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玉凤一家搬到了齐齐哈尔市甘南县康元镇李庄村,她一直挂念着张玉珠,他不知道张玉珠接到她的信后会是什么反应,是否能给她回信。她突然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她在给张玉珠的信中,写的地址是花岭县庄户镇,当时她给张玉珠写信时,并不知道她家会搬走,会搬到齐齐哈尔市的甘南县康元镇李庄村。如果张玉珠接到她的信后,给她回信,他的信一定会寄到花岭县庄户镇。她在甘南县康元镇李庄村,怎么会接到张玉珠的回信呢?
闫玉凤想:“不行,我得找个机会回庄户镇看看,看看有没有张玉珠给我的回信。”闫玉凤这样想着,决定想出一个让她的爸妈都能接受的理由,能让她回一趟庄户镇。
中午,父亲闫清海和母亲李万芸从田地里干完活回来,一进门,母亲李万芸就问闫玉凤:“玉凤,今天你爸没有让你下田干活,让你在家里休息一天,不过,一家人的饭你可得做吧?玉凤,午饭你做了吗?”
“妈,你女儿那么懂事,怎么会不想到做饭呢?早就做好了,就等着你和爸爸回来吃饭呢!”闫玉凤说。
“哼!懂事?”李万芸刚想说,“懂事你会离家出走”,话到嘴边,她又咽下去了。她看到闫玉凤对她那么亲热的样子,没有再提起离家出走的事。
“嗯,这还差不多。我看看,你在家里做了什么饭?”李万芸跟着闫玉凤来到了厨房,掀开锅盖看锅里的饭菜。
闫玉凤做了炒豆芽和焖米饭,李万芸觉得很满意,将锅盖盖上后说:“不错不错,等你爸爸回来了,我们一起吃饭。”
“我爸没跟你一起回来吗?”闫玉凤问道。
“是一起从山上回来的。进了村子后,他看到街上的一个水泥杆子上贴着一张公告,他想知道是什么事,就让我先回来了,他马上就回来了。”李万芸说。
“那好,我们等爸爸一会儿,等他回来一起吃。”闫玉凤说。
母女两个人从厨房刚刚走到客厅,闫清海就风风火火般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嚷道:“好消息!好消息!对于玉凤来说,绝对是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看把你激动的!你在水泥杆子上看到了什么?”李万芸问道。
“哈哈,对于玉凤来说,绝对是好消息!公告上说,镇上的小学要招聘民办教师,有初中毕业证的就可以报名。玉凤初中毕业,上学时学习又不错,当个小学教师应该是绰绰有余了,这难道不是好消息吗?”闫清海兴高采烈地说。
“老头子,你租了50亩地呀,我们两个能侍弄过来了吗?有玉凤帮着,我们可轻快不少啊!玉凤可是一把庄稼地里的好手,你确定要让她去当老师吗?”李万芸说。
“哈哈哈,对,我确定让她去当老师。老婆子,我们这代人已经面朝黄土背朝天了,玉凤她们这代人应该有所改变,我们不能太自私了,耽误了玉凤的前途。玉凤,你说呢?”闫清海笑着看着闫玉凤说。
“玉凤,你爸爸问你,镇上的小学要招聘民办教师,你去不去?”李万芸见闫玉凤没有立即说话,就催了一句。
“爸,妈,我当然愿意了。不过,爸,妈,你们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了,要侍弄那么多地,我怕我一旦当上了民办教师,就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了,让你们那么累,我于心不忍。”闫玉凤说。
“玉凤,你多虑了。种地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和你妈妈呀,会量力而行的。如果哪一天,我们感到下地干活有些吃力了,我们就少租点地,把大部分地再转包出去。还是你的前途重要,这是你的一个很好的机会,必须抓住。玉凤,你就放心去报考吧。”闫清海说。
听闫清海这么一说,闫玉凤也很高兴。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梦想,希望长大以后,成为一名人民教师,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她当然要抓住了。
她立即说道:“谢谢爸爸妈妈,我一定不辜负你们的希望,争取应聘成功,做一个好老师。”
“对了,玉凤,这次招聘,还要考试,你这几天就不用下田了,留在家里复习吧。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上的。”闫清海说。
闫玉凤突然想到了什么,就说道:“爸,我上学时用的书都在老家我的卧室里,我得立即回老家一趟,把那些书本拿来,要不,我拿什么复习呀?”闫玉凤也是灵机一动,想要利用这次复习报考民办教师的机会,回到花岭县庄户镇,看看有没有张玉珠的回信。
“嗯——,8月15号考试,现在是8月6号,你回去拿书,两天足够了,还有8天时间复习,应该没什么问题。”闫清海略作沉吟地说。
“这么说,爸,你答应我回老家拿书去了?”闫玉凤有些喜出望外。
“答应了。”闫清海说。
“太好了!太好了!”闫玉凤高兴地拍着巴掌说。
“看把你高兴的!玉凤,我可告诉你啊,你可是有前科的,再偷偷地离家出走,小心我们不认你这个女儿。”半天没说话的李万芸故意绷着脸说。
“妈,我那一页你还没有翻过去呢?现在的我啊,就是你和爸拿着鞭子赶我走,我也不会再离家出走了。哦,爸,妈,饭菜都快要凉了,我们赶快吃午饭吧。”闫玉凤高兴地到厨房盛饭去了。
二十点三十九分,列车才到达齐齐哈尔火车站。在出站口,与张玉珠同座的那位胖大婶问张玉珠:“小伙子,天这么晚了,要不,你到我家将就一晚上吧,明天再去找你那个闫玉凤,你看怎么样?”
“大婶,谢谢你,我就不打扰你了,我今天夜里,就在火车站的候车室待一晚上,明天,找个旅店先住下,然后找几天看看,如果能找到玉凤就更好了,如果找不到,我就找个工地先干着。大婶,你就请回吧。”张玉珠谢绝了胖大婶的邀请。
辞别了胖大婶,张玉珠扛着行李,来到了齐齐哈尔火车站的候车大厅。候车大厅里,稀疏地有一些旅客,有的坐在长椅子上打盹,有的躺在长椅子上睡觉。这些人,都是不打算找旅店住宿的人。
张玉珠找到了一处没有人的长椅,把行李放在椅子上,他环视了一下候车大厅,除了服务区有些车站服务员在走动以外,候车大厅里寂静无声。一阵困意袭来,张玉珠躺在了椅子上,用头枕着行李,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想。
第二天一早,闫玉凤收拾停当,辞别了父母,到康元镇去坐早班车。李庄村距离康元镇有10多里路,闫玉凤步行,大约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康元镇。到了镇中心的站点,有很多人在这里等车。闫玉凤一打听,到齐齐哈尔的早班车还没有过去,闫玉凤放心了。大约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去齐齐哈尔的早班车来了。
大客车在站点停了下来,闫玉凤跟在其他旅客后面上了车。从康元镇到齐齐哈尔,大客车行驶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齐齐哈尔长途汽车站了,闫玉凤下了车,就直接奔向长途汽车站的售票大厅。这个时候,是上午十点左右,她买了一张马上就要检票的去往哈尔滨的客车票,就拿上车票,立即奔向检票口。检票口的旅客排成队伍,闫玉凤站在队伍后面,没等五分钟,就开始检票了。
闫玉凤随着人流坐上了去往哈尔滨的大客车。大客车出了齐齐哈尔,大约行驶了三个多小时,在接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到达了哈尔滨。在哈尔滨的长途汽车站,闫玉凤又买了直达花岭县庄户镇的客车票,坐车赶往庄户镇。
从哈尔滨到庄户镇,不到两个小时的车程。闫玉凤下了大客车,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奔向了镇上的邮政所。闫玉凤知道,凡是邮寄到庄户镇的信,都放在邮政所里。庄户镇并不大,镇上的一些人有事没事就会到邮政所看看,看看有没有自己的信,如果看到了认识的人或亲戚朋友的信,就告诉他们一声:“你有信来了,在所里,快去拿吧。”
邮政所的大厅里,长期放着一张长桌子,庄户镇的人,谁要是找信,就到长桌子上去找。邮递员小王,只负责骑着自信车往乡下送信。镇上的信,一般就放在大厅的长桌子上。
闫玉凤也曾到邮政所取过信,对庄户镇这个邮政所的情况颇为熟悉。
她走进邮政所,见邮递员小王正在看一本厚厚的书。
“小王师傅,有我家的信吗?”闫玉凤一进门就问道。
“你们家?你们家是谁家啊?”显然,邮递员小王并不认识闫玉凤。
“闫清海家,这回清楚了吧?”闫玉凤报出了她父亲的名号。
“哦,镇上的。镇上的信都在大厅的桌子上,你去找吧,看看有没有你们家的。”闫清海是庄户镇的老地户,邮递员小王肯定认识。
闫玉凤听邮递员小王那么一说,就奔向邮政所的大厅,说是大厅,也只是一间屋子大小的空屋子,屋子里放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桌子上堆着一些书信。闫玉凤一封信一封信地拿起来查看,将一堆信找了一个遍,也没有落款是给她和她父亲的信。闫玉凤有些失望了,就离开邮政所往回走。
她回到了那个胡同,打开大门上的铁锁进了家门。她开了房门,进了屋,来到了她原来的卧室。她有些沮丧,就一屁股坐在了她卧室的床上。屋里的东西,除了这张床以外都搬走了,就是这张床,也只剩下床板了。
闫玉凤本想躺下来休息一会儿,但是她肚子里咕咕地叫声,让她的饿意上来了。
“从早上坐车出发,到现在已经六七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也该找个地方吃点饭了。去哪里吃饭呢?当然是去亲戚家了。那就只有到姑姑家去吃饭了。顺便看看留在姑姑家的弟弟闫玉民。这都要开学了,也不知道弟弟的暑假作业做的怎么样了。”闫玉凤这样想着,立即离开卧室,出了房屋,来到了大门口。
她关上大门,刚要上锁,有人在她的身后说话了。
“哟,这不是闫家的大闺女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闫玉凤听着声音熟悉,连忙转过身来一看,原来是邻居张大娘。
“大娘,你好。”闫玉凤亲切地与张大娘搭话。
“呵呵呵,我在那院,就听到这院有开大门的声音,心想,一定有人回来了,我出来一看,果不其然,就看到你了。怎么,刚回来就走吗?”张大娘絮絮叨叨地说。
“我呢,就回来看看,顺便到我姑姑家看看我弟弟,我这就要到我姑姑家去。”闫玉凤说。
“噢,玉凤,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来,你们搬家后不久,也就是那么五六天吧,或者是七八天,记不得了。有个外地的小伙子,到你们家门口来找你,还被大雨给浇了,看他那个样子,没有见到你很着急。”张大娘说。
“外地的小伙子,他长得什么样?”闫玉凤急切地问道。
“个子得有一米七八吧,不矮,浓眉大眼的,厚嘴唇,模样还很英俊,就是皮肤有点黑,还扛着一套行李,看样子是外出打工的,他在你家门口足足待了好几个小时呢。后来下了雨,他跑到我家门洞下躲雨,我告诉他你家搬到齐齐哈尔去了。”张大娘说。
听到张大娘的描述,闫玉凤立即猜出来了,来找她的外地小伙子正是她心上人张玉珠无疑。闫玉凤一阵激动,她心里说:“玉珠他肯定是接到了我的信,才来庄户镇找我的,可惜,在此之前,我家搬到齐齐哈尔市甘南县康元镇李庄村了,让玉珠他白跑了一趟。如果我家再晚搬几天就好了,那样,我就见到我的心上人了。”
“大娘,你快说说,他后来去哪了?”闫玉凤抓住张大娘的手问道。
“后来,后来,我告诉他你们家搬走了,搬到齐齐哈尔去了。”张大娘说。
“你没有跟他说清楚,我们家搬到齐齐哈尔市甘南县康元镇李庄村了吗?”闫玉凤急切地问。
“我就听说你们家要往齐齐哈尔搬,具体搬到齐齐哈尔什么地方,你们家也没有人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啊!”张大娘说。
“唉!那么大的齐齐哈尔市,你让他上哪去找我呢?”闫玉凤叹了一口气说。
“玉凤,莫非那个外地小伙子是你——”张大娘欲言又止。
“是我对象,我这辈子,非他不嫁!”闫玉凤昂着头说。
“啊?这么快就又有对象了?”张大娘轻声嘟囔着,然后,呵呵呵笑着,“那啥,玉凤,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到我家来坐坐吧,你还没吃午饭呢吧,就到我们家来吃吧,邻邻居居的,你千万不要外道。”
“不了,大娘,谢谢你,我姑姑家离这不太远,用不几分钟就到了,我到我姑姑家去。”闫玉凤说着,回身锁上了大门,出胡同口走了。
张大娘望着闫玉凤的背影,鼻子翅扇了扇,“哼”了一声,说:“真是野啊!难怪要离家出走呢,原来外面早就有人了。这样疯张的丫头,到了三十岁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小门小户的人家还真的养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