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笛努力地张开嘴,喉咙中丁点声音都发不出,她拿手去抓他,手腕无力,一动就疼。
白衣公子问她:“圣上给你吃了东西?”
她点点头。
他摸她的手腕,似是脱臼,再嗅得一阵异味,她在此憋了太久,竟然尿在了身上,这会满面羞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白衣公子扯下身上的外衣,将她的衣裳褪下,给她套好,道:“我带你走,找个好大夫,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把脸埋在他怀中,簌簌地掉着泪珠子,咸咸的泪水沁入脸上的伤口中,火辣辣地疼。
啸山虎见白衣公子抱着一个姑娘出来,急忙让人给他们引路,走小路离开宅子,宅子中该逃的逃了,余下这些老老少少,啸山虎应着公子的吩咐,把无辜之人一并带走。
浔阳城起了大火,城外十五万士兵厮杀,黎子愚打着护驾的名头,与陈氏大军起了冲突,这一战打了二十余日,陈氏大军全军覆没。
把陈氏大军当匪军剿灭,黎子愚冒天下之大不韪,与稳坐京城的太后陈氏为敌,浔阳城陈氏大军覆没的消息甫一传入京城,陈氏太后还未反应过来,白家军便拦截了京城的大门,把另外十万陈氏大军堵截在门口。
白老将军亲自挂帅,为外孙报仇,京城内外彻底乱了。
白衣公子从浔阳城把阿笛带走之后,沿着水道一路往东面去,半途放弃水道,转乘马车,阿笛的手在路上被他接好,她昏昏沉沉地躺在马车中,耳朵里只有车轱辘转动的声响,眼珠子睁开了又闭上,总是睡不够。
白衣公子很担心她,见她醒了,试图和她说说话,她张张嘴,什么也讲不出来,于是给她喂了些热水,刚喝完,她又倒头睡着。
崔有量给她喂的毒怕是没那么好解,身边也没有可靠的大夫,又不能回洪都城找婆婆,他命人一路东去,马车一直行驶到荒无人烟的海边,才停下来。
外头驾车之人寻了间小旅店请公子稍作休息,白衣公子把阿笛抱下车,旅店只有几间房,他们要了两间,就此先作修整。
护卫上旅店外头转了一圈,不见人家,便问掌柜:“附近可有村子?”
掌柜答:“三里地外有个村子,客官要去那里?”
“我要买些日常用的东西,能否劳烦掌柜帮忙买回来?”
他写了一张单子,掌柜勉强识得几个字,认出来,他要买的是一卷干净的棉布,两身女子穿的成衣,和一些松软些的点心。
护卫给了他一袋银子,让他尽快去办,掌柜离开之后,他进入房中,公子已卸下了面具,坐在床头给沈掌事擦手,护卫道:“公子,要买的东西已经吩咐他去买了,咱们在这住几日,下一步该去何处?”
“我有个朋友在附近行医,要找到他才有办法治好阿笛的毛病,明日你出去找一找。”
“是。对了,公子咱们若是在此长久待下去,可要通知啸山虎和黎将军他们,他们也好来接应咱们。”
“找到了大夫你就回去,我与阿笛在这待一段时日,等她病彻底好起来,再回去,不着急,有的是时间,崔有量已经死了,陈太后一人坚持不得多久,黎子愚这会已经大获全胜,京城又有我祖父在,这场战争胜的毫无悬念。”
护卫将他的吩咐一一记下,摸着自己的脸皮,说:“咱们在这里了,能否换下这人皮面具,平日出汗的话太难受了。”
白衣公子回头看向他,道:“你换了去罢,这里也没人认得咱们。”
护卫当即伸手撕下面皮,露出本来粗狂的容貌,原来他就是秦陆。
秦陆一直在啸山虎身边盯着他,白衣公子从洪都城逃出来之后,秦陆与他汇合,二人一直形影不离,秦陆如今是他的心腹,阿贵哥俩离开洪都之后,也进入啸山虎的队伍中,这会还在盯着啸山虎,他只带了秦陆出来。
秦陆离开时轻轻带上了房门,白衣公子把阿笛的手指和手背擦拭一道,倒了水,再回房时,阿笛竟然醒了。
她虚弱地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灰色的帐子发怔,身边有脚步声走近,她侧头看向他,想了半晌,才认出他来。
“公子..........”
她说话时,才晓得自己失声了。
崔兰溪见她醒过来,干脆也撕下了自己的人皮面具,面具底下的脸坑坑洼洼,他笑着说:“你终于醒了,睡了十几日,睡饱了?”
“...........”
她被海边粘腻的咸味的风给吹醒了,脸上也是汗珠,抬手擦了一把。
崔兰溪一直乔装打扮,只有在这里才敢露出真容给她看,她看了很久很久,确认面前的人不是假的,嘴角渐渐上扬,眯着眼睛笑起来。
他坐下来,对她说,圣上是山匪所杀,他的人是护驾去的,陈氏军队变成了乱党,全军覆没,黎子愚功不可没。
怪不得他不能露脸,若是王爷杀了皇帝,天下百姓定然会奋起而诛之。
她不能说话,便握起他的手,在他手心写字,问他白老将军在京城可还好,会不会出事。
他摇头,白老将军为了保护祖制,防止外戚篡权,围攻陈氏太后,这场战争白家占了优势,萧家又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二者合一,陈氏太后支撑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死。
她想了想,问他,以后呢,以后要怎么办。
她问的以后不是别人以后怎么办,是问他以后会不会做皇帝。
崔兰溪握紧她的手,告诉她,这辈子只想当个王爷,屈居一隅,皇帝三宫六院并没有那么好。
黎将军不可能白白出力,萧氏一族也没有那么好讲话,谁都不是傻子,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卖命。
她不懂男人的事情,想着也觉得累,挣扎着坐起来,要喝口水,他把水端过来,海边的水也有一股鱼虾的腥味,她喝了一口就全吐了,身下忽然有一股热流涌出来,掀开被子,尴尬地发现自己来了月事。
可是身下还垫了东西,她的脸微微红着,在他手心写字,问他谁给垫的棉布。
他笑着说自然是他了。
她垂着头,又写,咱们还没有成亲,你不可以乱碰我。
他说,那日她尿裤子时,都是他换的衣裳,成没成亲,拜没拜堂有什么不一样,反正他们都是要相互扶持到老的,不在乎那些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