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的年轻男人朝小春儿招手:“快,过来。”
小春儿已经认得人,对崔兰溪却分外陌生,犹疑着不肯过去,啸山虎在后推怂了他一下:“儿子,这是王爷,过去让王爷抱抱你好不好?”
小孩摇摇头,扭身往爹爹怀中扎去。
啸山虎无奈地对崔兰溪说:“王爷,我儿子怕生人,你在这多住两天与他熟悉熟悉,兴许他就愿意让你抱了。”
崔兰溪心底闪过一缕失望,道:“本王明日启程去沧州。”
“沧州!”
啸山虎脑袋一转,想起来,夫人离开了豫章郡,走浔阳过的时候,还来给小春儿送了件礼物。
他从儿子的脖颈里掏出一块金锁给王爷瞧:“夫人上回离开豫章时,特意来看我儿子,送了他一块金锁呢。”
崔兰溪瞟了一眼那孩子脖子上的金锁,眼神一顿,阿笛身上带着金锁,是原本就打算离开自己的,自己脾气那般差劲,她早有预谋要离开自己了。
啸山虎看王爷的失忆症还没有好,不过他肯定是记得阿笛的,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去寻夫人,二人伉俪情深,真让人艳羡。
“王爷去沧州的话可得多带人马,这一路上可不太平,要小心提防萧不逾。”
“本王知道,一路都是秘密行事,除了你和我祖父,无人知晓本王的行踪。”
啸山虎点头哈腰:“属下不会胡说的,王爷放心去,若有什么意外,派个人回来通知属下一声,属下一定豁出这条命来营救王爷。”
崔兰溪哂笑:“就你?怎么可能救得了本王。”
他惭愧地低下了头。
翌日,崔兰溪早早地从浔阳沿着长江走水路北上,他乔装成商人模样,带了几个大铁箱子掩人耳目,随行侍卫一部分打扮成家丁,一部分扮作旅人在附近跟随,带的人手几百人,近他身的也就十几人。
货船一路顺风顺水抵达秣陵,秣陵自古以来就笙歌燕舞,最是热闹,还未下船,就有无数花船朝他们靠近,老鸨在甲板上招揽客人,崔兰溪命人把那些老鸨轰走,他们的船只靠岸补给,他也步上岸随处走走。
秣陵小吃很出名,笑言没有一只鸭子走得出秣陵,他虽然吃不出味道,仍旧步入一家大酒楼,点上一桌好菜,主角自然是鸭子。
盐烱鸭、烤鸭各来一只,应季的蔬菜涮锅,肥羊肉各一大盘,阿贵上后头厨房盯着人做饭,以防有人下毒,等菜陆续端上桌,秦陆先试吃,吃过后“啧啧”称赞:“好吃!”
崔兰溪缓笑道:“秣陵除了艳妓,便是小吃闻名天下了。”
“公子要多吃些,一上船可就只能吃鱼了,日日都是鱼,水煮鱼、红烧鱼、鱼头汤、鱼唇煲,可腻歪死我了。”
这段时日身上都是鱼腥味,和人说话,肚子吐出来的都是一股子腥气,不说北方人受不了,连土生土长的南方人都受不了了。
崔兰溪吃什么都差不多,近日不怎么挑食了,不过吃鸭子、羊肉的话,入口感觉还是会不一样的。
鱼肉软绵绵,鸭肉粗糙,羊肉细腻,他让秦陆去买些鸭子和羊肉带上船,少说也能顶上三日。
这里离沧州还有七八日路程,下回上岸补给的话,就可以再买些其他肉备着。
秦陆坐在崔兰溪身侧,他耳朵一动,侧头看向身后,崔兰溪低声问他:“怎么回事?”
“公子,有人带了刀来。”
刀柄摩擦腰带上头的玉的声音很特殊,崔兰溪早就听到了,他夹了两块羊肉放入铜锅里煮,不需要多久,半生半熟时吃下肚,吃了几口,肚子还没吃饱,凭空几声刀出鞘的刺耳声响,周围的普通百姓中突然出现一群刺客。
秦陆拔出佩剑,大呼一声:“保护公子!”
崔兰溪的护卫吩咐拔出剑,把他围在中间。
崔兰溪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抬头看见两个刺客从二楼一跃而下,刀尖向他的头顶刺来,他手中一扬,茶盏抛向其中一把刀,刺客的刀尖被撞歪了。
另一把刀将要刺中他时,他的另一只手端起铜锅,里头滚烫的汁水飞向头顶的刺客,二人惨叫一声,双目被烫伤,从空中跌落,崔兰溪拔出剑来送他们一人一剑,这二人不时即刻毙命,血溅当场。
秦陆朝他大步走来:“公子,属下保护您先撤!”
他道:“查清楚这是谁的人,若是萧不逾的人,咱们还不能走,要在这解决了他们才能继续赶路。”
若是把萧不逾的人带到沧州去,阿笛母子便很危险。
他们匆匆赶到码头,一上船,就发现船家早已被杀死在船舱内。
崔兰溪回头看了一眼慌张奔跑的人群,道:“回去。”
秦陆答:“公子先走为妙。”
“不,我要看着他们全部死光。”
“这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公子很危险。”
“我不能带着他们去见阿笛,阿笛会更危险。”
崔兰溪缓步走回岸上,拔出腰间佩刀,刀尖上残留着鲜血,刀身隐隐发出诡异的红光,秦陆紧随其后,二人回到酒楼时,地上躺着几十具尸体,他们与侍卫们汇合,阿贵对他说:“这是萧不逾的领地,死士恐怕不仅仅只有这么些人。”
“走,找个地方会一会这些人。”
崔兰溪道。
与洪都城相比,秣陵城非常大,人口是洪都城的三倍之多,房屋高耸,处处都是人,码头发生命案,不多时就有官兵前来,他们避开官兵,买了马往城郊行去,城郊有一座废庙,他们入庙静待。
刺杀崔兰溪之事官府不会知道,只有受命于萧不逾的死士才知道,秣陵城中有多少死士他们不得而知,故而在废庙与他们决一死战,是解决此事最好的办法。