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土？”少年念了一遍，眼前一亮，“就叫小土，就这么定了！”
“我随口说的你当真了！”看着少年突然严肃的表情，张圣寒美目瞪的大大的，满是不可思议。
这少年有些呆……
“就叫小土，这名字多好，拆开是一个名，合着又是一个名，多好！就这么定了。”小土欢喜道。
小土合着是一个名，拆开又是一个名……
张圣寒被小土说的有些晕。
“我……”
吱——
张圣寒还想要说什么，却被一道升入空中的烟火打断。
两人同时抬头看夜空。
这道烟花仿若一个约定好的信号般，片刻过后，全城上空都响起了一声声“吱”回应。
那一刹，整个缘城各个地方不断有光冲上天际，如陨落的星辰流转、再次回到天上的星河，霎时，孤寂的黑夜被照亮的如同白昼。
那些烟火从人间的灯火通明，冲向天际无边的黑暗，在夜的最高峰发出一声声轰鸣巨响，在黑暗中盛开出世间最圣洁的鲜艳。
它们代表着霜叶陈年对朝气新年问的问候，代表在前一年着受尽苦的人儿们，在新一年里苦尽甘来，代表着天地黑暗明、世间百难消。
“好美。”张圣寒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许久，叹道，“这是我长这么大，缘城第一次放出这么盛大的场面……”
“往年的这一年，烟火虽然多，远远不及今日。”
“第一次。”小土心中默念，他望着夜空的眼中、那幽黑的眸子中，映照着五颜六色的光。
他同样也怔住了，每次意识苏醒，都是在冷眼与饥饿中度，拿事物来说，所涉及到的常识、事故，恐怕连张圣寒的半层都没达到，即便两人年龄差不多大。
唯一让他这个“乞丐”感到欣慰的就是，身上的衣衫虽然破烂、单薄，却没感觉到寒冷。
越来越来的烟花冲上天际，城内家户，围着火炉守岁的人儿们，在这一刻都站了起来，个个精神抖擞，红光满面，即便现在已是深夜。他们在街道上与邻居、陌生的人同干共饮、手舞足欢；仰着头、望着天，吼出了心中往年苦闷、不满，吼出了新年的激动、喜悦。
烟花的光照亮了黑夜，同样落在了张圣寒脸颊上。
她裹着白色狐裘，穿着白衣蓝裙，蕴含星辰的眼中满是柔和，红唇珠光流转，眉心若隐若现着一抹朱红，风采绝伦。如同传说那位中那居住在广寒宫的仙子，星河三千衬不上她的倾世的容颜。
“嗯，好美。”小土的思想还停留在张圣寒开口的那一刻。
“好看吗？”
“好看……”
“漂亮吗？”
“漂亮……”
小土下意识道。
此话从口中一出，处于“神迷”中的小土骇然大惊，瞳孔剧烈收缩，瞬间醒过神，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眼前的少女正一脸没好气的看着自己。
见圣寒没有责怪的意思，笑脸“嘿嘿”笑着放下了手，满脸不好意思。
那一刹，张圣寒呼吸猛的一滞，耳边的烟花声响还未结束，她转头夜空的光华，少年随之转头。
而就在少年扭头的那一刻，张圣寒骤然回过头来，看到了少年烟火下的侧颜。
她的瞳孔开始收缩，错不了，这一幕自己绝对在哪里经历过。
眼前自己“取名”的小土，他的嘴角，是一抹他自己都未曾见过的笑容……衣衫破烂，脸上、手上脏兮兮，身上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味儿……
直至浮现出一种很荒谬的念头：他怀中很温暖……
这一幕一定在哪里经历过。
“憨憨……”
“憨憨……”
“憨憨……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张圣寒刚刚闭上的美目骇然睁开。
一旁看烟花的小土也回过神来，满脸怪异，转身四处看了看，试图找到“说话”的人。
这是一道女子的声音，一字一顿，语气充满了气愤，仿若从四面八方袭来。隔着时空距离，小土脑子中瞬间浮现出了这样一副画面：一只母老虎仰着天咆哮。
那道声音甚至盖过了天空接近尾声的烟花，震耳欲聋，恐怕整个城里的都听见了。
“原来还有人叫憨憨……”小土摊了摊手，感慨道，“还是我的名字好听！”
回过头来，见张圣寒正一脸羞愤盯着自己，那双美目欲要喷出火来。
“怎么了？”小土缩了缩脑袋，脊背忽然一阵从未感觉到的凉意。
“我该回家了。”
张圣寒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回家……”小土怔怔重复了一遍。
旋即笑了起来，“对呀，你该回家了！”
她没有女子的寡断，行事非常果断，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家……我有家吗……”
少年眼中是好不掩饰的羡慕，猛然，他想起来了一件事。
连忙把手放到嘴边，对着张圣寒消失的地方喊道：“你是不是叫憨憨？”
“是不是叫憨憨……”
“叫憨憨……”
“憨憨……”
聊了这么长时间的天，竟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太失败了。
回音一轮轮在黑暗中扩散、回荡，许久，渐渐平息。
小土有些后悔，早知道早点问名字……许久，他没有听到脑海中，那道温柔声音……
看着河中稀稀疏疏、远不如刚来那会儿多的花灯，小土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失落。
转头再一想，这次苏醒所见的事物，集市、烟火、花灯和她，怕是以后任何再一次苏醒，都不可能再见到了……
哎……
无论怎么说，这次苏醒的时间已经够了，或者说是知足了……至少，以后的苏醒、流浪，有点念头……
索性小土躺到了一棵的下方，这里不算太黑，因为有河里顺水漂流的花灯，它们带着繁星般的光……他想把今晚的记忆保留下来……
“你才是憨憨！”
“你全家都是憨憨！！”
“老娘我叫张——圣——寒！！！”
闭眼的小土一个激灵从地上爬了起来，心脏差点冲出了心房。
这声音比刚才那道更为霸道，若说刚才那道声音是拿手敲门的话，这道声音就如同拿着大铁锤在狠狠地“砸”门！
抚了把额头虚汗，小土仰头再次倒了下来。许久，心脏还是狂跳不止，不得平息。
天上的星子渐渐多了起来，月光不知何时悄然洒落大地，热闹的缘城，渐渐平复了下了。
河边的一棵树下，隐隐可见少年模糊的身影，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抹笑容。
不多时，小土又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呼唤，那是即将陷入沉睡、被夺取身体控制权的征兆。
那种被夺取身体控制的感觉，就像是意识下坠、来到了另一个地方，然后被一根根钉子状的物体定死在原地，不得动弹。
睁不开眼，什么都看不到，只是明白自己还存在，还活着……
“不对，这次感觉不对……我的身体是在上升……”
小土心中一惊，猛然睁开了眼，一股刺鼻的浓郁血腥味迎面扑来。
眼前赫然是个穿着黑袍老者！
他架着遁虹，枯木枝般的左手虚拖自己，在空中飞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