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梦虎皱了皱眉头，像楚木生资质这么差劲的弟子，倒是少见。
他拿着木剑敲了敲楚木生肩上的积雪，戏谑道：“楚小师弟，是不是睡着了？”
几个女孩捂嘴咯咯笑了起来，像传染一般，几十人哄然大笑，有几个调皮的少年更是笑得乐不可支，干脆在雪地上打起滚来。
章熊抢上来拂掉他头上积雪，在楚木生耳边叫道：“木生，收功了，我们要去扫雪啦。”
楚木生吐气，缓缓站直身体，睁眼见到闻梦虎站在身前，行礼道：“闻师兄，我好像快找到诀窍了。”
闻梦虎脸色难看：“楚木生，几个比你入门晚的师妹都站桩气动了。”
他心头恼火，怕师长因此怪他授学不力。
楚木生诚恳道：“请闻师兄再给我一月时间。”
章熊也道：“闻师兄，木生肯定能练好的，可能他受过伤的缘故，会慢一点。”
闻梦虎想到昨夜听昊然越与闻震闲聊：楚木生与章熊进天阳剑派并无交过一两银钱，心底便忿忿的难受，他是闻清河外房子侄，初进天阳剑派时也交了百两银子。
闻梦虎抬眼望了望雪空，脸色阴沉道：“这次派内扫雪，交给楚木生一人，以罚他练功时偷懒；午时前必须扫完，不准有人相帮！”
言罢狠狠盯了一眼章熊，以做告诫。
楚木生不以为意，笑呵呵地拿起木铲，竹帚，打算先从后院扫起。
章熊正要跟上，比他高了一头的符清凌拉住道：“章熊，闻师兄不准有人去帮他。”
身后涌上几个少年道：“是啊，章熊，别害得我们又要去扫雪。”
后院一共五进，前两进最大，入门后的男弟子便住在此处。
后面三进住着派中长辈与一些女眷，不需要他进去打扫，自有丫环负责。
穿过练剑场，又经过藏剑阁，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天气虽冷，但雪中行来，又见几树寒梅盛开，自有种天地间惟我一人的茫茫蕴味。
楚木生很喜欢这种感觉，可惜刚走到第一进院门，便听到里面喧闹。
闻震与昊然越打得起劲，两人在林中空地，拳来掌往，纵上跃下，激得花落如雨，积雪乱飞。
只听闻震叫道：“越师兄，看我这招天雀初翔。”
“嗒嗒”步履声中，人影跃上一丈高的梅树，梅枝急颤，闻震已借力踏至二丈，他借俯空之势，把臂作剑，挥出淡淡气浪，朝昊然越当头盖下。
昊然越大笑道：“来得正好，看我这招鸣凤朝阳。”他双掌成刀，虚挽了个刀花，吐气腾空与闻震撞在一起。
两人掌臂相交，齐齐从空中落下，双目相惜，都是哈哈大笑。
“与震师弟切磋两月，为兄进步不小，往后武林后起之秀，就要看我们兄弟的了。”
闻震笑容满面，畅然道：“昊然刀法果然与朱雀问心剑相生相克，相得益彰。”
昊然越正要答话，听见院门外阵阵异响，往缝隙处一瞥，原来是楚木生正在院前扫雪，心中便是一动。
“震师弟，我阿叔在后山养了两月才把身体调养好，耗费了天阳剑派不少上好的人参灵芝，为兄心中有愧啊。”
闻震往外看得仔细，心领神会道：“唉，我天阳剑派虽然入不敷出，但哪怕节衣缩食，也要为无谓阿叔出一把力，也是为扶持武林正气。”
昊然越拍手叫道：“只可惜人心不古，有人从小就不知道学习知恩图报的道理，反而死皮赖脸，只求能多占一点便宜。”
楚木生当没听到，他念头通达，哪会把这言语放在心上，只是默诵剑桩心法，专心扫雪。
昊然越见他没有动静，低声问闻震道：“静云小妹与楚楚还有多久从后山下来？”
“我们下山时，阿爹说她们也练得差不多了，应该在这两天。”
昊然越低声道：“楚木生这小孩不简单，很能隐忍，骗得静云小妹的欢心，我阿叔也看重他。”
闻震恼道：“难怪在后山还问起几次这小子，对我这阿哥一直不好，倒对外人上心，真是女生外向。”
“那个扫雪的小师弟，烦请过来帮我扫下林中积雪。”
楚木生见闻震出面叫唤，只能带上竹帚，随两人来到后院林中。
一见这两人眼光闪烁，对照之前两人的朦胧低语，就知道没有好事。
闻震故作温和：“楚小师弟，在派中这两个月，可有学到什么。”
楚木生中规中矩道：“梦虎师兄教得很好，朱雀剑桩大伙儿都快学会了。”
昊然越笑道：“那这样看来，你很快就能学朱雀问心剑了。”
闻震晒道：“外门弟子三年之内，只能学朱雀幻身诀，不过楚小师弟不同于外人，我可以试着先教他一招朱雀问心剑。”
楚木生知他有鬼，只是摇头道：“两位师兄，梦虎师兄让我先把派内的雪扫干净。”
闻震也不管他说什么，自行去拎了把木剑过来。
昊然越阴阳怪气道：“小兄弟看好了，这可是不传之秘。”
楚木生不去理他，埋头仔细扫雪，刚把残雪扫拢到一堆。闻震在背后叫道：“越师兄，看我这招雀落无声使得好不好。”
楚木生正待回头，耳侧响起微弱风声，木剑划出一道气痕，正正落在他右肩上。
“咔嚓”声响，楚木生扫帚脱手飞出，肩胛歪往一边，痛坐在雪堆中。
昊然越笑道：“妙啊，这剑招无声无息，正适合行走江湖，夜中斗剑。”
闻震得意大笑：“楚小师弟，你就留在这里慢慢体悟朱雀剑法的妙处吧…”
两人志得意满，也不再来理他，往膳堂用饭去了。
右手已使不上力，楚木生用左手按住雪堆，才站了起来，摸了摸痛处，确认是被劈得骨折了。
看来这两人是想让他再也学不了剑法。
练武之人，若筋骨受伤，哪怕是及时接好，也很可能留下暗疾，行气不畅出招也比不上常人灵活。
往后在剧烈打斗中，也很容易再发生骨折移位的情况。
楚木生怒火中烧，知道不对，急忙压下心火，皱眉忍痛等心情平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