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辰有些担心，走到留痕身后，道“留痕大哥，石头他……”
留痕回头一笑“放心，齐虎找不到他的。”
“为什么？”
留痕转向石头“石头，把你的哨子拿过来给你楚辰兄弟见识见识！”
石头拿着一个巨大的布包跑了过来，包袱散开，里面露出来大概七八个竹哨子，哨子的一端，则与一根中空的管子连在一起，七八根管子又在末端连接在一起，汇聚成一根管子。
这管子似乎是某种动物小肠之类的东西，虽然柔软，却又十分坚韧，即便是在闹市区，被行人碾压也不易断裂。
石头朝着最后的管子使劲一吹，七八道尖利的哨音就一同响了起来。
楚辰看到这东西的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原来是这个样子！
楚辰原本担心，哨子的声音会暴露石头的位置，到时候其他人都跑光了，他一个人肯定凶多吉少。
现在发现，自己的想法实在是杞人忧天。
只要将这七八个哨子分别埋在不同的地方，到时候石头躲在远处使劲一吹，七八个不同方向的哨子肯定能把那些人糊弄地分不清方向。
到时候只要趁着齐虎他们追击其他人，石头小心地从藏身地出来跑路，就不会有危险的。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小石头早就已经跑地渣都不剩了。
楚辰微微一笑“留痕大哥准备这一天很久了吧？”
留痕得意一笑“那必须的！老子整整准备了大半年呢！上次去东街踩点儿，差点儿就被那老小子追上了！今天一定得把那天的利息全都挣回来！”
又使劲拍了楚辰一把“嘿嘿，小子！跟着你大哥我，今天有肉吃！”
楚辰被拍的一个趔趄，苦笑着摸了摸鼻子，这人实在太热情了，自己反倒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感觉。
众人一路说说闹闹，很快就来到了东街。
东街是昔戒古城两大闹市区之一，里面商铺林立，极其繁盛，附近的住户，甚至于军营里偶尔休沐的军卒们也都会到这里来凑凑热闹。
里面真可以算得上是人满为患，热闹非凡。
楚一凡往身上抹了不少的泥巴，又把衣服撕烂了不少，拿着破碗竹竿，看上去倒是和身边的留痕他们没什么区别了。
石头选了个离东街街口稍微有点远的地方，又把哨子和管子沿着墙角埋好，尽量少被过路的行人碾压，防止管子被压坏。自己则藏在了之前选好的地方。
十几号乞儿们一边拄着竹杖，一边往人群里挤。
人们都嫌他们又脏又臭的，生怕他们弄脏了自己的衣服，连忙朝着一旁边挤边让，推搡中倒是让楚辰他们走的顺畅了不少。
众人很快就来到了整条街大概最中间的位置。众人一哄而上，将手里的碗往地面上一放，有人敲碗，有人拍掌，有人跺脚，有人敲竹竿，一看就是之前早就训练过的，十几号人一起开始，还真有那么一股子气势。
一堆破碗烂棍子，居然还真的让他们敲出了节拍的味道。
敲了大概三五个音节，留痕手里的竹杖往地上一砸，众人齐声吼道“过往的客人行行好，眼睛耳朵往这儿瞧，甭看咱们年纪小，听咱唱一段儿数来宝，数来宝，数来宝，数来了好运知多少，行人老爷……”
一段词吼得震天响，就是里面的词儿倒是挺有意思，一看就是留了心编出来的，美中不足就是除了前几句，后面的就没了韵头，读起来七零八落的，也落了气势。
不过好在行人多，就图个热闹，倒也有不少人扔了几个铜板的，还有个小少爷笑盈盈地把吃剩了一半的烤肉串儿给了虎子。
楚一凡小声地问道“这词是谁编的？以前倒是没听说过。”
留痕嘿嘿一笑，仰着脖子道“自然是你大哥我原创的！其他人哪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怎么样，你大哥编出来的莲花落是不是天底下第一等的莲花落？”
楚一凡呃了一声，哭笑不得得回了一句“是挺不错。”
一群人卖力地吆喝了大半天，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新鲜，给的也多些，后面就慢慢地少了下来。加上大家吼得也都没了力气，留痕把讨来的钱小心地收起来，喜笑颜开。
就光是这一会儿，就已经比得上他们之前两三天的收获了，看样子后面两三天都不愁吃喝了！
众人看着留痕手里七零八落的铜板，一个个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留痕见大家都累了，也不管他们一个一个眼睛里闪着的精光，让大家分散开，在各处讨要。
依着留痕之前的布置，众人都聚在几条逃跑路线入口附近，不往远走。
人流太多，离得远了，到时候人流阻隔的就不光是齐虎的人了，还有想要逃跑的自己。
没人敢拿这种可能性开玩笑。
楚辰还是平生第一次讨饭。留痕和星儿不放心，就跟在他边上，就连那个一直臭着脸的黑子也在不远处一个劲地看着自己。
但是，楚辰是真的不会讨饭啊。
没错，自己是神医圣手，但是不会讨饭；自己是七品丹宗，但还是不会讨饭；自己是问澜谷天玑长老，但就是不会讨饭；自己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诗词歌赋无一不晓，但无论怎么样都不会讨饭。
上辈子这辈子加起来，三十多年，伸着手和人要饭这事儿，还真的是头一遭。
楚辰托着空荡荡的破碗在路上足足转悠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日上正中，行人都少了起来，碗里仍旧空空如也。
他也十分无奈，但是平白无故伸着手和人要着吃，说实话，天玑长老他老人家还真是脸红的很啊。
之前从郢都一路走来，盘缠用尽，也曾有险些饿死的事情发生，但是也都没伸手要过饭。
可是，马上就是正午了，碗里还一丝东西都没有。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留在乞丐窝里，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自己挨饿到也没什么，可要是因为自己讨不来饭食，连累了大家，那才真的是十恶不赦啊。
黑子重重地一哼，恶狠狠地瞪着楚辰“我就知道！细皮嫩肉的大少爷！哪能看得起咱们这腌臜的营生！”说着一巴掌打掉了楚辰手里的碗，赌着气自顾自地坐在了一边的台阶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