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板家中还有两个年轻力壮的儿子,见自家老爹被人欺负,冲出来朝崔兰溪后背来了两棍子,崔兰溪被打得皮开肉绽,气血上涌,黝黑的脸通红通红,一手一根木棍,把它们从两个年轻小伙子手中用力夺过来。
抢了木棍,他的手跟耍花枪一样,将这一家人打了个七荤八素,口吐白沫,两眼冒金星,非残即废。
村子里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人,见他是个外乡人都想欺负他,孰料他根本不是会被欺负的人,把这一家人教训了一通,他觉得自己很亏,进屋子把看得上眼的布料全部捆起来,绑在马背上,得意洋洋地策马回了海边。
崔兰溪这辈子没干过什么坑蒙拐骗、强取豪夺之事,到了这里才第一次干,夺了人家的钱袋子,抢了店铺里的布料,阿笛见他又搬了一堆布料回来,直皱眉,问他:“你哪里有钱买这些布料?”
他答:“店铺的老板欺负我,我教训了他一顿,顺手把这个带回来了,你看看,可以做好几身新衣裳了,快些给你自己做上。”
她拍他的手,教训他:“怎么可以拿百姓的东西,纵然他们有错,教训教训就得了,不能拿他们的家当,你是王爷,干这样的事情会被人诟病的。”
他委屈道:“你瞧,我二十两银子换他这一身麻布回来,我亏不亏?我当然气不过了,委屈谁可以,不能委屈了我夫人呐。”
她也瞧见两件红色的麻衣,麻布染色不均匀,这红衣显得格外劣质。
附近的百姓不接纳外乡人,他在外受了不少气,衣裳又破了个大洞,后背漏风,两边肩胛骨上红肿不堪,她拉着他坐下,让他脱了衣裳,给他上了药,然后取了旧衣服去补。
崔兰溪一直偷偷打量她的表情,怕她瞧不起自己,她也没再怪罪他了,边缝衣裳,边在沙地上写字,告诉他:“我不生你的气,往后也不要再去拿人家东西了,咱们虽然没有钱,不能丢了脸。”
他笑嘻嘻地说:“我还没干过这种事,只有和你在一起才干,挺有意思的。”
她怒瞪他一眼:“干这种事有什么意思,你怎么不知廉耻了?”
他傻憨憨地说:“要是吃不上饭,我就去当山匪,有一身功夫,在哪里不能过活。”
她赶紧拍他的脑袋,让他清醒一点。
崔兰溪光着膀子搂着他夫人,蹭她的脖子,亲昵地说:“在这除了没钱,其他都挺好的..........不过你放心,马上秦陆他们一来,我就有钱了,你千万不要嫌弃我。”
他手上没钱,没办法给阿笛好的生活,这段时日一直感觉很愧疚,阿笛哪里晓得他脸皮这么薄,一再叮嘱他不要欺负老百姓,凡事能忍则忍,老百姓穷苦,这才会贪小便宜。
旧衣裳一缝好,锅里的米饭也蒸好了,米饭上蒸着螃蟹和贝壳、海螺的肉,每日都吃这些,她也没说腻。
他买了猪肉回来,说今晚要吃好一些,她红着脸把猪肉放进一个碗里,用另一只碗盖起来,红烛也收好了,两个人一同吃午饭,下午的时候,崔兰溪要出海钓鱼,他不让阿笛跟着去,阿笛便默不作声地送他到海岸边,看着他上船,他已经驶出去半里路,回头见她还站在海岸边,便调转方向,又把船划回来了。
阿笛光着脚丫立在沙子里,像一棵树,静静地看着他去了又回,他从小船上跳下来,抱起她来往船上走,她吓了一大跳,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怕自己掉海里去。
虽然海岸边的水都没不过脚踝,她还是有些怕。
她恍然地看着身下的小船,一副受害者的表情,崔兰溪边划船边说:“我带你一起出海,海上的风光可好了。”
她还没出过海,笑弯了眼珠子:“海里有吃人的鲨鱼么?”
他摇头:“据说鲨鱼不会来这么近的海域,它们体型庞大,来了游不动,会搁浅而死。不过水底下有发光的透明水母,看看有没有好运气,给你捞一只上来。”
她扒在船沿上往蓝色的海底看,除了偶尔经过的小鱼,没有别的东西。
崔兰溪把船划出去很远的距离,天空万里无云,晒得很,他们在一面明镜般的海平面上垂下了鱼竿,这里太安静了,只有海涛和白鸥的声音。
他脱下外衣给她遮太阳,这里太暖和了,她躲在阴翳下昏昏欲睡,垂着头往他身上靠。
他两手举着衣裳,像个柱子一样,让她靠在怀中,一动不动,鱼儿上钩了也任由它们逃离,就这样待了两个多时辰。
阿笛醒来时还问他:“可钓到鱼了?”
他摇头:“今天真奇怪,没有鱼。”
“哎?”
她钻出了衣裳,趴在船沿边往水里看,天色渐暗,什么也看不见了。
崔兰溪穿上了衣裳,拿起桨,把小船划回了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