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往三趟,装满了浴桶,崔兰溪这才说:“往后不需要你伺候本王沐浴,你出去。”
阿笛不懂他这话的意思:“为什么不要我伺候了?就因为你的腿好了?”
崔兰溪轻轻地瞥她,她脸上的那丝疑惑,让人很恼火。
“你大概是不想伺候本王的,本王也不强求。”
他脱了自己的衣裳,余下亵裤,从轮椅中站起来,扶着浴桶的边缘慢慢爬上小木梯,阿笛在后看着他,看见他左手的伤口未好,还是鲜红的,走过去扶住他的臂膀,他回头时,她说:“你的伤口没好,不能碰水。”
他把左手握成拳头,躲在身后,道:“左手不行我还有右手,不碍事。”
昨夜明明是他在气人,现在变成了她的不是了,她只能厚脸皮道:“伺候公子是我的本分,公子不要和我客气了,不管你的腿好没好,我都会伺候你。”
“可是本王已经不想你来伺候我了。”
“公子是说你讨厌我了?”
她无辜地眨着眼眸,他郑重地点了头。
她松开他的手,往门边走,身后的男人又说:“你在门口候着,哪也不准去。”
既然不需要她伺候,还让她不准走,以前他不会这么吩咐人的,阿笛老实地出了门,站在外头,仰头看星星。
星河璀璨,里边沐浴的水声传来,她觉得自己委屈,苦巴巴的一张脸,清清淡淡。
崔兰溪洗好澡,穿了衣裳出来时,她进浴房把桶里水倒了,这才推着他回屋,过了清明,屋子里已经不点炉子了,前段时日点了炉子,把公子热得上虚火,嘴角起泡,她这才反应过来,天气已经热了。
床上换了新的薄被,床铺底下也抽走了一床垫被,崔兰溪走路尚不平稳,膝盖还是僵硬的,像个木偶一样,一步一顿,待他坐上了床,阿笛端来堂屋里的凉茶。
“公子,先喝一盏茶水再睡罢。”
他接过茶盏,吩咐:“今晚你哪也不能去,守在我房中。”
她打着哈欠,正想去沐浴,回头问:“公子怎么了,怕黑?”
“我才不怕黑。守着主子睡觉是你的本分,不是么?”
“你以前可没要求我那么多的。”
“是啊,以前对你太仁慈了,怕你守夜熬出皱纹,从来没对你提出要求。”
“现在为何突然要求我了?”
崔兰溪不知她是真傻,还是假傻,鄙夷地轻嗤一声,阿笛更加疑惑了,站了会,才说:“公子,我先去沐浴,回来再陪你。”
崔兰溪在房中等着,一刻钟之后,她拎了一壶热茶进来,拢着一身青色的长袍,打着哈欠。
堂屋的门一关,屋里安静极了,崔兰溪半躺着,指了指床边的一张圈椅,她不乐意了,道:“公子让我坐一晚上么?这怎么睡?”
“你受伤之时,本王坐着守了你好几个晚上,你不该还礼?”
“呃,也不是我要求公子守着我的,你这样说的话,往后不敢让你照顾我了,我找别人去。”
府里就这么几个人,她能找谁照顾她,崔兰溪想都不用想,那是不可能的,以后她只能麻烦自己。
“如果你不愿意坐着,那就贴墙站着罢。”
贴墙站着,当她罚站呢。
阿笛拧着一对柳叶眉,成了倒八字,道:“公子故意折磨我罢,坐就坐。”
屋里的油灯吹熄,伸手不见五指,一片黑暗,崔兰溪平躺着,眼睛睁开,听着椅子上的姑娘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他自己却无比清醒。
阿笛最近累坏了,坐着都能睡着,一片寂静之中,“咚”的一声巨响,她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上。
扶着腰爬起来,她疼得“嘶嘶”乱叫,也没去叫崔兰溪,坐回了圈椅中。
崔兰溪侧头望向她的方向,什么也瞧不见,脑中却能想象出她摔惨的模样有多狼狈,寂静无声地笑起来。
阿笛抱着腿坐在椅子中,身上盖着衣袍,歪着脑袋继续睡,不一会,又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不知这样子能熬到何时,崔兰溪也睡不着,一直在床上等着。
眼看过了子时,西屋传来孩子的啼哭声,李氏抱着孩子拍他的背,嘴里给他唱歌,用的是当地方言,极其难懂。
崔兰溪从床上坐起身,摸到她面前,拔下她头上的玉簪,取走她身上的袍子,抱起人来,轻轻搁到了床上。
阿笛睡得不安稳,感觉身子轻了,手忙脚乱,乱抓一通,抓住了他的衣领,感觉到是公子,她哑声问:“公子是要做什么?”
他俯身不能离开,与她的脸隔了几寸距离,不近不远,刚刚能够嗅到她的呼吸。
“本王看你可怜,让你睡我的床。”
阿笛松开一只手,摸了摸身下的床铺,说:“你不是要我坐在旁边么,怎么............”
她怀疑自己在做梦,梦里的公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她很温柔。
崔兰溪被她揪着,伸手掰开她时,摸到了对方的衣襟,大片光滑细腻的之所,那是谁都很喜欢的触觉。
他的心顿时猛然一跃,好像要跃出胸腔似的,旋即就停拍了。
“公子,你干嘛...........”她问他,又说,“我是不是在做梦,你是不是在我梦里?”
她睡得脑子有点懵了,浑身疲乏不堪,脑子也转不动,分不清虚拟和现实,况且现在周围一团黑,眼睛什么也看不着,这让她更加混乱。
混乱之中,他的手摸到了奇怪的地方,朝下移动一些,好像到了更奇怪的地方时,及时止住,他的手指轻轻划过,从腋下绕到她的后背。
阿笛仰着头,后背多了一股力道,把人托起来,上半身悬空。
她十分不安,手里还揪着崔兰溪的衣领不放,他与她只有一寸距离,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无处躲避。
“阿笛,这是在做梦,你我皆在梦中。”
“嗯?”
她慌张地推开身上的人,却迎来了一场更为热烈的回应动作。
他趁乱亲了她。
初次光明正大的亲吻,再也不是偷偷摸摸了,他来回蹭了几下,恋恋不舍。
咬住某个地方,往外扯,不敢花气力真的咬下去,怕她受伤.........
她越发清醒过来,狠狠地捶打他的胸膛,他臂力大,不允许这个丫头逃跑,她实在气急,抬起膝盖一顶,正中下怀。
崔兰溪俯身闷哼,气喘吁吁道:“你敢袭击本王,不要命了?”
阿笛慌张地从床上爬起,因为看不见,一咕噜摔到床底下去,她摸黑爬起来,冲冲撞撞找到了油灯,室内光线一亮,两人四目相对,她的脸色煞白,质问:“公子方才对我做了什么?你耍流氓!”
崔兰溪坐在床上道:“方才的事情.............本王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是一场梦,梦里你躺到了我床上.............可能我在做梦罢。”
“你不记得了?”
阿笛觉得他在撒谎,他气定神闲,丝毫不关心方才发生了什么似的,令她非常困惑。
方才之事,到底是他有意还是在做梦?
怎么这般可疑?
她拿袖子擦了嘴,嫌恶心,端起茶盏灌了一盏水下肚,崔兰溪冷冷地盯着她,她不敢出门,只好坐回圈椅里,灯也不熄,两个人谁都不睡觉。
阿笛是熬不住的,她强撑到了天明,趴在桌上打了个盹,崔兰溪已经起床,独自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