些票？”
张雅蝶的眼睛眨了眨，摇头道：“如果我同学知道我这样做，会不高兴的。他做锔瓷，凭的是自己的本事。”
“不用拉票是最好。”姚秀英道：“就他那种水平，叫别人去投票，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是。”张雅蝶笑嘻嘻地挽住母亲的胳膊，说：“妈，我也没叫你们故意投那个差的啊。你就按照你最喜欢的投票就成。反正，主办方让网友投票，也是为了扩大宣传。”
姚秀英疑惑地看着女儿的笑脸，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丫头不是整天说那个唐修景很厉害么？怎么这么大的比赛，她居然不帮着他拉投票？
“雅蝶，那个最差的，不会是别人的作品吧？”姚秀英睨了女儿一眼，不放心地问。
“我也不知道啊。”张雅蝶移开目光，从母亲手中拿回手机，说：“这次的作品又没公布参赛者的名字。我只知道唐修景入围了决赛。具体哪件作品是他的，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没和你说他的作品名称？”姚秀英不相信地问。
“他刚比赛完，就自己回了青都。都没和我说上话。”张雅蝶故意露出难过的表情。
“怎么回事？他都不等你，就自己回了青都？”张棹不解地问。
张雅蝶点头，说：“听说，他爷爷摔伤了。比赛一结束，他就连夜赶回来了。”
“他还有爷爷哪？”姚秀英摇头，道：“这种家庭的负担得多重啊？两个老人，靠一个没有正当职业的人来养。难怪他要一直抓着你不放。”她摆摆手，哼哼道：“雅蝶，你这个同学，最好不要再来往。他和你套近乎，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呢。”
“妈，他能打什么主意？”张雅蝶皱眉看向母亲。这段时间，她感到越来越不认识母亲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居然有着这么势利的一面。
“他只要抓住你，不用努力，就可以过上好日子。”姚秀英的手划了一下，接着说：“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么：娶个有钱人家的女儿做老婆，就可以少奋斗十年么？”
“妈，你说什么呢？”张雅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母亲。她转头看向父亲，问道：“爸，是不是你也这么想的？”
张棹愣了下。刚才他听到妻子说这样的话，心里虽然觉得妻子的言语有些过激，但是，他也没见过那个唐修景，不能判断这个人究竟有没有这样的打算。现在，女儿问他的想法，他只能笑着打哈哈，说：“雅蝶，你给你妈带了围巾，就没给老爸带些礼物回来？”
张雅蝶听父亲这样问她，转身从包里又拿出一条围巾，说：“这条是你的。和我妈那条是情侣款。”
张雅蝶说完，上前帮父亲把围巾带到脖子上。张棹抚摸着围巾，笑呵呵地说：“我和你妈都一把年纪了，还用这种情侣款的围巾，你就不怕我们一块出去，被人笑话啊？”
“谁会笑话啊？”张雅蝶笑了起来，说：“这才能显得你和我妈相亲相爱。人家谁爱笑就笑去呗。”
“这也只有你们这些年轻人才会这样穿戴。”张棹笑着看了眼妻子，说：“秀英，等过年时，我们就围着女儿买的围巾出去炫耀去。”
“去。”姚秀英娇嗔地拍了下张棹的胳膊，道：“都一把年纪了，还出去秀恩爱，臊不臊啊？”说完，她拿着围巾转身出了张雅蝶的房间。
张棹看了眼妻子离开的背影，说：“雅蝶，你妈就那个脾气。你不要和她计较。”
“爸，我妈以前怎么没这样啊？”这是张雅蝶这段时间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你妈那是担心你将来嫁的不好。”张棹顿了顿，看向女儿，问：“你那个同学，将来有什么打算么？”
“他只想做锔瓷。”
“你应该知道，做锔瓷的工匠，一直都是处于社会最底层的人。你真的愿意和他去吃苦？”张棹语重心长地问。
张雅蝶看着父亲担心的表情，点了点头，说：“爸，现在的锔瓷行业并不是只做补补碗碟之类的活。现在做锔瓷，就是在做一种工艺品。就像这次在泉都举办的锔瓷大赛，那些参赛者做出的锔瓷作品，个个都是艺术品。”
张棹点头，道：“从刚才的比赛图片是可以看出，现在的锔瓷手艺不像以往那样粗糙。但是，这种手艺活的受众面还是太小了。生存的空间不大。如果做不到顶尖水平，想要养家糊口，还是不太现实。”
张棹看着女儿沉默的表情，接着说：“你妈不同意你和那个同学来往，也是担心你将来吃苦。”
张雅蝶看向父亲，说：“我相信唐修景这次一定可以拿奖的。”
张棹想到那张并不起眼的作品图片，心里不知道女儿的底气从何而来。那种作品，连他这种门外汉都入不了眼，那些从事锔瓷的专家评委如何能看得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