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携手,均未穿鞋,走在沙滩上,远远看见自家的屋子立在石崖之上,矮小简陋,崔兰溪仰首望天,黑云压顶,今夜好似有大雨。
阿笛也看见了这不好的天气,她写:“夜里怕是有大雨,咱们的屋子不经雨的。”
他道:“若是下了雨,咱们去山脚下的山洞避雨。”
她写:“海风一吹,兴许云就飘走了,不一定会下雨。海边数十日都是大晴天,下雨也是暴雨,一会就过去。”
棕榈叶做的屋顶勉强能应付一会,若是真有雨水,抱着被子躲到山洞里去,有马车的话,还算便利。
夕阳余晖万里,太阳像个煎熟的蛋黄悬在海平面上。
阿笛跑回家中,淘了些米下锅,用早上采来的野菜炒了一盘肉,还有两条清蒸的海鲈鱼,海边日子艰辛,决计饿不死,崔兰溪躺在石崖上看云彩飘荡而过,鼻头嗅得饭香,转过脑袋,看着忙碌的阿笛,他一个起身,坐起来,单手撑膝,想起了一些事情。
“阿笛,你可知小春儿还在沈离手中,咱们得去一趟沧州。”
她扭过身望着他,这段时日自己昏昏沉沉,脑中鲜少想事,被他提起,才晓得小春儿并不在啸山虎身边,而是被沈离带走了。
她问他:“离叔带走小春儿做什么?”
崔兰溪道:“我也不知,当日浔阳城大火之时,沈离趁乱逃走,我压根没看见孩子。”
沈离应当不会伤害那个孩子,阿笛心中有数,觉得自己对不起孩子,跟着自己,他受了这么多苦难,自己理应去把孩子要回来。
她端出了晚饭,用托盘搁在地上,与他盘膝而坐,落日的余晖好似红色的酱汁洒在白色的米饭上,他大口大口地咽饭,差点噎住,阿笛给他舀了一瓢泉水递过去,笑眯眯地看着他。
以往慢条斯理的男人,今日尤其心急。
崔兰溪喝了一大口的水,端起碗来往嘴里扒饭,不一会碗中就空了。
她接过空碗,给他又舀了半碗,他舔舔嘴唇,一口气又吃光光。
阿笛碗中还有一半,让他等一等,他以手撑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口一口吃饭,她很不自在,转过身子去,不给他瞧。
他便也跟着转过去,继续盯着她,她吃饭慢,一口一口很有节奏,崔兰溪急了,催促道:“你快一点吃罢。”
她嘴里含着饭,写道:“吃太快嚼不烂。”
崔兰溪说:“要不然你少吃一点,等..........”
她递去一个幽怨的眼神,摸着自己的肚子:“我很饿。”
崔兰溪无法,站起身来,一个人进屋子,不晓得做什么去了。
阿笛吃完饭,太阳已经彻底落下海平面,只有一点金色的余晖还在天际,她看了一眼面前的海,端着碗盘走到水缸边,蹲下来洗碗之时,瞅了屋子一眼。
屋中点燃了两支红烛,摆着果盘和美酒,床上铺着白色的新布,放置了两身红衣。
他把东西都准备齐全,只差她了。
她微微一笑,舀水洗干净碗盘,端入房中,一个人从背后蹿出来,紧紧抱住她的腰肢,低首深嗅了一口她的气味。
只觉后脖颈发麻发酥,浑身痒痒,她端碗盘的手差点就失了气力,身后的大手给她接住了碗盘,放到小架子上去。
她无助地垂着双手,不知自己该怎么办,由他在身后啃了一会,才敢告诉他:“公子,我想先洗个澡.........”
他不乐意:“就这样罢,你身上一直很香,不洗澡也可以。”
“出了一天的汗,怎么可能香。”
她说。
公子极不情愿地松开她的腰肢,返身给她把锅里的热水倒入木桶里,从外舀了些凉水兑上,她洗澡时让他回避,他却死皮赖脸地不肯走。
“今晚上你就是我的人了,我当然可以看你洗澡。”
崔兰溪厚颜无耻道。
“现在还不是,你不可以看我洗澡。”
她抗议道。
崔兰溪撅着嘴走出去,背对着门,背后突然来了一只小手,在他背上写:“你身上是臭的,快去洗洗。”
他僵硬着上半身,转头去水缸边冲了个凉。
他洗好时,阿笛还没好,他站在门边侧耳听着屋里的水声,她习惯拿勺子一点点舀水冲洗脖子和后背,还会仔细清洗她的脚腕,细碎的流水声让他面红耳赤,心跳如锤鼓一般,快速而雀跃。
今天晚上她就是他的了,认识不足一年,就好像认识了几十年一样,再也不想分开。
他背着手仰首望月,月亮边一团乌云,遮蔽了大半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