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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二天早上,张玉珠从火车站的候车大厅里出来,先找了一个价格比较便宜的旅店登记了房间,把行李放在了房间里,然后,找到了齐齐哈尔市的自行车出租行,租了一辆自行车。他骑上自行车,开始了他寻找闫玉凤的工作。

他一个小区一个小区地找,见到人就打听,一天下来,一点闫玉凤的消息也没有打听到。

次日一大早,张玉珠草草地吃完早饭,就又骑上自行车出发了。他今天要完成五个小区的走访任务,张玉珠急于想见到闫玉凤,邻居张大娘的一句话,让他有了找遍整个齐齐哈尔市的冲动,这种信息的不对称,必然让张玉珠一无收获。

张玉珠在齐齐哈尔市找了三十多天,兜里的钱日渐减少,他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决定先找个建筑工地安顿下来,一边打工,一边打听闫玉凤的消息。

再说闫玉凤,以回老家取书本为由,回到了庄户镇,就是想看看张玉珠是不是已经给她回信了。回信倒是没有,但是,她从邻居张大娘嘴里,意外地知道,张玉珠居然找到了她的家,可惜的是,她的家早就搬到齐齐哈尔市的甘南县了,让张玉珠扑了一个空。张玉珠从张大娘那里,知道了一个大致方向,那么,张玉珠是不是再次追到齐齐哈尔市了呢?

闫玉凤想:“玉珠他带着行李,看来是不打算再回到哈尔滨的那个工地干了,那么,他一定会找到齐齐哈尔市的。到了齐齐哈尔市以后呢?齐齐哈尔那么大,他又不知道我家搬到哪里的准确位置,他到哪里去找呢?他一定找不到我的。找不到怎么办呢?他一定找一份工作,他到哪里去找工作呢?一定是建筑工地了。嗯,对,他一定在齐齐哈尔的某个建筑工地。我呢,回到齐齐哈尔后,晚回甘南县一天,到齐齐哈尔的各个建筑工地找一找,或可找到他,这样,我又见到我的心上人了。”

由于闫玉凤有着这样的想法,所以,第二天,闫玉凤从姑姑家往回返时,中午到达齐齐哈尔,就没有直接回甘南县的康元镇,而是找一家小旅馆先做了登记,打算中午在小旅馆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利用一下午的时间,到各大工地去找张玉珠。

巧了,闫玉凤登记入住的这家小旅馆,张玉珠当时也住在这里。只是住的楼层不同。闫玉凤住的是三楼,张玉珠住的是二楼。闫玉凤登记的时候,张玉珠正骑着自行车,奔波在齐齐哈尔市的大小居民区。中午,闫玉凤略作休息,下午,闫玉凤也租了一辆自行车,骑车到有建筑工地的地方打听张玉珠的消息。

同住一个旅店,又相互寻找,却不曾碰面,这说明,闫玉凤和张玉珠的爱情,需要经过时间的考验。

闫玉凤骑着自行车,找了一个又一个建筑工地,都说没有张玉珠这个人。街灯已经亮了,闫玉凤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旅店。她在回旅店的路上,顺便买了两个烧饼,打算回到旅店充饥。

张玉珠呢,比闫玉凤早回来十分钟,他到自己的房间洗了脸,就下楼去吃饭。张玉珠顺着东侧的楼梯下楼,闫玉凤顺着西侧的楼梯上楼,当然没有相遇。

回到了房间,闫玉凤歪坐在床上,心里嘀咕开了:“我跑了一下午,齐齐哈尔的几个大一点的建筑工地我都跑遍了,怎么就没有玉珠呢?那么,玉珠他去了哪里了呢?莫非,他没来齐齐哈尔,而是回他的山东老家去了?嗯,一定是回山东了。现在真是后悔,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好好打听一下他们家的情况呢?现在只知道他家住在山东的东平,东平是个县,也是个不小的地方,他家住在县城还是乡下,不得而知,就是我到东平去找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啊!我这次自作主张,没有按时回家,爸妈不知有多着急呢!如果他们认为我借由子又离家出走了,他们不知有多么难受呢!不行,我不能再让爸妈为我担心了,我明天早上一定起早到长途汽车站坐车,抓紧赶回去。”

闫玉凤这样想着,就草草地吃了一个烧饼,准备躺下来休息。

闫玉凤住宿的房间是个大房间,有八张床位,算上闫玉凤,一共有六个人住宿。其中,有三个三十多岁左右的妇女,是一起的,三个人叽叽喳喳地说话,从晚八点一直说到夜间十一点,而且声音很大。闫玉凤本来心情就不好,再加上思念张玉珠,躺在床上了无睡意,再加上三个女人一台戏,一直到了夜间十二点,闫玉凤依然没有睡着。

也不知什么时候,闫玉凤睡着了。等她醒来,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房间里住宿的旅客,除了她以外,都已经退房走了。闫玉凤揉了揉眼睛,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早上七点多钟了。本打算早上早点出发,赶早班车回康元镇,现在都七点了,只能等中午的那一趟班车了。

既然晚了,闫玉凤反而不着急了。她到洗漱间洗了头,刷了牙,彻底搞了一下个人卫生,等她退房出来,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而张玉珠,七点半就出了旅店,骑上自行车,继续打听闫玉凤和她家的消息去了。

闫玉凤从旅店出来,就步行去长途客运汽车站。因为是中午的车,闫玉凤走的并不急,一路看着齐齐哈尔市的街景,在接近上午十一点钟的时候,她到达了长途客运汽车站。在售票大厅,她买了车票,她看了一下票面上的发车时间,再看一看手表,距离发车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她在候车大厅找了一个空位子坐下来,开始思考回家后怎么向父母解释她晚回来一天的缘由。

她想到了她这次回庄户镇她跟闫清海和李万芸说的理由,是回老家拿复习用的书本。她到了庄户镇,只想着张玉珠了,竟然把拿书本的事给忘了。如果一本书也没有拿回去,回去后怎么面对爸爸妈妈呢?书——对,一定要有几本书。闫玉凤知道,长途客运汽车站的对面,有一个中型的书店,她决定到书店去买几本关于教育方面的书籍,这样,回家后就有交代了。

她看了一下手表,时间还赶趟,就起身出了长途客运汽车站,向街对面的一个书店走去。

在闫玉凤离开汽车站不久,张玉珠正好骑着自行车经过这个长途客运汽车站。张玉珠知道,车站里人多,各个地方的人都有,或能打听到闫清海这个人,打听到闫清海搬到了哪里,知道闫清海搬到哪里了,就能找到闫玉凤了。

张玉珠这样想着,就将自行车锁在车站的一处停车区,然后直奔车站候车室而来。他一进候车室,就挨个地询问车站里的旅客,打听关于闫清海的消息。他问了一个遍,也没有人认识闫清海。这样的结果,张玉珠不知经历过多少次了。

他只好离开长途客运汽车站,骑上自行车,继续到别的地方去打听。

张玉珠走后不久,闫玉凤手里拿着两本书回来了,一本是《小学数学教学法》,另一本是《小学语文教学法》。她在出书店门口时,看了一下手表,距离发车时间还有十几分钟了,就加快脚步过马路。等她到了检票区,检票区已经开始检票了。闫玉凤顺利地通过检票口,跟着其他旅客登上了客车。

客车开动了,出了长途客运汽车站的大门,来到了齐齐哈尔市大街上。闫玉凤从大客车的玻璃窗向外瞭望,希望在她目之所及之处,能发现她心上人张玉珠的身影。可是,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从闫玉凤的眼前闪过,奇迹并没有发生。

客车开出了齐齐哈尔市区,进入了郊区,闫玉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目光收回来。

下午,闫玉凤回到了家。

她一进家门,就感觉家里与平常有些不一样了,劳动工具一样不少地搁在原地。这要放在平时,这个时间点,她的爸爸妈妈早就到田地里忙活去了。种种迹象表明,她的爸爸妈妈今天并没有下地干活。

闫玉凤刚走到院子中央,她的爸爸闫清海和母亲李万芸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们是从玻璃窗上看到闫玉凤进了院子,所以就急匆匆地赶了出来。

一见闫玉凤,李万芸劈头问道:“闫玉凤,你跟我们说清楚,说好了两天能回来,你多用了一天,说,你昨天干什么去了?你上次出走,吓得我们还轻是怎么的?你就是不孝,有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吗?你知道我和你爸爸多担心你吗?”

闫玉凤自知自己理亏,没有吭声。

闫清海急忙当和事佬。

“玉凤刚到家,你这是干什么?一定是坐车累了,晚回来一天就晚回来一天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玉凤,把复习用的书拿回来了吗?” 闫清海赶紧在李万芸和闫玉凤母女俩之间打圆场。

“拿回来了。爸,你看。”闫玉凤从包里掏出两本书递给闫清海,“就是这两本书,我要考小学教师,离不开这两本书。”

李万芸看了闫清海一眼,不好再说什么。

“就这两本书啊!”闫清海接过书一看,一本书名叫《小学数学教学法》,一本书名叫《小学语文教学法》。闫清海高中毕业,在当时的农村来说,也是很有文化的人了。他知道这两本书不是闫玉凤学过的课本,且这两本书这么新,一定是闫玉凤刚买了。既然闫玉凤已经回来了,就没必要追究她回一趟老家的真实目的了。若把闫玉凤再次惹恼了,再次离家出走,再找回来就不易了。

“好好好!这两本书好。玉凤啊,你如果考上了小学民办教师,这两本书应该能帮你很大的忙。”闫清海笑呵呵地把那两本书递给了闫玉凤。

“爸爸,你放心,如果我考上了小学民办教师,我一定好好工作,当老师是我小时候的梦想。”闫玉凤接过那两本说。

“嗯,玉凤,那你就趁着这几天,好好复习一下功课吧。招聘公告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考试内容是初中的语文和数学,你这几天,就不用下地干活了,就在家里好好备考吧。”闫清海说。

“爸,不用吧。你是知道的,我初中时的学习成绩是很好的,利用早晚看一下书就可以了,考个小学民办教师,也就是小菜一碟。”闫玉凤说。

“是啊,你初中学习很好,要不是你非要不念书了,今年应该上高三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这两天打听了,应聘小学民办教师的人很多,还有高中毕业生呢。所以呢,玉凤,你还真应该好好复习复习。”闫清海说。

“如此说来,竞争还挺激烈的。那好吧,爸,我听你的,这几天在家好好复习,争取考上。”闫玉凤说。

“这就对了。这几天呢,田里的活也不算太多,我和你妈妈还忙得过来,你就在家好好复习吧。”闫清海说。

“谢谢爸爸妈妈。”闫玉凤说。

几天后,闫玉凤参加了康元镇李庄村的民办教师招考,闫玉凤以第一名的成绩被录用了,从此,闫玉凤就成为一名民办教师了。

再说张玉珠,几乎把整个齐齐哈尔城都跑遍了,也没有打听到闫玉凤的一点消息。他从建筑队结算的工资,差不多已经用完了。再这样下去,就没钱住店,没钱吃饭了。张玉珠决定,先找一个建筑工地干着。在他住宿的旅店附近,还真有一家建筑公司,叫福源建筑有限公司,这里正在建筑十几幢居民楼,张玉珠决定先到那里试一试。

进了福源建筑有限公司的经理办公室,张玉珠说明来意。经理是一个胖男人,他上下打量一下张玉珠,冲张玉珠点点头:“不错,体格很健壮。你是第一次打工还是干了很多年了?”

“我以前在哈尔滨的一个建筑队干过,干了两年,干建筑的活,除了砌砖以外,剩下的活我都会干。”张玉珠说。

“好,有干活的经验就好。小伙子,你被录用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胖经理问道。

“我叫张玉珠,玉石的玉,明珠的珠。”张玉珠说。

“张玉珠,嗯,好,我给你写一张条子,你拿着它,到三队去报到吧。”胖经理说。

“谢谢经理,谢谢经理,我一定好好干活。”张玉珠向胖经理表示感谢,接过胖经理递给他的那张字条,转身离开了经理室。

张玉珠看了一眼那张字条,字条上写着:福源建筑三队队长刘常松,请接收新来的小工张玉珠。李岩,年月日。

张玉珠见人就打听,很顺利地找到了福源建筑三队的工地,这里在建的是五号居民楼,三队的工人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张玉珠找到了队长刘常松,递上了胖经理写的那张字条。

刘常松是个粗壮的汉子,连篇胡子,说话嗓门很高。

他看了胖经理给他的字条,又看了一眼张玉珠,哈哈笑着说:“李经理办事的效率就是高,我昨天刚打了报告,说是缺小工,今天就给我送一个来。小伙子,你长得不错啊,挺英俊啊!叫张玉珠。张玉珠,我队的搅拌机那块缺一个师傅,这个活你干了吗?”

“干了!刘队长,你放心,你把搅拌机交给我,我一定会搅拌出最合格的水泥浆来。”张玉珠一拍胸脯说。

“好!就这么定了!看到了吗?搅拌机在那里,归你管了。你有一个小工,还有两个筛沙子的,都归你管了,张玉珠,你一定要给我搅拌出最好的泥浆来。”刘常松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搅拌机说。

“好叻!”张玉珠答应着,到搅拌机处,着手工作了。

中午,张玉珠和工友们一起到职工宿舍。职工宿舍的设备很简陋,也是一个大通铺。张玉珠找了一个没人的床铺,放好行李,和工友们一起午休。

他躺在床上,非常习惯地想起了闫玉凤。他在心里轻轻地呼唤着:“玉凤,你究竟在哪里?”

也不知什么时候,张玉珠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张玉珠被邻铺的一个工人推醒。

“起床了,到上工时间了。”

张玉珠翻身坐了起来。

工友们一边起床,一边收拾床铺。

一对工友正在说话。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给家里去信了,马上就到秋天了,也不知道今年家里收成怎么样?”一个工友说。

“听说,咱们那里今年风调雨顺的,估计今年收成不错。”另一个工友说。

看来,那两个工友,应该是同一个地方的。

听到了两个工友的对话,张玉珠也有点想家了。他心里说:“我离开哈尔滨到齐齐哈尔来打工,还没有告诉父母我现在的地址呢,恐怕父母现在还以为我在哈尔滨呢,今天晚上下了工,一定要给家里写一封信,告诉家里我现在的地址,向家里道一声平安。”

晚上,张玉珠给家里写了一封信,告诉家里人他现在打工的地址。

张玉珠一边打工,一边打听闫玉凤的消息。四年过去了,张玉珠二十四岁了,他依然没有打听到闫玉凤的一点消息。

闫玉凤在李庄村小学,也当了四年民办教师了,她也二十四岁了。闫玉凤钻研教学,积极进取,她参加了中师函授,拿到了中师文凭。她所任教的班级,年年考试都是全镇第一名,成了康元镇出了名的优秀教师。闫玉凤长得漂亮,又是优秀教师,所以,上门提亲的人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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