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花岭县的庄户镇了。
坐在大客车上的张玉珠,心中有说不出的激动。马上就要见到心上人了,他心中呼喊着闫玉凤的名字,幸福在脸上流露出来。到了,终于到站了,张玉珠在镇中心的街道旁下了大客车,他见人就打听闫清海家的住址。张玉珠听闫玉凤说过,她的爸爸叫闫清海。你还别说,打听了几个人后,真有人知道闫清海家的住处。
张玉珠顺着那人指给他的路径,进了一个胡同,按着那人告诉他的地址,找到了闫玉凤家的大门口。到了大门口一看,大门关着,一把大锁锁在了门上。不用问了,闫玉凤他们家没有人在家。
他抬头看了一下太阳,又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要接近中午了。
张玉珠心里想:“这个时间点上,上山劳作的人也应该下山回来吃午饭了。我在门口等一会儿,一定会等到他们家的人的。”
他环视一下闫玉凤家门口的环境,发现有一个石墩子放在门口的一侧,就将行李放在门口边,自己坐在石墩上等着人回来。他足足坐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人回来。烈日在他的头顶悬着,晒得他浑身直冒汗。张玉珠不怕这些,只要能见到闫玉凤,他什么苦都愿意吃。
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人回来。他侧目向胡同的左右看了看,一个人影也没有。这个胡同有五六户人家,居然今天没有人出入。
张玉珠想:“有可能这几户人家都到山上干活去了,可能是责任田离家比较远,他们中午有不下山的习惯,拿着干粮呢,到了晚上,人就回来了。”
他想到这里,也感到有些饿了,还好,他的背包里有一个面包,他立即找出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到了下午两点多钟,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一阵电闪雷鸣之后,大雨哗哗哗地下了起来。张玉珠只好扛起行李,在胡同里找到一家有大门洞子的人家,站在大门洞子里备雨。大雨足足下了一个多小时,疾风卷着雨水直往张玉珠身上洒。张玉珠身上的单衣被浇透了,他的那套行李也被淋湿了。张玉珠被冻得瑟瑟发抖。
终于,大雨停了下来,不一会儿,太阳从云层里钻了出来。张玉珠扛着行李,就想回到闫玉凤家的门前。这时,张玉珠身后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正是张大娘。
张大娘看着张玉珠,很是惊诧。
“你是谁啊?怎么在我家大门口?”
“啊哦,大娘,刚才下雨了,我没有地方避雨,就跑到你家的门洞来了,我这就走,我这就走。”张玉珠很有礼貌地说着,扛着行李就走。
张大娘走出了家门口,向胡同两侧望了望,刚才大雨过后形成的水流还在胡同的街面流淌着,张玉珠踩着泥泞的街道向前走着。
张大娘转身就要回去。
离开张大娘大门口不远的张玉珠,突然想起什么来了,他转身回来,叫住了张大娘。
“大娘,我想打听一下,闫玉凤她家怎么锁着门呢?他们家人呢?”
“你是她家什么人?”张大娘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瞅着张玉珠。
“我是她家的亲戚,今天中午到的。”张玉珠说。
“哦,你是她家的亲戚啊!你还不知道吧,她们全家已经搬到齐齐哈尔去了。”张大娘说。
“什么时候的事?我刚接到玉凤的信,落款是黑龙江花岭县庄户镇,如果她家搬到齐齐哈尔去了,落款应该是齐齐哈尔啊!”张玉珠说。
“已经搬走有几天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张大娘说完,径直回到自己的家门,“咣当”一下,把大门关上了。
张玉珠扛着行李,再次来到闫玉凤家门前,他瞅着门上的锁,陷入了沉思。
“如果说玉凤她走了有几天了,那么,我接到她的信一定是她没走之前写给我的,否则,她写给我的信,落款不会是现在这个地址。”张玉珠立即掏出闫玉凤写给他的那封信,一看时间,日期距今已经十天了。张玉珠明白了,他手中的这封信,应该是闫玉凤没有搬家之前写给他的。
他心里说:“嗯,这封信应该是早就到队部了,若不是李师傅到队部办事,看到了闫玉凤写给我的这封信并给我拿回来,这封信还不知道要在队部搁多少天呢!现在,玉凤她们全家都搬到齐齐哈尔去了,我应该到齐齐哈尔去找她。对,我现在就立即动身去齐齐哈尔。”
他想到这里,立即扛起行李,出了那个胡同,来到了镇中心的长途汽车站站点。这里有很多旅客在等车,张玉珠向其他旅客打听,有人告诉他,还有一趟到哈尔滨的大客车要经过这里,到了哈尔滨,每隔几个小时,就有到齐齐哈尔的火车,可以随时到齐齐哈尔去。张玉珠听后,心中大喜。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一辆到哈尔滨的大客车呼啸着开了过来,停在了站点处。张玉珠随着人流登上了客车。还好,车上有足够的座位。
张玉珠上午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大客,从哈尔滨到花岭县的庄户镇,已经接近中午了。在闫玉凤的家门口,又在中午酷热的阳光下暴晒了两个多小时,之后,又遇到了两个多小时的暴雨,等雨停后,全身都湿透了。等他登上了回哈尔滨的大客车,湿衣服已经全干了。上了车,张玉珠又困又乏,一坐上车,就坐在座位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中,他看到闫玉凤笑吟吟地从远处向他跑来,他也向闫玉凤跑去。可是,不管他怎么跑,却到不了闫玉凤的跟前,好像,他的双腿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挣扎不掉。张玉珠急了,拼命挣脱。这时,他分明看到,闫玉凤的身子,一直向远处隐退而去。张玉珠更急了,呼喊着闫玉凤的名字。突然,闫玉凤不见了,张玉珠急的大哭起来。这一哭,把他跟哭醒了。
张玉珠揉了揉眼睛,眼角还有泪痕。
张玉珠看了看手表,都快接近下午六点了。黑龙江省夏季的白天就是长,都下午六点了,太阳还在西天很高的位置。张玉珠问与他同座的一个大叔:“大叔您好,还有多长时间能到哈尔滨?”
大叔目视着前方,并没有看张玉珠,顺口答道:“还得一个小时,下午七点吧,七点能到。”
“谢谢!谢谢!”张玉珠谢过同座的大叔,想到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到哈尔滨,就又开始闭目养神。不知不觉中,他又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被同座的那位大叔推醒了。
“小伙子,小伙子,哈尔滨到了!”
张玉珠从睡梦中醒来,赶紧带着行李,随着人流下了大客车。
出了汽车站,来到了大街上,张玉珠打听到哈尔滨火车站的位置,就扛着行李,步行往哈尔滨火车站走。此时,哈尔滨大街上的路灯已经亮了,等张玉珠到了哈尔滨火车站,已经夜间八点多钟了。他立即来到了售票窗口,买了一张二十点四十从哈尔滨到齐齐哈尔的火车票。
距离检票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张玉珠在候车室找到一个座位坐下。这时,他才觉得有些饿了。张玉珠出外打工两年多了,攒了一些钱。他从来不乱花钱,在消费上更是省吃俭用。他想到,火车上食物一定要比商店里的食物贵一些,就决定到车站广场去买几个馒头带在身上,在路上充饥。
他把行李托付给挨着他坐着的一个老大娘看管,就走出了车站候车室,来到了车站广场。车站广场上,有很多卖食品的小摊点,能买到各种小吃。张玉珠知道,在这些食物中,馒头应该是最便宜的了。张玉珠找到卖馒头的一个摊点,买了两斤馒头,他把买到的馒头用食品纸包好,只留下一个馒头现在享用。他边往车站走边吃,还没到车站门口,就被他吃光了。他又掏出一个馒头来,大口吃着,等他进了候车室,第二个馒头已经消耗掉了。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是抗饭的时候,刚刚吃了两个馒头,张玉珠觉得还没有吃饱。他跟帮他看管行李的老大娘打了一声招呼,坐了下来,他刚想再掏出一个馒头来,却见很多旅客都纷纷站起来,有的人叫到:“检票了!检票了!”
张玉珠立即打消了再吃一个馒头的念头,赶紧站起来,从衣兜里掏出火车票,跟着人群站队,等着检票员检票。站在他前面的旅客开始向前蠕动了,张玉珠也跟着队伍向前蠕动。很多旅客检完票以后,拎着东西跑了起来,张玉珠也不例外,检票员刚把车票递给他,他拿过车票,抱着行李,一溜小跑,就随着人群来到了站台上。
列车早就在站台上停靠了,旅客们各找自己的车号上车。张玉珠知道自己的座位是10车21号,就扛着行李走向第10车。进了车厢,他找到了自己的位子,先把行李放在座位上面的行李架上,然后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着开车。
快要开车了,列车里的旅客渐渐肃静下来。列车广播员用清脆的声音介绍此次列车的首发地和到达的目的地,希望旅客遵守车内秩序,妥善保管好自己的物品,注意安全。
列车徐徐开动,张玉珠突然有了睡意,就眯着眼睛打盹。列车行进大约二十多分钟,在一个车站上停下来了。下车的旅客很少,上车的旅客却很多,这样,上来的旅客有很多没有座位,就站在过道上。有许多刚刚上车的旅客,要穿过这节车厢到另外一节车厢去,张玉珠不经意地一睁眼,看到一个女子的背影非常熟悉,很像闫玉凤的背影。
“闫玉凤!闫玉凤!”张玉珠喊了一声,从自己的座位上腾地一下站起来,就追了过去。女子穿的是绿底粉花衬衣,白色裤子,跟闫玉凤的装束一样,特别是背后那两条长辫子,和闫玉凤的一模一样。张玉珠追上那个女子,上前拍了她的肩膀一下,说道:“闫玉凤,你看我是谁?”
女子一惊,猛地一回头,见是一个陌生的男子,有些不高兴了,冲张玉珠嚷道:“谁是闫玉凤?你看仔细了!神经病!”说完,快步走开了。
张玉珠知道自己认错人了,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这时,一位乘务员推着一辆卖货车走了过来,口里叫着:“烟酒糖茶绿豆糕啊!汽水饮料冰淇淋啊!有要瓜子的吗?”
张玉珠急忙闪到一边,让那位乘务员推着卖货车过去。
一看到吃的,张玉珠的饿劲又被勾了起来。他立即回到了座位,从包里掏出一个馒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吃了一个馒头,张玉珠感到不怎么太饿了,就想打个盹睡一觉。可是这回,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既然睡不着了,那就想事情吧,他开始思考到了齐齐哈尔后,怎么才能找到闫玉凤。
他在心里盘算着,计划着。
这时,与他同一座位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站了起来,她拍了张玉珠的肩膀一下,说道:“小伙子,你帮我照看一下提包,我去一趟厕所。”
张玉珠连忙答应:“好的好的,您去吧。”
这位大婶不认识张玉珠,却把提包交给他看管,这说明大婶对他是充分信任的。在陌生的环境里,一个陌生人对他这么信任,这使张玉珠感到心里热乎乎的。
不一会儿,那位大婶回来了,她看了张玉珠一眼,说道:“小伙子,刚才听你话音,好像不是咱们东北这旮沓的人哦!”
“是啊是啊,大婶,我确实不是东北人,我是山东人。”张玉珠说。
“听出来了,你确实是山东人。小伙子,你这是去哪啊?”大婶问道。
“我去齐齐哈尔找人。”张玉珠说。
“到齐齐哈尔找人?我就是齐齐哈尔市的,你想到齐齐哈尔什么地方找人,找我就对了,我可是齐齐哈尔的活地图啊!说说看,你去什么地方,我能给你提供最佳路线。”大婶说。
“太好了!太好了!”张玉珠兴奋地叫了起来。
突然,张玉珠想到了什么,刚才的兴奋不见了,他嘟嘟囔囔地说:“我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
“怎么回事?你去找人,怎么会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呢?”大婶追问道。
张玉珠就把他怎么与闫玉凤相识,又怎么爱上她,两个人承诺等对方一辈子,后来,闫玉凤被她的妈妈接回家,他怎么样干活没精打采,接到闫玉凤的来信后,他又怎么辞了职,到花岭县庄户镇去见闫玉凤,接过扑了一个空,他从邻居那里得到消息,闫玉凤他们举家搬到齐齐哈尔来了,所以,他就追到了齐齐哈尔。
胖大婶听完张玉珠的陈述,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完,她拍着张玉珠的肩膀说:“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还是一个情种。齐齐哈尔那么大,你又不知道闫玉凤她家是搬到市区来了还是搬到郊区去了,你到哪里去找呢?简直就是大海里捞针啊!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如果你坚持不懈地找下去,一定会找到她的,但愿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会的!我一定会找到她的。我想好了,我到了齐齐哈尔,就一边打工,一边找她,我一定会找到她的。”张玉珠说。
“好啊!小伙子,有志气!小伙子,你都会干什么活啊?你打算到了齐齐哈尔后,到哪里去打工啊?”胖大婶问道。
“我在建筑队干了两年多了,一般建筑方面的工作我都能拿的起来。”张玉珠说。
“哦,那就不难找到工作了。齐齐哈尔的建筑工地很多,只要你肯干,就一定能找到工作的。”胖大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